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牛马村的平凡生活

黑月临渊 娜可不 2025-03-15 02:2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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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未散,林墨已经睁开了眼。

破旧茅草屋顶的缝隙里漏下几缕灰白的天光,他盯着那些光斑看了片刻,直到屋外传来老牛沉闷的哞叫。潮湿的稻草在身下发出窸窣声响,他翻身坐起时,左肩那道被马鞭抽出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

"墨娃子!日头要晒***了!"隔壁王瘸子的破锣嗓子穿透土墙。林墨抓起挂在墙角的粗麻外衣,指腹擦过墙上密密麻麻的刻痕——那是他每熬过一天就划下的印记,三千七百四十九道,从八岁划到十六岁。

牛马村的天,从来都是铁灰色的。

林墨踩着泥泞走到村西马厩时,三指厚的草料堆上正趴着只油光水滑的黑鼠。那畜生见他来了也不躲,绿豆眼直勾勾盯着他腰间挂的糙面饼。这是牛马村的规矩:牲畜比人金贵。

"滚。"他抄起铁叉戳过去,黑鼠哧溜钻进草料深处,留下几粒发霉的谷壳。二十匹青鬃马在隔间里烦躁地踏着蹄子,空气里弥漫着牲口粪便的酸腐味。最里头那匹独眼老马突然扬起脖子,朝着东南方发出嘶鸣。

林墨握叉的手顿了顿。东南角那堆新运来的草料下,隐约露出一角青黑色。他蹲下身拨开潮湿的草杆,指尖触到冰凉坚硬的表面时,后颈突然窜起一阵针刺般的寒意。

那是半人高的石碑,通体漆黑如墨。

密密麻麻的血色符文爬满碑面,有些笔划深得像是要渗出血来。林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些扭曲的符号仿佛活了过来,在他视网膜上蠕动成一张张人脸——被铁链锁住脖颈的男女,跪在万丈深渊前,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哀嚎。

"哐当!"铁叉脱手砸在地上。林墨踉跄后退,直到后背撞上马厩木桩。独眼老马突然发狂似的撞向围栏,草料堆轰然倒塌,将石碑重新掩埋。

"见鬼了?"路过的赵寡妇挎着泔水桶啐了一口,"还不快喂马!晌午前要送三十车草料去玄月阁!"

正午的日头毒得像蘸盐水的鞭子。

林墨跪在晒谷场捆扎草料时,后颈的灼痛越发剧烈。汗水顺着脊椎流进裤腰,在粗麻布上晕开深色痕迹。村口忽然传来铜锣声,七八个锦衣人骑着云纹驹踏进晒谷场,马蹄溅起的尘土扑了跪拜的村民满头。

"仙师,这是本月的供奉。"村长佝偻着背捧上木匣,里头躺着二十颗鸽卵大的灵石——牛马村三百口人半年的收成。

为首的玄月阁弟子用剑尖挑开匣盖,嗤笑道:"今年收成不好?"寒光闪过,村长左手的三根手指齐根而断。惨叫声中,那弟子随手把断指扔给看门的老黄狗。

林墨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看见骑队最后那个戴面纱的少女,月白衣襟上绣着熟悉的银铃花纹——是叶青鸾,八年前被带走的青梅竹马。少女的指尖在剑柄上轻叩三下,那是他们儿时约定的暗号:快逃。

夜色如墨时,林墨摸回了马厩。

月光透过破顶洒在那堆草料上,黑石碑泛着幽幽冷光。这次他看清了碑顶的浮雕:九条锁链缠绕的巨眼,瞳孔处缺了个月牙形的凹槽。鬼使神差地,他掏出贴身戴着的半枚残玉——母亲临终前塞进他襁褓的物件。

残玉嵌入凹槽的瞬间,整座马厩剧烈震颤。黑雾从碑底喷涌而出,化作无数骷髅手臂缠上他的四肢。林墨的喉咙像是被灌进滚烫的铁水,视野里最后的画面是碑文泛起血光,那些符文顺着皮肤钻进了他的血脉。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林墨在草堆中惊醒。

掌心赫然浮现漆黑的月牙印记,昨夜被马鞭抽破的伤口已经愈合如初。二十匹青鬃马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独眼老马的头颅不自然地扭曲着——颈骨尽碎,却不见半点血迹。

晒谷场方向突然传来尖叫。林墨冲出马厩时,正看见赵寡妇指着天空浑身发抖:上百只乌鸦正在村子上空盘旋,每一只的右眼都淌着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