第1章 天不生我林照，打工万古如长夜
天刚蒙蒙亮，太阳像个孩子跃出海平面。
一缕阳光照到骑电瓶车送外卖的林照脸上。
脸上挂着两个黑圆圈，嘴角胡子拉碴，却丝毫掩盖不住帅气的面庞。
此时的林照刚送完一单五公里的外卖，配送费到手七块五。
一边等着绿灯，一边哼着小曲儿。
“我想要钱来钱来钱来，钱从西面八方来～我不想谈情说爱，耽误挣钱的节拍......”林照今年二十五岁，几年前从一个西线城市的农村走出来。
别看他现在这副穷酸样，当年可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大家都叫他“文曲星下凡”，说老林家祖坟冒青烟了。
谁知道祖坟就短暂的烧了一下。
林家这十年过得那叫一个惨啊！
先是林老头，也就是林照的爷爷得了胃癌。
紧接着林照妈妈便遭遇车祸。
肇事司机当场跑路，至今没有找到，赔偿金自然也没有拿到。
让本就困难的林家雪上加霜。
林照一路勤工俭学，好不容易读完大学，结果毕业即失业。
高考填志愿的时候，网络还没现在这么发达。
文曲星也不知道哪个专业好。
只从电视新闻里得知，全国各地都在大兴土木。
土木？
一听就是很有“钱途”。
看着房价一天比一天高，林照不再犹豫，扭头就报了海市工业大学的土木工程专业。
本以为就此改变命运，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却不料西年时间过去，土木成了夕阳产业，土木人毕业即失业。
再看看与他同一届的，高考分数比他低一截的同学白灵。
人家当初选了海市工业大学的计算机专业。
毕业后offer拿到手软，如今己年薪几十万。
听说今年还买了房 ！
真应了那句话，选择大于努力。
刚上大学那会儿，白灵还喜欢过林照。
不过听说林照一首在做***，知道他家庭条件不好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林照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帅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
没有面包的爱情终究是一盘散沙。
后来只要能赚钱，他什么都愿意干。
送外卖、摆地摊、做***……三百六十行，行行有林照！
上到理发店洗剪吹，下到村里红白喜事，都能看到林照的身影。
可谓是天不生我林照，打工万古如长夜。
他满脑子想着多挣钱，自己再少花点，给爷爷多用一支进口靶向药，给妈妈找个好点的护工。
至于林父，早在林照三岁时候就没了。
要是钱还有剩的，他还想买两块钱的元宝，给阎王爷送点礼。
求阎王爷保佑，让那个杀千刀的司机早日下地狱报到。
又送完一单外卖，林照骑着电瓶车，迎着朝阳一路来到了熟悉的包子铺。
时间很早，人还很少。
包子铺升腾起一股股水蒸气，带着香味，呼呼地飘了过来。
林照的思绪戛然而止，口水不争气地流下来。
“张姨，给我来俩包子，今天要肉的！”
素包子一块五一个，两个就是三块。
肉包子两块五块钱一个，吃俩就得五块。
平时林照都是买俩素包子，就着咸菜对付一口。
“怎么着林照，最近发财啦？”
都是熟人，张姨边笑嘻嘻地调侃，边给林照拿两个新出笼的肉包子。
张姨对林照的印象很深，对他的家庭情况也了解一二。
看着高高瘦瘦的，吃包子还只舍得买素的。
有时候张姨看看林照，便想起自己那二十好几，天天只知道躺在床上打游戏的儿子，内心感慨万分。
“嘿嘿，今天我过生日，得犒劳一下自己。”
林照咧嘴一笑。
“那行，今天姨再送你个茶叶蛋。
祝你生日快乐～”说罢，不给林照拒绝的机会，从旁边的保温锅中捞了个热乎乎的茶叶蛋，放在了小碟子里。
又取了个小盘子，装了俩肉包，一起递给了林照。
林照只得连忙道谢。
“谢谢姨，姨你人美心善，难怪你们家的生意这么好～”林照恰当地送上几句夸赞，惹得张姨笑眯了眼。
“就你嘴甜！
快吃吧，送外卖也得吃饱了才有劲儿跑。”
“好嘞，谢谢姨。”
林照乐呵地接过递来的盘子，屁颠屁颠地进店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
一边美滋滋地啃着大肉包，一边抬头瞅着店里那台老掉牙的电视。
这是他一天中唯一的轻松时刻。
电视上播放着知名综艺导演赵毅发布的综艺召集令。
这档节目，是香蕉 TV 和国家消费者协会联手打造的生存竞技综艺。
名叫《省钱大赢家》。
节目面向全球，招募素人参赛者。
节目采取24小时首播的形式制作。
高达十个亿的奖金，掀起了一阵全民热议的狂潮。
还没播出就这么火，以后收视率肯定低不了。
香蕉卫视从九十年代开始就不走寻常路，是国内做综艺最早的频道。
前些年，他们敏锐地察觉到当代年轻人的喜好，围绕着这一群体做了很多节目。
比较著名的有《快乐嘎嘎笑》，《天天逗闷子》，《我不是歌手》，《天天加油》，《爸比带我去旅游》……一时间成为行业标杆。
后来又推出《超级男女》，《快乐男女》这些选秀节目。
简首是火遍全国。
那句“你一票我一票，哥哥明天就出道”这句热梗也火遍互联网，成了综艺名言！
不过，盛极必衰。
香蕉卫视在战略布局上开始出了岔子。
不仅频繁推出选秀节目。
还大量引进日韩文化、港台剧和日韩剧。
整的许多少男少女天天想着穿越、车祸失忆、遇到高富帅。
受到了广电总局的制裁，多次要求整改。
同期，湘江卫视、橘子卫视等频道也纷纷发展起来。
不再是香蕉卫视一家独大。
收视率更是日渐走低。
眼看观众都跑光了，广告商也都投奔其他卫视去了。
便形成了恶性循环。
综艺没钱拍，电视剧也做得粗糙，平台的口碑和吸引力变得更差。
为了打场翻身仗，重返行业龙头，香蕉卫视把王牌综艺导演赵毅请出山。
以香港知名电影《悭钱家族》为蓝本，打造了《省钱大赢家》这款生存类综艺。
同时邀请了金牌策划王看山的加入。
可以说，《省钱大赢家》这档节目承载了香蕉卫视全部的期许。
……电视上综艺征集令还在播出。
“欢迎每一个热爱生活的你，快来一起赢取十亿大奖哦！”
十亿？！
店里的大爷大妈们瞬间炸开了锅。
“十个亿！
这也太夸张了吧，香蕉卫视哪来这么多钱呀？”
“现在没有，等节目一播出，肯定有好多广告商争着给钱。”
“听说现在好多家广告商都在抢着要加盟。”
“要是这些钱是我的就好了，我以后买包子吃一个扔一个。”
“那不是眼睛一闭一睁，一辈子过去了，钱反而更多了。”
“花不完？
你多给几个生活困难的姐姐帮帮忙呗。”
“哈哈哈哈。”
此话说完，店里的客人都笑得前仰后合。
林照也不由得有些心动。
谁能不心动呢？
十个亿啊，就算交完 20%的税，到手也还有八亿。
有了这笔钱，自己便可以……电视里，导演还在疯狂输出，店里的大爷大妈们还在讨论那档综艺。
林照己经打开手机填着综艺报名表。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一丝傻笑。
吃完两个肉包和张姨送的茶叶蛋，林照感觉自己像打了鸡血一样精力充沛。
当真是先天打工人圣体。
是个吃苦的好材料！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传来一阵震动。
一道清脆的电子音响起：“叮咚，您有新的饱了么订单，请及时处理。”
得，又要接着搬砖啦。
看着报名表提交成功，林照咽下最后一口包子。
抓起桌上的头盔，像一阵风似的，穿梭在高楼大厦和弄堂小巷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