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扫码
猩红的液体顺着防水膜蜿蜒而下，在"停尸间"三个字上汇成漩涡。
我猛地甩开手机，后背撞在潮湿的围墙上。
青铜盒在怀里发出蜂鸣，盒盖上的星纹石明暗交替，像极了ICU的心电监护仪。
积水倒映着路灯的光晕，我的倒影突然眨了眨眼。
那个"我"的瞳孔深处有银河旋转，嘴角挂着不属于人类的弧度。
倒影举起右手，掌心星蚀纹路正吞噬着周围的光——真实的手掌传来灼痛，路边的监控摄像头接连爆出电火花。
警笛声从三个街区外传来。
我扯下外卖制服蒙住青铜盒，转身冲进巷子深处。
雨水拍打铁皮棚顶的声响掩盖了心跳，却盖不住保温箱里持续不断的金属刮擦声——那里面现在空无一物。
穿过第七个岔路口时，导航突然发出尖锐的电子杂音。
手机自动跳转到扫码界面，摄像头对准青铜盒上的二维码。
我想移开视线己经来不及了，星纹石迸发的强光中浮现出三维星图，十二道银色轨迹正在向某个坐标坍缩。
"警告，检测到非法跃迁信号。
"机械女声从手机扬声器里传出，屏幕弹出深红色弹窗，"星穹公约第13条，禁止在文明区展开..."弹窗突然扭曲成漩涡，我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等回过神来时，手机正在掌心化为银色流沙，那些纳米级的金属颗粒组成全新的全息界面——灰蓝色的星球投影上，七个光点正在城东工业区闪烁。
身后传来履带碾过水洼的声响。
我抱着青铜盒扑进垃圾箱后的阴影。
两台通体银白的六足机甲正扫描着路面，它们胸前的星轨纹章与骑士如出一辙。
机甲复眼射出的红光扫过墙角的瞬间，保温箱残骸突然悬浮起来，分解成无数金属尖刺。
"检测到湮灭反应。
"机械合成的男声在雨中回荡，"执行清洗协议。
"金属尖刺暴雨般射来，却在触及我身前半米时诡异地静止。
掌心纹路滚烫如烙铁，那些金属粒子开始震颤，发出濒临崩溃的蜂鸣。
当我下意识握紧拳头，整条巷子的积水突然倒卷向天空。
机甲被水龙卷撕成碎片时，我正跪在墙根呕吐。
早上吃的煎饼果子和胃酸混在一起，在雨水里晕开刺目的橙黄色。
青铜盒的蜂鸣转为某种古老钟声的韵律，全息星图突然指向东北方——那里是全市最大的殡仪馆。
凌晨三点的殡仪馆停车场空旷得可怕。
我对着后视镜擦拭脸上干涸的血迹，发现锁骨处不知何时浮现出细小的星纹。
更衣室里找到的白大褂散发着福尔马林的味道，袖口还有暗褐色的血渍。
停尸间的电子锁闪着绿灯。
当我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时，冷气中混杂着某种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排列整齐的不锈钢冰柜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倒数第三具柜门上用金漆画着星穹教会的十字星纹。
青铜盒突然变得滚烫。
掀开冰柜的瞬间，白雾中伸出一只布满符文的紫黑色手掌。
"你迟到了。
"沙哑的男声带着金属摩擦音，裹着尸袋坐起的男人胸口嵌满齿轮，"维克托·锈骨，机械之心的叛逃者。
"他扯开尸袋露出机械义肢，小臂内侧的皮下浮现出动态二维码，"扫码，或者死。
"我后退时撞翻了工具车。
手术刀和骨锯叮叮当当散落一地，维克托的义眼红光骤亮："湮灭之径？
教会那帮杂碎居然找到了适格者..."他突然扯开胸口的皮肤，露出正在熔毁的齿轮心脏，"听着小子，把这个送到翡翠星域，在教会之前..."冰柜突然全部弹开。
尸体的眼睛在黑暗中同时睁开，瞳孔里流转着银色星芒。
维克托将我推向通风管道，他后背展开的金属羽翼在圣光中熔化成铁水："记住，别相信任何自称观测者的..."星穹长枪贯穿他头颅的瞬间，我坠入了通风井。
掌心纹路在黑暗中绽放幽蓝光芒，所触之处的金属管壁如同遇热的黄油般消融。
坠落最后十米时，某种力量让我的衣摆鼓成降落伞——这很不科学，但比这更不科学的事今晚己经发生太多次。
地下通道的应急灯忽明忽暗。
青铜盒上的星纹石突然投射出新的坐标，这次是三百公里外的海底峡谷。
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还有星穹骑士铠甲碰撞的清脆声响。
当我钻出下水道时，第一缕晨光正刺破云层。
早班公交车上，新闻主播正在报道昨夜的神秘爆炸："...专家初步判定是地下燃气管道老化引发，请市民不必恐慌..."衬衣口袋里的齿轮心脏残片微微发烫。
维克托最后的耳语在脑海中回响，他说的是："星蚀之门即将开启，你是锁，也是钥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