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熙熙攘攘，她踮着脚在人群里扫了一圈，很快就看见靠在栏杆上的苏瑶。
女孩穿着干净的白毛衣，手里捏着两张叠好的草稿纸，风把她的碎发吹得贴在脸颊上。
林悦跑过去时带起一阵风，苏瑶抬头看她，眼里漾开一点笑意：“看来考得不错？”
“必须的！”
林悦拍着胸脯，忽然想起什么，凑近了些，“哎，你说的考完试要去的地方，到底是哪啊？”
苏瑶把草稿纸塞进书包，拉链拉到一半，指尖顿了顿：“去了就知道。”
她背上书包转身往楼梯走，脚步己经完全恢复了利索，只是下楼时，林悦还是下意识地伸手扶了她一把——这个动作从文艺汇演后就没改过，像刻进了肌肉记忆里。
苏瑶没躲开，任由她扶着胳膊肘，两人并肩走在洒满阳光的校园小路上。
考完试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笑着打闹，林悦听见有人喊“去吃散伙饭啊”，也有人说“终于能睡懒觉了”，她偏头看苏瑶：“你寒假打算干嘛？
总不会天天做题吧？”
“可能会去图书馆。”
苏瑶踢开脚边的小石子，“我妈给我报了个线上画展，每天要画两小时速写。”
“画画？”
林悦眼睛亮了，“你还会这个？”
“不算会，随便画画。”
苏瑶的声音轻下来，“小时候学过一阵，后来觉得没意思就停了。”
两人走出校门，苏瑶拐进了一条林悦从没走过的小巷。
巷子很窄，两侧是爬满藤蔓的老墙，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走到巷尾，苏瑶在一扇挂着“旧时光”木牌的门前停下。
“就是这。”
她推开门，风铃叮铃作响。
里面是间小小的手作店，货架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陶瓷制品：歪歪扭扭的杯子、画着小猫的盘子，还有挂在墙上的风铃。
店主是个戴眼镜的阿姨，看见苏瑶就笑：“瑶瑶来啦？
上次你画的那个杯子烧好了，我给你留着呢。”
苏瑶点点头，转头对林悦说：“我之前在这画了个东西，想让你看看。”
阿姨把一个白色的陶瓷杯递给苏瑶。
杯身上画着两只简笔画的小猫，一只蹲在窗台上晒太阳，另一只趴在旁边的书本上，尾巴卷起来，刚好圈住书本的一角。
最特别的是，晒太阳的小猫头顶画着个小小的太阳，趴在树上的小猫头顶，有一弯细细的月牙。
林悦盯着杯子看了半天，忽然指着那只带太阳的小猫：“这是我？”
苏瑶的耳朵红了，没说话，只是用指尖轻轻碰了碰杯身上的月牙：“本来想画得再像点，但是……手笨。”
林悦接过杯子，入手温温的，陶瓷的质感很细腻。
她忽然注意到杯底有行很小的字，凑到阳光下才看清——“微光与暖阳”。
是她们文艺汇演时跳的舞蹈名字。
“这也太好看了吧！”
林悦把杯子抱在怀里，像捧着什么宝贝，“比商店里买的强一百倍！
你什么时候画的啊？
怎么不告诉我？”
“就……排练完那段时间。”
苏瑶的声音越来越小，“那天看你急得快哭了，怕你分心，就没说。”
林悦想起苏瑶崴脚那天，自己蹲在地上掉眼泪，苏瑶还反过来安慰她。
她低头看着杯身上的两只小猫，忽然觉得眼眶有点热。
“那我也要画一个！”
她拉着苏瑶走到工作台前，“阿姨，我们也要画画！”
阿姨笑着拿来两个素胚杯子和颜料盘。
林悦拿起画笔，蘸了点黄色颜料，在杯身上画了个大大的太阳，又在旁边画了个小一点的月亮，月亮旁边还画了颗歪歪扭扭的星星。
苏瑶看着她画，忽然说：“我帮你加点细节吧。”
她蘸了点白色，在太阳周围点了几个小小的光斑，又在月亮旁边画了朵云，云的形状，像她们初雪那天拍的照片里，林悦搭在她肩膀上的胳膊。
两个杯子放进窑炉时，林悦看着苏瑶的侧脸，忽然说：“等杯子烧好了，我们每天都用它喝水好不好？”
“嗯。”
苏瑶点头，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她脸上，睫毛的影子在脸颊上轻轻晃，“还要一起用它喝明年的腊八粥。”
走出手作店时，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叠在一起。
林悦手里还抱着那个画着小猫的杯子，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
她忽然想起文艺汇演下台时，苏瑶对她说“谢谢你”。
原来被人放在心上，是这种感觉——像冬天里揣着个暖手宝，连走路都觉得脚下发飘。
巷口的风铃又响了，林悦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杯子，忽然觉得，这个寒假，一定会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