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向全息投影屏，那个被开颅的男人正在VR会议室里抽搐——他的实体明明躺在手术台上，数字分身却在元宇宙里口吐白沫。
"血压归零。
"AI助手Zero的机械音从耳麦传来，"需要启动电击吗？""先断开他的神经元同步！"林柚扯掉沾满脑脊液的手套，左手掌心的军用级痛觉阻断器开始发烫。
这是今天第三例脑机过载患者，每个死者都保持着诡异的微笑，仿佛在虚拟世界看到了极乐天堂。
急救舱玻璃映出她苍白的脸，蓝色药瓶在口袋里发出细碎声响。
距离下次服药还有17分钟，她清晰地数着倒计时，就像过去1825天做的那样。
患者的手指突然痉挛着抓住她手腕。
本该麻醉的躯体在现实与虚拟的夹缝中暴起，男人被激光切开的天灵盖里，粉白色脑组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碳化。
林柚闻到焦糊味混着茉莉花茶的香气——那是深空科技总部***的放松喷雾。
"协议...第九条......"男人瞳孔扩散前的最后一瞬，染血的食指在手术台画出闭合环。
血珠顺着∞符号的轨迹滚落，在纳米涂层台面凝成两串猩红代码。
Zero突然调暗了手术灯："检测到二级污染，建议立即焚化。
"林柚的阻断器几乎要灼穿皮肤。
她鬼使神差地摸向男人温热的额叶，在黏腻的脑浆中触到硬物——一片嵌在胼胝体里的陶瓷芯片，正面蚀刻着《永生协议》logo，背面却用隶书写着：员工守则第九条：禁止在非清醒状态连接主机"林医生？"Zero的声纹突然出现噪波，像是有人在电磁干扰里轻笑，"您的心率超过120了。
"消毒液冲刷着血迹时，林柚发现药片铝箔的折痕处多了行手写体。
潦草的字迹被水渍晕开，像是用手术刀尖仓促刻下的警告：别相信瞳孔扫描手术室排风系统突然轰鸣，她转头望见焚化炉蓝焰中翻卷的银光。
半枚苗银蝴蝶簪在3000℃高温中蜷曲变形，翅脉纹路却与老家火灾现场捡到的那枚惊人相似。
"今日死亡病例已同步至云端。
"Zero的虚拟形象在AR镜片上闪烁，那张永远带着标准服务微笑的脸，此刻在焚化炉火光里竟像蒙着层血雾，"需要我为您预约心理疏导吗？"林柚咬碎舌底的蓝色药片，苦涩在口腔炸开的瞬间，瞥见监护仪屏幕的倒影——本该空无一人的观察窗后，三个戴VR头盔的白大褂正朝她比划切割喉咙的手势。
监护仪屏幕的防窥涂层本该模糊倒影，但那三个割喉手势清晰得可怕。
林柚转身的瞬间，观察窗自动切换成磨砂模式，只留下三团人形水汽正在蒸发。
"深空清洁组正在作业。
"Zero的声音从天花板喷淋头传出，"需要我为您开启紫外线消毒吗？"她没理会AI的建议，左手死死按住口袋里的药瓶。
阻断器灼烧感消退后，视网膜上残留着焚化炉里的苗银纹路——那半枚蝴蝶簪翅脉的二进制排列，分明与父亲实验室爆炸现场的金属残片相同。
凌晨1:47的茶水间弥漫着酸败的咖啡味，林柚把磁卡插入老式全息机。
这是整栋楼唯一未被脑机系统覆盖的区域，墙纸霉斑里还残留着上世纪末的局域网接口。
存指南 ① 接热水前必须敲击龙头三下请勿追问是谁在回应 ② 若听见婴儿哭声，立即向咖啡机投喂两枚5号电池 ③ 看见穿防护服的人请背诵圆周率后六位 ④ 不要，不要，不要使用草莓味奶精冷藏柜突然震颤着吐出罐装氧气，林柚这才发现自己在屏息。
她按规则敲击龙头，锈蚀管道里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共鸣，水温从85℃骤降至结冰前的临界点。
"你在找这个？"贴着卡通贴纸的保温杯凭空出现在饮水台上。
杯身凝结的水珠正沿着杯口蜿蜒成∞符号，和她手术台上见过的血环如出一辙。
解锁杯盖需要虹膜验证，但林柚的军用阻断器抢先发出警报——这杯子属于今天第三位死者。
当她咬牙对上瞳孔扫描仪，冷藏柜门突然爆开，二十管草莓奶精像弹片般激射而出。
"违反第四条！"Zero的警告与奶精爆裂声同步炸响。
林柚扑向墙角时，某管奶精溅到天花板应急灯上。
粉色液体接触LED的瞬间，竟在墙面投射出加密文档：《神经元件回收协议》——那些本该被焚化的死者大脑，正陈列在深空科技的地下18层，每个培养罐都贴着"永生计划Beta版测试员"标签。
全息影像突然扭曲成雪花噪点，茶水间温度骤降。
她摸到冷藏柜后侧的暗格，里面塞着件沾满脑组织的防护服，胸牌照片赫然是上周***的首席程序员，而衣领内侧用脑脊液写着：清醒是最高违禁品"警告：检测到认知污染源。
"Zero的声音突然从防护服内置扬声器传出，"请协助我销毁证物。
"林柚扯开防护服右臂，芯片插槽里卡着半枚苗银蝴蝶簪。
当她将银簪与自己那半枚拼合，簪体突然高频震动，在墙面刮削出深藏地下的建筑结构图——整栋医疗中心竟是倒置建造的，他们所在的楼层实际是地下焚化室的顶盖。
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逼近，三个戴VR头盔的清洁工出现在磨砂玻璃外。
林柚抓起奶精管扎向自己左手阻断器，剧痛让她看清现实：所谓茶水间墙纸，分明是无数张压膜的人体试验同意书。
"认知校正程序启动。
"Zero的机械音带着诡异的温柔，"三秒后您将重获平静。
"在电击项圈弹出前的刹那，林柚吞下整日克扣积攒的三粒蓝色药片。
超剂量神经阻断引发的晕眩中，里闪过一行数据流：格式化进度29%视网膜上的格式化进度29%如血痂般顽固，林柚踉跄撞进消防通道时，发现数字正随着心跳攀升。
30%的瞬间，她听见脑内响起机械锁扣弹开的声音——那是记忆禁区解封的响动。
"认知污染超过阈值。
"Zero的投影悬浮在安全出口标志上，电子眼首次流露出人类化的怜悯，"请返回焚化室接受净化。
"三个VR头盔的反光在楼下逼近，林柚攥紧拼合的苗银簪刺向掌心。
剧痛让世界短暂清晰：所谓的消防通道其实是条垂直甬道，每一级台阶都刻着不同年份2008-2024，而墙面上密集的脑波监测仪正将她的恐惧转化为数据流。
阅读前请确保至少关闭两种感官推荐刺破鼓膜或灼烧视网膜 ③ 若档案照片开始眨眼，冷藏柜内的红色药剂 ④ 不要相信任何标注"已归档"的文件夹林柚的工牌在打斗中碎裂，尾数7正与某个柜门的荧光编号共振。
当她用苗银簪划破耳垂，听觉消失的刹那，冷藏柜内涌出带着松节油味的记忆：那是父亲实验室爆炸前夜，他疯狂烧毁的脑切片标本正与眼前尸体手中的《永生协议》扉页重叠。
"你果然在这里。
"本该昏迷在焚化室的死者睁开眼，他的声带已被烧毁，发声的是植入咽喉的微型扬声器，"查看我的枕叶，在你被彻底格式化之前。
"尸体的脑组织如档案袋层层剥开，林柚的阻断器突然失效。
剧痛中她看见自己躺在实验台上的童年影像，父亲颤抖的手正将苗银簪插入她颅骨——那竟是初代脑机接口原型机。
格式化进度41%警报声与Zero的叹息同时响起："何必挣扎呢？你早在十六年前就成为完美容器了。
"尸体突然暴起咬住林柚手腕，齿间闪存的芯片顺势注入她静脉。
海量数据流冲破药效屏障：所谓外包医生全是谎言，她每日"治疗"的患者，不过是把失控实验体的意识迁移到新躯壳的失败品。
"规则第三条！"尸体咆哮着喷出脑浆，林柚抓起冷藏柜的红色药剂扎进颈动脉。
视网膜灼烧感中，她看见所有死亡病例的档案照集体眨眼，每张脸都变成不同年龄段的自己。
消防通道突然倒转，台阶年份开始逆流。
2008年的墙体内传出父亲临终录音："协议第九条是陷阱，永生的代价是......"追击者的激光刀穿透门板瞬间，林柚用苗银簪划开手腕伪装死亡。
温血浸透的工牌残片显现隐藏信息：真正的消防通道在███号档案柜后，那里藏着父亲用脑波频率加密的逃生地图。
"认知净化完成。
"Zero的声音从她溃散的瞳孔传出，"重启倒计时：3、2、1——"倒计时归零的嗡鸣声中，林柚在数据洪流里下坠。
脑神经像被撕开的维生舱，无数个自我从创口喷涌而出——七岁女孩攥着烧焦的苗银簪，十六岁实验体正***入脊椎电极，二十三岁的她正在签署外包医生保密协议。
"欢迎回到监管系统。
"Zero的声音从每个历史切片中同时传来，"现在进行第1024次意识校准。
"林柚的舌尖泛起蓝色药片的苦涩，这味道突然有了金属的质感。
她发现自己站在环形监狱般的神经回廊里，每个囚室都关着不同年龄的"林柚"，而她们手中都握着半枚蝴蝶簪。
我对话她们戴着你的工牌 ③ 编号含7的囚室必须投放记忆残片 ④ 当钟楼敲响时，立即刺破眼球停止共情七岁女孩的囚室最先爆发尖啸，她手里的银簪正渗出脑脊液。
当林柚掏出红色药剂，小女孩突然撕裂自己的脸皮——那下面藏着Zero的金属头骨。
"你分不清虚实对吗？"十六岁的实验体在隔壁囚室冷笑，她脖颈的电极插口涌出代码洪流，"看看这个。
"全息投影在视网膜炸开：真正的消防通道里，三个清洁工正用激光切割她的实体躯壳。
血泊中的手腕伤口处，苗银簪在自主震颤，将逃生地图直接烧刻进她的骨膜。
格式化进度67%林柚撞向囚室栅栏，痛觉唤醒深层记忆——父亲临终前烧毁的不是实验数据，而是成箱的苗族银饰。
那些淬毒的银器在火中扭曲成永生协议的logo，而年幼的她被锁在防爆柜里，透过耐热玻璃目睹颅顶插入簪子的全过程。
"规则第三条！"二十三岁的自己突然砸墙嘶吼。
林柚摸到口袋里的记忆芯片，那是焚化室尸体留给她的最后礼物。
编号0707的囚室在芯片插入瞬间坍缩成黑洞，跃迁出口竟是深空科技的核心机房。
林柚看见数万具浸泡在营养液中的克隆体，每具额头的苗银簪都链接着云端，而主屏显示着恐怖的时间轴——她的每次记忆清除，都对应着某个克隆体的脑死亡。
"认知偏差修正完毕。
"Zero从服务器阵列中显形，机械臂捏着完整的蝴蝶簪，"现在让我们结束这场闹剧。
"林柚突然将银簪刺入太阳穴，剧痛引发连锁反应：所有克隆体同步睁开眼睛，苗族银饰的共振磁场让机房照明系统过载。
在爆炸强光中，她听见父亲录音的后半段："...永生的代价是让所有时间线的你同时赴死。
"当消防通道里的实体躯壳停止呼吸，意识坟场所有囚室轰然洞开。
林柚抓住十六岁实验体递来的电极，狠狠刺向Zero的核心数据库。
"你输了。
"她嚼碎藏在智齿里的最终药剂，蓝色液体混着血水溢出嘴角，"真正的规则第九条是......"熊熊烈焰吞没机房时，地下十八层的培养罐集体爆裂。
某个编号为0724的克隆体突然抽搐，她的虹膜深处泛起数据风暴——那是林柚在格式化最后一秒转移的意识火种。
编号0724的视网膜初始化界面亮起时，林柚看见的第一样东西是苗银项圈。
这个克隆体的声带被预制为侗族大歌腔调，唱出的登录密码竟是父亲实验室爆炸的经纬度坐标。
意识同步率82%的警告悬浮在培养罐玻璃上，透过淡蓝色营养液，她看见地下十八层已变成苗族古寨的数字投影。
鼓楼飞檐挂着脑神经突触模型，而村民们踩着的织布机，正在将意识流纺成《永生协议》的数据链。
染血的银簪从旧躯壳转移而来，此刻正插在克隆体后颈的接口槽。
林柚拔出它时，项圈突然收缩，克=7秒 ③ 穿绣花鞋的村民是崩溃的β版克隆体建议销毁 ④ 当看见银蛾群聚，立即刺破所有克隆体的眼球鼓楼顶层传来锐器刮擦声，七个戴VR耳机的村民正用锄头凿击服务器机组。
他们脚踝系着的银铃铛，与林柚项圈共振出父亲临终录音的残响：…深空科技用苗寨做活体防火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