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丝透过破旧的窗棂飘进来,打在沈清辞苍白如纸的脸上。她蜷缩在潮湿的草堆中,
单薄的衣衫根本无法抵御初冬的寒意。门外传来锁链哗啦作响的声音,
接着是侍女不屑的嗤笑:“吃饭了,罪妃。”一个发馊的馒头被扔在地上,
滚了几圈停在污水中。沈清辞没有动,只是静静望着从窗口透进来的一缕微光。曾几何时,
她是尊贵的瑞王妃,国公府嫡长女,京城第一美人。如今却成了阶下囚,
被冠以巫蛊厌胜之罪,囚禁在这破败别院。脚步声由远及近,
绣着金线的裙摆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姐姐,我来看你了。”柔美的声音响起,
一如从前那般温婉动人。沈清辞缓缓抬头,看见沈清婉——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如今穿着正妃才能用的正红色宫装,头戴九凤衔珠冠,妆容精致,与她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
“怎么,见到妹妹都不说话了吗?”沈清婉轻笑,用丝帕掩住口鼻,“也是,
这地方气味确实不好闻。姐姐习惯就好,反正余生怕是要在这里度过了。”沈清辞终于开口,
声音沙哑:“为什么?”她至今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真心相待的妹妹,敬之爱之的夫君,
会联手将她置于死地。沈清婉忽然笑了,那笑声在空旷的破屋里回荡,格外刺耳。“为什么?
因为我才是该做瑞王妃的人!就因为你占着嫡女的名分,所有好东西都是你的!父亲的宠爱,
外祖家的重视,还有轩哥哥...”她俯下身,眼中满是恶毒:“你以为轩哥哥真的爱你吗?
他娶你,不过是因为外祖父手握兵权,父亲在朝中地位稳固。如今边境安定,父亲致仕,
你还有什么用?”沈清辞瞳孔猛缩:“不可能...轩他...”“他爱你?”沈清婉嗤笑,
“傻姐姐,你可知你那年落水,为何他恰巧出现相救?那是我们设计好的。
你难产而死的孩子,为什么稳婆迟迟不到?因为我买通了她。还有你那短命的娘亲,
你以为她真是病死的吗?”沈清辞猛地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我娘只是稍稍在她的药里加了点东西,她就一日日衰弱下去了。”沈清婉笑得甜美,
“就像你现在一样。”门外忽然传来嘈杂声,
有太监尖细的嗓音高喊:“圣旨到——”沈清婉眼睛一亮,快步走出门外。片刻后,
她回来时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姐姐听见了吗?皇上立轩哥哥为太子了!而我,
即将成为太子妃!”她蹲下身,压低声音,“至于你,轩哥哥说了,留着终究是祸患。今夜,
你会‘病重不治’。”沈清辞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比这冬雨还要冷上千百倍。
她想起宇文轩昨日还来看她,握着她的手说一定会查明真相救她出去。
想起沈清婉从小到大依赖她、信任她的模样。
想起那个未能来到世上的孩子...恨意如毒藤般缠绕心脏,几乎让她窒息。“对了,
再告诉你一件事。”沈清婉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袖,“外祖父一家因涉嫌通敌,
已被押入天牢。这可多亏了你房中那些‘通敌书信’呢。”沈清辞猛地抬头,
眼中充血:“你们...好狠毒...”“要怪就怪你自己蠢。”沈清婉轻笑,转身离去。
夜深时,一个黑影潜入房中。沈清辞感到冰冷的液体被强行灌入喉咙,带着刺鼻的气味。
剧痛从腹部蔓延开来,她蜷缩在地,血从嘴角溢出。意识模糊间,
她仿佛又回到那年落水被救起的情景,宇文轩关切的眼神;大婚之夜,
他许下的誓言;得知有孕时,他欣喜若狂的模样...全是假的!沈清辞用尽最后力气,
咬破手指,在身下的草席上写下血字:“以血为誓,以魂为契,若有来生,
定要尔等血债血偿!”强烈的恨意几乎撕裂灵魂,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随即陷入无边黑暗。
......暖。这是沈清辞恢复意识后的第一感觉。身下是柔软的被褥,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她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芙蓉帐顶——这是她未出阁时的闺房!“小姐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惊喜。沈清辞转头,看见丫鬟知书端着水盆站在床边。
知书...不是在她被诬陷时,为了护主而被活活打死了吗?“现在是什么时辰?哪年哪日?
”沈清辞急切地问,声音稚嫩了许多。知书愣了一下,笑道:“小姐是睡糊涂了吗?
现在是巳时,永昌十二年十月初八呀。今日瑞王爷约了您去游湖,您忘了?
”永昌十二年十月初八!沈清辞心中巨震。她回到了四年前,刚与宇文轩定亲不久的时候!
这个时候,母亲刚去世半年,父亲尚未续弦,
而她还天真地相信着宇文轩和沈清婉的虚情假意!“小姐,您脸色不好,要不要回了瑞王爷?
”知书关切地问。沈清辞迅速压下心中翻涌的恨意,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不必,
替我梳妆吧。”镜中的少女明眸皓齿,肤若凝脂,正是二八年华的好模样,
还没有被后来的苦难折磨得形销骨立。沈清辞轻轻抚摸自己的脸,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上天既然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这一世,她定要让那些负她害她之人付出代价!
......西湖画舫上,宇文轩一如既往地温文尔雅。“辞儿今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他为沈清辞斟了杯茶,语气温柔。沈清辞压下心中的恶心,
模仿着从前天真烂漫的语气:“许是昨夜没睡好。轩哥哥勿怪。
”她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宇文轩腰间佩戴的麒麟玉佩——那是他们定亲时她送的礼物。
前世的她若是看到宇文轩一直贴身佩戴,定会感动不已。如今却明白,
这不过是做给她和外祖父家看的戏码。“姐姐和殿下真是恩爱呢。
”沈清婉的声音从舱外传来。她端着点心走进来,一身素雅衣裙,更衬得楚楚可怜。
前世就是这副模样骗过了所有人。“婉儿来了。”宇文轩笑道,“正好,尝尝这新进的龙井。
”沈清辞冷眼旁观两人默契的眼神交流,心中冷笑。原来这么早他们就已经暗通款曲,
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姐姐怎么了?今日似乎不太高兴。
”沈清婉敏锐地察觉到沈清辞的不同往常。
沈清辞立刻换上笑容:“只是想起母亲生前最爱龙井,有些伤感罢了。”提到母亲,
沈清婉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很快掩饰过去:“母亲若是在天有灵,定希望姐姐开心才是。
”沈清辞心中冷笑,面上却一副感动模样:“妹妹说得是。”游湖结束后,
马车先送沈清婉回府,再送沈清辞。行至半路,沈清辞忽然吩咐车夫:“改道,去外祖父家。
”镇国公府门前,沈清辞下车时故意绊了一下,摔倒在地。“小姐!”知书慌忙来扶。
沈清辞摆手,低声对知书说:“快进去禀报,说我摔伤了,要请太医。”不多时,
镇国公林老将军急匆匆出来,见外孙女坐在地上,裙摆沾血,顿时大惊:“辞儿怎么了?
”“外祖父!”沈清辞扑进老人怀中,趁无人注意,迅速将一张字条塞入他手中,低声说,
“阅后即焚,小心瑞王。”然后放大声音,带着哭腔:“辞儿不小心摔着了,好疼啊!
”林老将军会意,一面吩咐请太医,一面暗中将字条收好。在太医为沈清辞处理伤口时,
林老将军找借口离开,迅速浏览了字条内容,顿时脸色大变。
字条上只有短短一句话:“瑞王与二皇子密谋,欲诬外祖通敌,证据藏于瑞王府书房暗格。
”这是前世沈清辞无意中得知的秘密,正是这个阴谋,导致外祖一家惨死。如今,
她要先发制人。当晚,林老将军秘密入宫面圣。三日后,皇上突然派人搜查瑞王府,
果然在书房暗格中找到了与二皇子往来的密信和伪造的通敌书信。宇文轩被禁足府中,
二皇子被贬为庶人,朝野震动。......瑞王府内,
宇文轩怒不可遏:“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幕僚战战兢兢:“殿下,此事极为隐秘,
知情人寥寥无几啊。”宇文轩眼神阴鸷:“查!给本王查清楚!”而国公府中,
沈清辞正在修剪花枝,听到消息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才只是开始。
......一月后,长公主举办赏花宴,京中贵女齐聚。沈清辞知道,
这是沈清婉一向最爱的场合,她总会在这里表现出姐妹情深,实则暗中贬低自己,
抬高她温柔善良的名声。“姐姐今日这身衣裳真美。”沈清婉果然凑过来,
亲热地挽住她的手臂,“可惜颜色艳了些,若是素雅些更衬姐姐气质。”这话明褒实贬,
暗示沈清辞打扮过于艳丽庸俗。若是从前,沈清辞只会觉得妹妹是为自己好。
现在却听得明白其中机锋。她微微一笑:“妹妹总是穿得如此素净,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府上仍在孝期呢。母亲生前最爱看我穿鲜艳颜色,
说年轻人就该明媚些才好。”这话一出,周围几个贵女眼神都变了。是啊,沈清婉这般打扮,
真是晦气。沈清婉脸色一白,
赶紧解释:“婉儿只是觉得素净些更显端庄...”“端庄不在衣着,在言行。
”沈清辞轻轻打断,转而与旁的贵女说话去了。沈清婉被晾在一旁,尴尬不已。宴至中途,
忽然有侍女惊呼:“我的玉镯不见了!那是老夫人所赐啊!”众人哗然。
长公主皱眉:“仔细找找,可是掉在何处了?”大家帮忙寻找,却一无所物。这时,
才我见姐姐的丫鬟知书在这附近徘徊过...”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沈清辞和知书身上。
知书慌忙跪下:“奴婢只是经过这里去找小姐!
”沈清婉一副为难样子:“我也不是说是知书拿的,
只是提供个线索...毕竟那玉镯价值不菲...”沈清辞心中冷笑,前世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