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弥漫着隔夜面包、廉价香水和无数个相似清晨混杂的、浓稠得几乎令人窒息的气息。
李小宇被紧紧挤压在冰冷的车门玻璃和人墙之间，每一次车厢摇晃，他都感觉自己像一块即将被碾碎的压缩饼干。
他费力地偏过头，视线掠过无数晃动的、写着倦意的陌生脸庞，最终定格在对面车窗上模糊的、一闪而过的巨大奢侈品广告牌。
那流光溢彩的画面里，模特的眼神空洞而倨傲，俯视着这狭小空间里所有为生计奔忙的芸芸众生。
一丝难以言喻的茫然悄然爬上心头，随即又被一股灼热的执拗取代——他攥紧了手中磨得边角发白的公文包，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的锚点。
“滴！
打卡成功。”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宽敞明亮的前台响起，像是一枚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瞬间激荡起李小宇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气息，崭新的皮鞋踩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砖上，发出轻微却清晰的回响。
他挺直了略显单薄的背脊，目光扫过这间以冷色调为主、处处透着高效与秩序的办公空间，空气里飘着淡淡的咖啡香和纸张油墨的气息。
梦想，似乎第一次有了具象的轮廓。
电梯门无声滑开，李小宇正要迈步，里面的人却先一步涌出。
一份厚重的蓝色文件夹突然从某个怀抱里滑脱，纸张如同被惊扰的白鸽，“哗啦”一声，雪片般散落一地。
“哎呀！”
一声短促的轻呼响起。
李小宇下意识地蹲下身，手脚麻利地帮忙捡拾。
他的手指触碰到另一只微凉的手，动作同时顿住。
他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丽的脸庞。
秀气的眉头微微蹙着，清澈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未散的慌乱，但更多的是一种沉静的底色。
她鼻梁挺直，唇瓣是自然的嫣红。
几缕乌黑的发丝因方才的忙乱而垂落颊边，衬得肤色愈发白皙。
是那种不张扬，却让人看过一眼便很难忘记的干净气质。
“谢谢。”
她开口，声音温和，像初春解冻的溪流。
“不客气。”
李小宇迅速收回目光，将捡起的最后几页纸整理好递过去，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微凉的触感。
他注意到文件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