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雨巷、猎犬与倒计时
他蜷缩在散发着腐烂食物和排泄物恶臭的垃圾桶后面，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擂动，几乎要挣脱胸腔的束缚。
每一次心跳都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几乎盖过了巷外哗啦啦的雨声。
但那“咔嗒…咔嗒…”的声音，却像冰冷的毒蛇，精准地钻入他的耳道。
黄铜怀表的齿轮转动声。
规律，沉稳，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从容，正从巷口缓缓逼近。
“呼…呼…”王成死死咬住下唇，强迫自己将粗重的喘息压回喉咙。
他不能被发现，绝对不能！
那个叫叶凡的怪物，还有他手下这些“守秘人”，他们根本不需要证据，世界本身就在帮他们指认他这个“邪神信徒”。
他颤抖着手，再次伸进湿透的裤兜。
指尖触碰到那半盒被雨水泡得发软的火柴盒，还有几张同样湿漉漉的纸——是那张该死的通缉令，以及他从档案馆带出来的、写着无关紧要市政记录的废纸。
齿轮声停了。
就在巷口垃圾桶的阴影边缘，一双沾满泥水的黑色皮靴踏入了王成的视线。
靴子踩在污水坑里，没有溅起丝毫水花，寂静得可怕。
王成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他像被钉在墙上的标本，连呼吸都停滞了。
时间在冰冷的雨水中被拉长、扭曲。
几秒钟的寂静，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那双皮靴的主人似乎在侧耳倾听，在雨幕和垃圾的腐臭中分辨着猎物的痕迹。
突然，一个低沉、略带沙哑，却异常清晰的男声穿透雨幕响起，带着一种公式化的冷漠：“目标生命体征：心率过速，体表温度过低，肾上腺素水平激增。
位置：半径十五米内。
建议：活捉审讯，优先级高于清除污染源。”
活捉审讯！
这西个字像冰锥扎进王成的脊椎。
他猛地想起通缉令背面自己写下的批注——“可利用任何资源清除威胁”。
审讯，就是叶凡获取“资源”的手段！
一旦被抓住，他不敢想象叶凡会用什么样的“绝对理性”来剖析他这个“世界异常点”！
恐惧瞬间点燃了残存的肾上腺素。
活捉？
不！
他宁可被修格斯融化，也绝不能被带到叶凡面前！
就在那双皮靴的主人似乎锁定了方向，准备迈步进入更深阴影的刹那——王成动了！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那团被雨水和汗水浸透的废纸狠狠揉成一团，像投掷保龄球一样，朝着巷子另一头、堆得更高更杂乱的几个锈蚀铁皮垃圾桶砸了过去！
纸团在空中划出一道湿漉漉的弧线，准确地撞在其中一个摇摇欲坠的垃圾桶边缘。
哐啷——！！！！！
金属撞击的巨响在狭窄的巷道里被无限放大，如同平地惊雷！
被撞到的垃圾桶连同旁边的几个一起，如同多米诺骨牌般轰然倾倒，里面的垃圾——腐烂的菜叶、破碎的玻璃瓶、沾着不明污物的破布、锈蚀的铁罐——如同决堤的洪流，稀里哗啦地倾泻而出，瞬间堵塞了大半条巷道，发出更加巨大而混乱的噪音。
这巨大的声响明显干扰了巷口猎人的感知。
那双皮靴猛地顿住，随即迅速转向噪音传来的方向。
就是现在！
王成像一支离弦的箭，从藏身的垃圾桶后猛地窜出，朝着巷口——那双皮靴主人的方向——亡命冲去！
他赌的就是对方被巨响吸引注意力、身体转向垃圾堆的那一瞬间的空档！
雨幕模糊了视线，他只能看到一个穿着守秘人标志性黑色长风衣的高大轮廓。
对方显然没料到猎物会反向冲锋，惊愕之下本能地抬手，似乎要拔出武器或施展某种秘术。
两人的距离在电光火石间拉近。
王成甚至能看清对方兜帽阴影下紧绷的下颌线条，以及他抬起的手腕上，那枚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黄铜怀表！
就是它！
那该死的追踪声源！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
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的瞬间，王成做出了一个疯狂至极的举动——他猛地伸出手，不是攻击对方，而是狠狠抓向对方抬起的手腕，目标首指那枚黄铜怀表！
“呃！”
风衣男人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显然没料到王成会如此不要命地近身抢夺关键物品。
他的反应极快，手腕一翻，试图反扣王成的手腕。
但王成的手指己经碰到了冰冷的金属表壳！
他根本来不及抢夺，只是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将那枚怀表从对方的手腕上猛地一扯、一拨！
咔哒！
一声远比之前清晰、清脆的机械声响传来。
紧接着，那如同跗骨之蛆的、规律的“咔嗒”声骤然变调，变得杂乱无章，如同脱缰野马！
“混账！”
风衣男人愤怒的低吼在身后炸响，带着被愚弄的暴怒。
王成根本不敢回头，借着前冲的惯性，像条滑溜的泥鳅，硬生生从对方因表链被扯动而露出的微小空档中挤了过去！
冰冷的雨水混合着冷汗糊了他一脸。
冲过巷口的刹那，他瞥见街角一个半塌的报亭。
报亭破烂的塑料棚下，一张褪色的城市地图被风雨撕扯着，上面用红圈醒目地标注着几个地点：港口区、旧城区、还有……西郊的废弃煤气厂！
煤气厂！
瓦斯！
一个近乎***的疯狂念头瞬间在王成脑海中成形。
他毫不犹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西郊的方向亡命狂奔。
身后，是守秘人猎犬愤怒的咆哮和重新调整方向、但己变得混乱的脚步声。
不知跑了多久，肺里像着了火，双腿灌了铅。
他终于在一个被雨水淹没大半的下沉式门廊角落瘫软下来，背靠着冰冷潮湿的砖墙，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
暂时安全了？
也许只是下一轮追捕的间隙。
他抬起手，想擦掉脸上的雨水和污迹，目光却猛地凝固在自己的左手手背上。
在冰冷雨水长时间的冲刷下，手背上那层污垢和墨迹被洗掉了一些，露出了底下皮肤的异状——那不再是正常人类皮肤的颜色和纹理。
那一片区域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微微泛黄的羊皮纸质感！
甚至能看到皮肤下，隐隐约约、如同水印般浮现出几行模糊不清的、扭曲的字母轮廓！
知识…即污染…管理员老科尔被吞噬前，皮肤是不是也这样？
一股冰冷的绝望攫住了他。
就在这时，左臂内侧那烙印般的灼烧感再次传来，比上次更加清晰。
他颤抖着撸起湿透的袖子。
皮肤下，幽蓝色的文字依旧冰冷地悬浮着：＞ **《雾海旧印》大纲修改器 v0.1**＞ **冷却倒计时：00:07:32**＞ **警告：检测到严重认知污染（古神知识具象化）**倒计时，只剩下最后七分半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