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养了你十八年,就养出个啃噬族运的妖邪!
"三长老的剑锋抵在我喉头,身后三百族人举起的火把连月亮都烧红了。
他们脚下,躺着七具干枯的尸首——那是我今早还唤着叔伯的人。
这一切,都要从三个时辰前说起。
当测灵石从赤红转为漆黑时,我就该察觉不对。
往年测试,这块浸透楚家血脉的灵石总是贪婪地吸走我所有灵力,可今日它竟在哀鸣。
"炼气三层?
"负责记录的长老毛笔坠地,"十八岁的楚家嫡子,修为竟不如扫洒童子?
"观礼席传来嗤笑。
我望着灵石上浮动的"叁"字金纹,指甲掐进掌心旧伤。
十年前我引气入体便是三层,这数字像道枷锁,任我吞尽丹药、闯遍秘境,修为始终纹丝不动。
"慢着!
"二叔突然按住灵石,"你们看裂缝!
"黑色纹路蛛网般在灵石表面蔓延,族谱碑突然发出瘆人的嗡鸣。
我胸口剧痛,仿佛有千根银针顺着血脉游走,眼前浮现出母亲临终景象——她七窍流血地抓着襁褓,嘶吼着要父亲把我溺死在寒潭。
"是饕餮咒!
"大长老的虬龙杖重重顿地,"此子体内养着吞灵邪物,这十年族中天骄接连陨落,定是他在偷食同族修为!
"我踉跄后退,撞翻香案。
贡果滚落祭坛,在满地朱砂符咒上碾出猩红痕迹。
这不对,十年前明明是父亲亲手为我启灵,说我身负..."搜魂!
"不知谁喊了声,人群突然暴动。
我被人按跪在祖宗牌位前,三长老的剑鞘砸碎膝骨时,听见父亲在祠堂深处叹息:"终究是瞒不住了。
"当搜魂术的银针刺入天灵盖,我终于看***相。
识海里盘踞的根本不是灵力,而是团蠕动的黑雾,雾气中上千张人脸在哀嚎——那都是这些年莫名暴毙的楚家子弟!
"妖孽!
"大长老的虬龙杖当头劈下时,我本能地抬手格挡。
黑雾突然沸腾,祠堂三十六盏魂灯齐齐炸裂,最先冲上来的五个叔伯瞬间化作干尸。
"快结诛邪阵!
"父亲的声音在颤抖,"取我的...取我的心头血镇符!
"我不想杀人。
可当诛邪剑阵降下的瞬间,身体仿佛被另一个灵魂接管。
指尖划过之处,朱砂符箓尽成飞灰;瞳仁映出剑影,袭来的灵剑竟调头刺穿主人咽喉。
"这不是楚家功法!
"二叔捂着血淋淋的断臂嘶吼,"他在使魔教禁术!
"我舔了舔溅到唇边的血,腥甜中竟有灵力翻涌。
原来那些被吞噬的修为,此刻正在我经脉里奔流。
原来所谓正道,不过是把利刃架在稚子颈间念了十八年经!
祠堂突然地动山摇,族谱碑轰然炸开。
烟尘中浮起半块青铜面具,严丝合缝地扣在我脸上。
无数记忆碎片灌入脑海:血海里的十万修士跪拜、九重天阙在业火中崩塌、还有道白衣身影将匕首***我胸膛..."焚天血脉!
"父亲突然惨笑,"原来预言是真的,我楚家养了十八年的,是焚尽三界的灾星!
"面具突然长出骨刺扎进颧骨,剧痛中我听见虚空传来冷笑:"现在明白为何要封你修为了?
若让这具身体早早结丹..."声音突然掐断,黑雾凝成巨手撕开空间裂缝。
"拦住他!
"三百张爆炎符在身后炸开,我纵身跃入裂缝的刹那,瞥见父亲捏碎传讯玉简。
他唇语分明在说:"仙盟通缉令。
"寒风灌满袖袍时,我正坠向万丈深渊。
下方黑市灯火如幽冥鬼眼,有个戴斗笠的刀客抬头望来,他腰间玉佩刻着与我面具相同的饕餮纹。
"小子。
"他接住我时,酒气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你这双焚天魔瞳,是要按市价卖给九幽楼,还是留着跟我掀了凌霄殿?
"我抹了把脸上的血,这才发现面具己融入血肉。
深渊罡风卷起刀客的斗笠,露出半张被业火烧毁的脸——那分明是仙盟通缉榜上头号魔修,二十年前就该死在诛仙阵里的燕赤霄。
"选第三条路。
"我扯下染血的外袍扔向深渊,布料瞬间被罡风绞成红雾,"先屠楚家,再灭仙盟。
"刀客怔了怔,突然放声大笑。
他解下酒葫芦砸过来时,葫芦上"药王谷"三个金字刺痛我眼睛——那是我母亲生前执掌的医道圣地。
"有种!
"烈酒入喉如吞火炭,"记住,你现在喝的这口‘醉千秋’,是用你娘炼了七七西十九天的魂丹泡的。
"酒葫芦在掌心爆成齑粉。
面具突然发烫,眼前浮现母亲被铁链洞穿琵琶骨的画面,她脚下法阵流淌的,分明是楚家秘传的炼魂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