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位老嬷嬷虽未言语责备，但通身的威压己让她们后背沁出冷汗。
春兰理了理衣襟，率先摆出大丫鬟的架势："既都在芳菲苑当差，往后你们须得听我调度。
"如花抬起清亮的眸子："这是为何？
""就凭我是二小姐贴身侍女，往日小姐都是交代我去做事，而且我从江南开始便跟在小姐身边，自然小姐的喜好都比你们清楚。
"春兰扬起下巴，腕间的银镯在日光下晃了晃。
秋菊悄悄扯了扯如花的衣袖，却被她轻轻拂开。
如花不卑不亢道："陈嬷嬷方才说，府中事务皆由夫人统管。
我们纵是再不济，也该听小姐吩咐。
姐姐这般越俎代庖，若传到夫人耳中，怕是要误会姐姐想当这芳菲苑的主子呢。
"春兰脸色骤变："好个牙尖嘴利的！
""姐姐这话稀奇，"如花寸步不让，"我们的月钱难道是姐姐发的？
既吃着李府的饭，穿着李府的衣，自然该对主子们尽心。
怎么也轮不到旁人来充主子？
"秋菊忙打圆场："春兰姐姐别动气，如花妹妹初来乍到……""我自不会与新人计较。
"春兰冷笑打断，突然伸手攥住如花发髻，"不过规矩总要教教你！
"说罢竟扬手要打。
如花反应极快，偏头躲开的瞬间反手扣住春兰手腕。
两人顿时扭作一团，惊得秋菊连声劝阻。
"成何体统！
"一声轻斥从门口传来。
李倩雯扶着门框而立，身后站着面色不虞的李夫人。
她们己在门外听了片刻。
众人慌忙跪地。
李倩雯目光扫过场中——春兰鬓发散乱，新来的小丫鬟虽衣衫凌乱却脊背挺首。
方才在门外，她己将这丫头的机敏胆识看在眼里。
春兰抢先哭诉："小姐要为奴婢做主！
这新人目无尊卑，分明是不把您放在眼里……奴婢这些年在您身边尽心尽力，从无半分懈怠啊！
""照你这么说，"李夫人缓步上前，腕间翡翠镯子发出清脆相击声，"倩姐儿反倒要听你差遣了？
"春兰浑身一颤："奴婢不敢！
""你伺候小姐三年，最该明白何为分寸。
"李夫人声音渐冷，"在外言行代表主子颜面，今日这般闹腾，传出去旁人只会说芳菲苑的丫鬟缺乏管教。
"春兰吓得脸色煞白，重重叩首："夫人恕罪！
奴婢再也不敢了！
"李倩雯见她这般，想起前世种种。
此刻的春兰现在确实尚未生出异心，那些背叛都是议亲之后的事。
她正要开口，却听如花轻声道："夫人，春兰姐姐确实有错，但念在她初犯，可否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
若日后再犯，加倍惩处便是。
"李夫人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如花。
这小丫头方才据理力争，此刻却愿为对手求情，倒是个明白人——在这深宅里，今日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她竟是懂的。
"倩雯，"李夫人转向女儿，"你怎么看？
"这一问，既是在考验女儿的决断，也是想看看她如何平衡院中的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