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什么样,太子就是什么样
幼年君主稚嫩的脸上带着警惕望向这个凭空冒出来的人。
江时弦眉眼含笑:“江时弦。”
宫中并没有这号人物。
姬寤生沉吟了一会,反问:“你是‘姜’姓?”
江时弦没听出什么不同,坦然点头。
他在考虑,什么样的马甲能让小太子更容易接受。
其实也不一定要当好人。
要不,当刺客?
这是最简单的啊,只要跑的够快就行。
江时弦手里藏了块锋利的石子,慢慢向小太子靠近,在想侍卫什么时候发现他这个可疑的人。
姬寤生皱了皱眉,***的脸上神情复杂夹杂着疑惑,打量着看起来衣着华贵的青年,没有任何闪躲的意图。
江时弦停了停,莫名有点难办。
是他不够形迹可疑吗?
怎么还不叫侍卫来,他可没打算真动手。
而后对面下一句话解答了他的疑惑。
“你是齐国王室中人吗?”
啊,这下子江时弦听懂了,看来小太子以为他的江是姜子牙的姜啊。
春秋时期,唯有齐国王孙贵族子弟姓姜,传言为姜子牙后人。
好在的是,齐国是郑国为数不多的同盟国,关系不算差。
江时弦乐了,这不是暂时合理的一道身份么。
“殿下聪慧。”
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看起来略微讶异地夸了句,在姬寤生看来就是默认。
在这个时间段有他国人士出现在郑国并不奇怪,江时弦就是专门挑的这个时间——郑国君主的寿辰。
因为郑国是较为强盛的国家,每年郑国君主的寿辰都十分热闹。
这几天各国代表使者都带来了各自的礼物和敬意为郑国君主贺寿,生人繁多,鱼龙混杂,也就不显的江时弦突兀了。
“你为什么在这里?”
江时弦无辜地表示:“散步啊。”
姬寤生皱着眉,嫩生生的脸上一副老成派头,嘟囔了句:“无礼的人。”
但却没有计较,只是瞟了江时弦一眼,抿唇不语,又低下了眉眼去看水中的游鱼。
看起来白生乖巧,江时弦挑了挑眉,想到刚才庭院发生的事就莫名其妙的感觉小太子还有几分可怜兮兮的。
其实他己经可以离开了,说多错多,免得刚到手的马甲一下子就被水灵灵地拆穿了。
......红白锦鲤在荷叶之下游动,有趣的是小鱼不仅不怕人,反而都聚集在岸边有人的地方。
看来是经常有人喂食的。
江时弦手里的石子随意地抛进池子里,力道并不重,荡漾的波纹却一下子惊散了鱼群。
惊慌的鱼群西散游开,不多时又摇摆着艳丽的尾巴,慢悠悠地游回了岸边,好像忘记了刚才的害怕,重新聚集了起来。
然后江时弦又扔了个石子下去。
姬寤生:“......鱼儿记忆短暂,倒是没有束缚。”
触景伤情,小太子喃喃几句。
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己经来到亭子里,随意坐在石凳上,一边撑着下巴一边懒懒散散的逗弄锦鲤的人。
也许是有趣,那双上扬的桃花眼泛着光,一瞧就难以让人移目。
从一开始看到青年时,他就是耀眼的,与众不同到让姬寤生另待侧目。
江时弦的确是有些恶趣味的,他才不是因为怜惜小太子,只是太久没现身特别无聊而己,正巧这的鱼挺有意思的。
他自认如此地想。
江时弦听见了,他是一点也不客气笑了声:“哪里没有束缚,困于一方水池,离不开水的鱼可跳脱不了。”
不等姬寤生开口,他先看过去,唇角微勾:“与其说感觉鱼没有束缚,其实是殿下觉得受到约束了,内心不快吧。”
姬寤生垂下眼帘,鸦羽长睫遮住墨瞳,看不清情绪:“本宫是太子,所有束缚都是应当的,能有什么不快。”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而己,他从小便明白也没有因此有任何怨言。
但是………“那有人以太子身份的名义,冠冕堂皇地作为借口妄图约束殿下,实则是为了私欲呢?”
江时弦瞟了眼大殿的方向,“就像那个宫女,理所应当地认为太子宽宏就不应该严惩宫人。”
或者,就像武姜以太子合该宽宏勤勉为理由,约束他不能责怪姬段。
实际上不过是偏爱的借口而己。
当然这话江时弦没有讲出口。
姬寤生转过了头:“你都看见了?”
江时弦点头:“但也不是我故意偷听的啊,我可是先到这的。”
小太子没有计较,只是低声:“他们说的也没错,身为太子确实应该如此。”
骗人。
江时弦无声的笑了笑,小太子真不计较就不会惩罚那个老宫女了,也不会因为武姜的偏心而难过了。
鱼群重新汇聚,继续朝着有人在的地方游动。
它们不记得先前惊动打散它们的石头,倒是还记得总会有人站在岸边向池里投放粮食,习惯性游动。
谁说鱼的记性短暂,不过是记吃不记打罢了。
“你先是太子,你什么样,太子就是什么样。”
小孩顿了顿,他抬起沉静如湖水般的墨瞳,不加掩饰的眼底是敏感与试探:“若是我蠢笨懒惰或者不思进取,难担大任呢?”
江时弦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半茶,“你不会。”
他摇晃着茶水,漫不经心地说着小太子希望他说的话:“你一定是个合格的太子,未来也会是优秀的君主。
你做得到,也会这么做。”
这不是基于历史的评价。
无论是姬寤生从小接受的教训还是自身的高傲与野心,都不会允许他自甘堕落亦或虚度此生。
他之所以这样说,一半是因为不高兴在赌气,一半也是在寻求肯定。
他听过太多“应该怎么做”,也想听一次“一定做得到”罢了。
江时弦勾唇一笑,忍不住想:小孩子心性啊还是。
那当然要鼓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