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在脚下延展,霓虹灯如同永不愈合的伤口,在阴沉的雨夜中渗出斑斓的光。我,
代号“抹布”,
正坐在“遗忘诊所”那间狭小、充斥着消毒水与陈旧数据线混合气味的操作隔间里。
我的工作,是“清洁”。不是打扫房间,而是清理记忆。在这个信息即生命的时代,
记忆成了最昂贵的商品,也是最危险的垃圾。有人需要删除痛苦的过往,
有人需要植入虚假的美好,也有人……需要彻底抹去某些不该存在的痕迹。我的工作,
就是用神经接口和定制算法,深入客户的意识海,
”——一段不堪的恋情、一场失败的交易、一次目睹的罪恶——然后将它们彻底粉碎、覆盖,
不留一丝涟漪。我们被称为“记忆清洁工”,行走在意识边缘的清道夫。今晚的客户,
档案上标注着“V-7”,匿名,支付了最高级别的“深度清洁”费用。
要求很简单:清除最近72小时内发生的所有视觉和情感记忆。
这类要求通常意味着目击了不该看的东西,或者做了不该做的事,想一键重置。
“V-7先生,放松。过程很快,就像做了一场短暂的梦。”我戴上布满传感点的操作手套,
冰冷的触感让我精神一振。神经接口头盔缓缓降下,覆盖住客户的头部。意识链接建立。
眼前不再是诊所的隔间,而是一片混沌的数据流,无数光点和线条交织、闪烁,
构成了V-7模糊不清的记忆背景。我熟练地调动算法,时间锚定在72小时前,
开始进行“污点”扫描和初步隔离。一切都按部就班。
模糊的街景、嘈杂的人声、办公室的灯光……碎片化的记忆画面快速掠过。突然,
一个极其尖锐、不协调的片段像钢针一样刺破了预设的扫描屏障!**砰!
**不是数据模拟的声音,而是仿佛直接在颅骨内炸开的、真实的枪响!紧接着,
刺目的红光充满了我的“视野”——不是灯光,是喷溅的、温热的**血**!
大量的、粘稠的鲜血,泼洒在冰冷、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视野剧烈晃动、旋转,
伴随着极度惊恐的喘息和濒死的呜咽。我能“感觉”到那血液的温度,
能“闻到”那浓重的铁锈腥气,能“触摸”到那冰冷地面的粗糙颗粒感……“警报!
检测到高烈度未授权创伤片段!情感污染指数超标!”系统的冰冷电子音在我耳边尖锐响起,
操作界面瞬间被刺眼的红色警告框覆盖。该死!这不是普通的“污点”!
这是**原始、未经过滤、带着强烈濒死体验的凶杀现场记忆**!而且,
这股记忆碎片极其顽固,充满了毁灭性的能量,它像一头狂暴的野兽,
猛烈地冲击着我设置的隔离屏障,甚至开始反向侵蚀我的操作通道!我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手指在虚拟控制面板上急速滑动,试图加固隔离,强行启动粉碎程序。
但那股记忆碎片的核心似乎被某种强大的意志力或者……外力……牢牢锁定了?它疯狂抵抗,
同时,
一个更可怕的细节在混乱的视觉碎片中一闪而过:就在那滩不断扩散的、粘稠的血泊边缘,
倒映着一双昂贵的、锃亮的**手工定制皮鞋**。
皮鞋的主人似乎就静静地站在受害者旁边,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
这绝不是简单的谋杀!V-7看到的,很可能是一个精心策划的现场的一部分!而他,
或者说他背后的雇主,现在想要彻底抹掉这个危险的目击者!
就在我全力镇压这段狂暴记忆时,另一股异常冰冷的、带着明确指向性的数据流,
像毒蛇一样悄无声息地绕过了我的防火墙,直接刺入了V-7的核心意识区域!它在搜索,
极其精准地搜索着关于“皮鞋”、“血泊”、“枪声”的关键记忆节点!
有人在**远程接入**!有人在试图**抢先一步**,彻底删除或修改这段关键记忆!
目标根本不是清洁,而是**灭迹**!“滚出去!”我在意识链接中怒吼,
调动全部算力试图切断那条入侵的数据流。两股强大的力量在V-7脆弱的大脑中激烈交锋,
他的身体在操作椅上剧烈地抽搐起来,生理监控仪发出刺耳的警报。“警告!客户脑波异常!
濒临崩溃阈值!强行中断可能导致永久性损伤!”系统的警告声如同丧钟。
冷汗浸透了我的后背。我陷入了一个致命的僵局:中断操作,V-7可能变成***或疯子,
那段染血的记忆也可能永久破碎,无法追查;继续对抗,
V-7的大脑随时可能被这两股力量彻底撕碎!更要命的是,
那双倒映在血泊中的、冰冷的皮鞋……像烙印一样刻在了我的脑海里。我知道得太多了。
无论V-7今晚结局如何,我这个小小的“记忆清洁工”,
恐怕也已经一脚踏进了这滩足以淹没一切的浑水之中。诊所外,凄厉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划破了雨夜的死寂,却不知是救星,还是催命符。
---诊所操作隔间里的血腥幻象尚未完全褪去,
粘稠的铁锈味仿佛还顽固地附着在鼻腔深处。罗隐大口喘着气,
手指因过度用力按压虚拟控制面板而微微痉挛。神经接口头盔升起,
露出V-7那张惨白如纸、毫无生气的脸。生理监控仪发出单调而令人心悸的长音,
屏幕上代表脑电波的线条已趋近平直,只剩下微弱的涟漪。深度昏迷。大脑皮层严重受损,
体区域出现不可逆的物理性灼伤痕迹——那是两股狂暴力量在他意识里疯狂角斗留下的废墟。
罗隐的诊断程序冰冷地宣判着结果。V-7成了植物人,
一个盛装着破碎真相却再也无法开口的容器。“该死!”罗隐一拳砸在冰冷的合金操作台上,
指关节传来的钝痛才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聚焦。那段染血的记忆碎片,像一颗烧红的烙铁,
在他自己的意识边缘烫下了深刻的印记。每一次眨眼,
那刺目的猩红、飞溅的温热触感、濒死的绝望呜咽,
尤其是那双倒映在血泊中、纹丝不动的、锃亮得如同毒蛇鳞片的手工定制皮鞋,
都会不受控制地闪现,带来一阵尖锐的头痛和恶心。他试图调用“清洁工”的自我防护协议,
像往常处理那些令人不适的客户记忆残留一样,将这段碎片隔离、压缩、封存。但这一次,
失败了。这段记忆碎片仿佛拥有生命,带着强烈的“污染性”,它拒绝被归档,
反而像病毒一样,试图侵蚀他自身稳定的记忆结构。每一次尝试压制,
都引来更剧烈的精神反噬。他额角渗出冷汗,
眼前的数据流界面甚至出现了短暂的、血渍般的噪点干扰。“抹布!里面怎么回事?!
”诊所老板老陈惊恐的声音伴随着粗暴的拍门声响起,“警笛!外面全是警笛声!
冲着我们来的!”罗隐心头猛地一沉。来得太快了!快到不像正常出警。
他迅速切断了与V-7的神经链接,
将所有操作日志进行了一次极其粗糙的、旨在混淆而非彻底清除的临时覆盖——时间太紧了。
他刚站起身,操作间的门就被暴力撞开。刺眼的手电光柱瞬间打在他脸上,
伴随着冰冷严厉的呼喝:“不许动!双手抱头,面向墙壁!”涌入的不是普通的巡警,
而是穿着深黑色战术服、装备精良的“城市快速反应特勤队”CRRT。
枪口稳定地锁定着他。老陈被两个队员粗暴地按在走廊墙壁上,面无人色,
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罗隐,代号‘抹布’?”为首的特勤队长,
一个面如刀削、眼神锐利如鹰隼的男人,声音没有任何温度。他胸前的名牌写着“凯勒”。
“是我。”罗隐依言转身,双手抱头,任由冰冷的合金手铐锁住手腕。金属的寒意透过皮肤,
直抵心脏。“你涉嫌非法进行高危等级记忆操作,并可能关联一起恶性谋杀案。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将成为数据证据。
”凯勒的视线扫过昏迷的V-7和仍在运行的设备,最后落回罗隐脸上,那目光像手术刀,
试图剖开他的伪装。“带走!现场封锁,所有设备、数据,全部扣押!包括他!
”他指了指V-7。冰冷的警车后座,
罗隐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被霓虹和雨幕扭曲的城市轮廓。警笛声尖锐刺耳,
像在为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拉开序幕。审讯室的白光刺得人眼睛发痛,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焦虑混合的味道。凯勒坐在他对面,旁边是一个负责记录的警员。
“姓名?”“罗隐。”“职业?”“自由职业者。”罗隐顿了顿,
“偶尔接一些数据修复的私活。”“‘记忆清洁工’就‘记忆清洁工’,装什么清高?
”凯勒冷笑一声,调出一份全息投影,“V-7,真名维克多·李,昨晚十一点左右,
被发现死于他位于‘锈带区’的公寓内。致命伤是近距离射杀。凶器——一把老式火药手枪,
就丢在现场,上面有他的指纹,还有你的诊所预约记录。
”投影上展示着血腥的现场照片:维克多·李倒在血泊中,胸口一个狰狞的弹孔。公寓凌乱,
有明显的打斗痕迹。另一张照片上,是一把锈迹斑斑的手枪,
旁边还有几张打印出来的文件——似乎是维克多·李与某个“仇家”的通信记录,
内容充满威胁,显示他有强烈的杀人动机。“证据链很完整,不是吗?”凯勒身体前倾,
目光如炬,“维克多·李预约了你的‘深度清洁’服务,要求清除最近72小时的记忆。
为什么?因为他杀了人!他害怕记忆出卖他!而你,罗隐,‘遗忘诊所’的清洁工,
你帮他销毁罪证!结果操作失误,把他弄成了废人?还是说,你们分赃不均,你故意灭口?
”罗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直视凯勒:“警官,V-7不是凶手。他是目击者。”“哦?
目击者?”凯勒挑眉,语气充满了嘲讽,“目击谁?目击他自己开枪杀人吗?”“不!
”罗隐提高声音,那段染血的记忆碎片再次冲击他的意识,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在操作中看到了!枪声、血、濒死的挣扎……那不是V-7的记忆主体,
更像是他被动接收到的外部景象!而且,有人在远程入侵!试图强行删除那段关键记忆!
目标是彻底灭迹!V-7只是替罪羊!真正的凶手,是一个穿着昂贵手工皮鞋的男人!
那双皮鞋就倒映在血泊里!”审讯室里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负责记录的警员停下了敲击虚拟键盘的手,看向凯勒。凯勒脸上的嘲讽更深了,
还夹杂着一丝怜悯。“手工皮鞋?远程入侵?”凯勒嗤笑一声,站起身,踱到罗隐身边,
“罗隐,你知道你们这些‘记忆清洁工’在警方的档案里是什么评级吗?信用等级:垃圾级。
你们为了钱,什么脏活都接,删除犯罪记忆、植入虚假证词是家常便饭。
你现在编出这么一套‘远程入侵’、‘皮鞋倒影’的科幻故事,是想把水搅浑?还是你觉得,
你的‘专业背景’能让你编造的谎言更有说服力?”他猛地一拍桌子,
震得桌上的投影都晃动起来:“动机、凶器、指纹、现场痕迹、预约记录!铁证如山!
你那套虚无缥缈的‘记忆碎片’?连作为旁证提交法庭的资格都没有!
它只能证明一件事——你接触过死者死前的记忆,并且试图篡改或销毁它!
你现在就是这起谋杀案的重要嫌疑人!”罗隐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明白了。警方,
或者说主导调查的势力,根本不在乎真相。他们只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一个能迅速结案的靶子。V-7是完美的凶手一个昏迷的凶手无法自辩,而他罗隐,
就是那个助纣为虐、甚至可能杀人灭口的帮凶。“记忆清洁工”的身份,就是他最大的原罪。
“我要联系我的律师。”罗隐的声音干涩。“当然,这是你的权利。”凯勒坐回座位,
恢复了冰冷,“不过,在律师来之前,你最好想想清楚。是继续编造这些可笑的谎言,
还是老实交代你是怎么协助维克多·李,或者,你是如何在操作中‘意外’导致他脑死亡的。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是冗长而高压的重复审问。罗隐坚持自己的说法,
但每一次提及“远程入侵”和“皮鞋”,
换来的都是凯勒毫不掩饰的讥讽和更加咄咄逼人的质问。最终,
缴纳了一笔数额不菲的保释金几乎是他多年的积蓄并签署了严格的电子镣铐监控协议后,
罗隐才得以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离开了警局。
冰冷的雨水混合着城市特有的、带着机油和廉价合成香精味道的空气拍打在脸上,
稍微驱散了一点审讯室带来的压抑。但他的神经依然紧绷。
凯勒最后那句看似例行公事的话在他脑中回响:“罗先生,保释期间请随时配合调查。另外,
奉劝你一句,‘意外’随时可能发生,管好自己的嘴和脑子。”这不是提醒,
是***裸的威胁。回到他那间位于“蜂巢”廉价公寓楼的小窝,罗隐做的第一件事不是休息,
而是启动了个人终端最高级别的物理隔离和反入侵扫描。终端屏幕亮起,
自检程序刚运行到一半,一个刺眼的红色弹窗突然跳出:**警告!
检测到未授权记忆访问记录!
为‘认知混淆蠕虫’(Cognition-Obscuring Worm)**“操!
”罗隐低骂一声,冷汗瞬间浸透后背。对方动手了!在他被关在警局的时候,
有人潜入了他的家!他立刻冲到门边。生物识别锁看起来完好无损。
但他调出后台日志——几条极其隐蔽的、伪装成系统自检的异常写入记录赫然在目!
他尝试回忆自己设定的门锁安全密码……记忆变得有些模糊,几个数字似乎在跳动,
无法确定。他又查看个人通讯记录。
昨天下午一个来自老陈的、关于设备维护的常规通话记录消失了。日程备忘录里,
原本标注着“警惕V-7后续”的条目,变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购买营养膏提醒”。
**记忆灭口!**对方的目标不仅是销毁V-7脑中的证据,
还要清除他这个“活载体”里关于此事的关联记忆!
这种“混淆蠕虫”不会大规模删除记忆那太容易被发现,
而是极其精妙地篡改、模糊化那些与入侵者目标相关的短期记忆碎片和关联线索,
让受害者陷入自我怀疑,甚至无法有效组织起反抗的念头。罗隐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升起,
比新港市的夜雨更冷。他成了猎物,而猎人不仅掌握着现实中的暴力机器警方,
还拥有着能无声无息侵入大脑、篡改认知的可怕技术。那双倒映在血泊中的冰冷皮鞋的主人,
其势力远超他的想象。就在这时,
手腕上的个人终端与电子镣铐分离的私人设备发出低沉的震动,
一个完全陌生的、经过多重加密转接的通讯请求强行弹了出来,没有号码显示,
只有一行不断跳动的乱码。罗隐盯着那行乱码,心脏狂跳。是追杀令?还是新的陷阱?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冰冷的金属触感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
窗外的城市天际线,巨大的全息广告牌正播放着科莱恩财阀最新款悬浮车的广告,流光溢彩,
充满未来感。而在那光鲜的表象之下,一双无形的、穿着昂贵皮鞋的脚,
正踩着他和无数像他这样的蝼蚁,一步步碾向深渊。他按下了接听键。
---那通加密通讯并非追杀令,而是来自地下情报网络的一个微弱信号。
一个自称“鼹鼠”的扭曲电子音警告罗隐:“诊所后台日志被‘银矩’的幽灵协议覆盖了,
想活命,找‘老蛇’,他知道怎么挖坟。”通讯随即在刺耳的杂音中中断,来源被彻底抹除。
“老蛇”是盘踞在“锈带区”与“数据港”交界地带的传奇情报贩子,
以贩卖城市下水道般的阴暗秘密为生。罗隐别无选择。
他利用“清洁工”对记忆路径的独特理解,
短暂绕开了电子镣铐的主动追踪模块这会引起警报,但为他争取了宝贵时间,
像幽灵般潜入了老蛇那间充斥着劣质烟草味和过期服务器嗡鸣的巢穴。
巢穴隐藏在一家废弃的义体维修店地下。
老蛇本人更像一堆缠绕着数据线和冷却管的活体器官,泡在浑浊的营养液缸里,
只有一颗布满传感器的头颅露在外面,眼睛是两枚不断旋转的红色光学镜头。
“科莱恩的‘银矩’?‘抹布’,***惹上的是能吞掉整个新港市的漩涡!
”老蛇的电子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嘶哑,镜头聚焦在罗隐脸上,“价格翻三倍。不议价。
”罗隐将几乎所有的保释金转了过去。老蛇的镜头红光闪烁,似乎在解析这笔钱的“味道”。
“‘银矩’是个幌子,资金最终流向一个叫‘涅墨西斯摇篮’的封闭项目。具体内容?呵,
那得去‘数据坟场’最底层的‘停尸间’里翻垃圾了。
”一串复杂的动态坐标和访问密钥传输到罗隐的终端,“别说是我给的。还有,
小心‘摇篮’的看门狗,它们不叫,直接烧脑子……”话音未落,
老蛇头颅上的传感器突然爆出刺目的电火花!营养液瞬间沸腾,冒出滚滚青烟!
他那颗电子眼疯狂旋转,发出非人的、短促的尖啸:“…塞…壬…!涅墨…西…斯…!
”整个头颅在缸内剧烈抽搐,随即所有光学信号彻底熄灭,营养液变成一锅焦黑的糊状物。
**远程神经烧毁!** 凶手甚至不屑于派人来!罗隐感到彻骨的寒意,
以及一种被无形巨网死死罩住的窒息感。
“塞壬”、“涅墨西斯”——老蛇临死吐出的词成了他仅有的、滚烫的线索。
警笛声隐约从远处传来。追兵将至。罗隐抓起终端,撞破后巷的防火门,
消失在错综复杂的管道迷宫中。他必须赶在记忆被“混淆蠕虫”彻底搅浑前,
进入“数据坟场”。“数据坟场”并非真正的墓地,
而是城市庞大的废弃电子设备与过期数据存储中心的***体,位于地下深处,
一个由钢铁、硅片和***绝缘体构成的迷宫。
和更危险的“数据食尸鬼”——那些因过度接入而意识迷失、与垃圾数据融为一体的可怜虫。
罗隐穿着简易的防护服,像矿工一样沿着锈蚀的维修通道下行。空气污浊,
混合着臭氧和金属锈蚀的味道。巨大的废弃服务器阵列如同沉默的墓碑林,
闪烁着故障灯诡异的幽光。他按照老蛇给的密钥,
绕过几道早已失效但仍有陷阱残留的旧防火墙,深入坟场最底层——“停尸间”。
这里的服务器机柜更加古老,覆盖着厚厚的尘埃和菌斑。罗隐找到目标机柜,接入个人终端。
刺骨的冰冷仿佛顺着数据线爬进他的神经。他启动深层扫描,
如同在亿万片破碎的镜子里寻找特定的倒影。
控记忆碎片、被删除的通讯日志、废弃的科研档案……海量的垃圾数据冲击着他的意识屏障。
脑内的“混淆蠕虫”似乎被这环境激活,开始更剧烈地干扰他的短期记忆和专注力。
他不得不频繁注射高剂量的神经稳定剂,药效带来的短暂清明伴随着剧烈的恶心和手抖。
幻象与现实开始交织。V-7濒死的喘息声仿佛就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