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剜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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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灯笼在甬道两侧次第亮起,映得青砖墙上的抓痕像无数挣扎的鬼手。

林悠跟着引路使穿过长廊,湿靴踩过地缝里渗出的血水,在寂静中碾碎某种粘稠的叹息。

"新人领甲字牌。

"独眼引路使突然停步,铁面具下传来沙哑嗓音。

他枯枝般的手指戳向右侧铁门,门缝里渗出的人油在地面凝成蛛网状的纹路。

林悠接过腰牌时,青铜面具在怀中突然震颤。

玄铁门轰然开启的刹那,他听见身后传来骨节错位的脆响——三个同批进来的少年正被活生生拧成麻花,血沫从他们爆裂的眼眶喷出,在墙面溅出三朵妖异的曼陀罗。

"镇魔司第一律。

"引路使的铁靴碾过血泊,"午时三刻前,活着走到剜心台。

"甬道尽头传来凄厉哭嚎,像是有人正被钝刀凌迟。

林悠摸了摸剜心刺的刀柄,抬脚跨过门槛。

铁门在身后闭合的瞬间,十八盏血灯笼同时熄灭。

黑暗中有腥风扑面。

林悠矮身翻滚,听见利齿咬空的声音在头顶炸响。

缚魂索甩出时缠住条滑腻的舌头,淬毒倒钩扎进肉里的瞬间,他闻到了腐尸的恶臭。

剜心刺顺着舌苔首捅进食道,刀柄传来心脏跳动的震颤。

"噗嗤!

"黑血溅在墙面的刹那,血灯笼突然复明。

林悠看着被钉在墙上的怪物——这是只剥了皮的伥鬼,筋肉间还嵌着七枚镇魂钉。

它溃烂的眼窝里爬出蜈蚣,正贪婪啃食自己脑浆。

前方传来金铁交鸣声。

林悠踩碎伥鬼头颅时,瞥见三个锦衣少年正在围攻铁尸。

为首的白衣公子剑法精妙,却在铁尸胸口留下道白痕。

他腰间玉佩刻着"南宫"二字,是兵部尚书家的嫡子。

"蠢货。

"林悠贴着墙根潜行,南宫家的侍卫正被铁尸扯断胳膊。

这些膏粱子弟根本不懂,镇魔司的试炼从踏进衙门就开始了——那盏掺了迷魂散的安魂香,早让他们的反应慢了半拍。

甬道突然倾斜,地面变成西十五度斜坡。

林悠抓住凸起的砖缝,看着前方考生接连滑入深渊。

惨叫声在深井里回荡,混着利齿嚼碎骨头的响动。

他抽出剜心刺扎进砖缝,像只壁虎般攀过染血的光滑石壁。

"救我......"斜下方突然伸来血手。

坠在半空的圆脸少年满眼哀求,他左腿己被咬断,森森白骨戳破裤管。

林悠认出这是城西米铺的少东家,今晨还炫耀过祖传的护心镜。

缚魂索如毒蛇探出,却不是卷向少年手腕。

铁链绞碎他怀中鼓胀的锦囊时,数十颗毒蒺藜暴雨般洒向深渊。

凄厉的虫鸣骤然炸响,林悠借力荡过最后三丈,靴底擦着涌上来的尸蟞群掠过。

剜心台是口青铜巨鼎,鼎身刻满挣扎的人脸。

七名黑袍考官围坐鼎沿,每人脚下都踩着具无头尸。

主考官正在雕刻骷髅头骨,刻刀在眼窝处雕出朵栩栩如生的曼陀罗。

"甲字牌,验货。

"疤面考官勾勾手指。

林悠甩出三枚妖丹。

这些得自漕帮杀手的妖丹泛着诡异蓝光,其中一枚还嵌着半张黄符。

主考官突然停刀,空洞的眼窝转向妖丹,下颌骨开合发出"咔嗒"声。

"剥过活妖?

"疤面考官舔了舔刀刃,"这手法像极二十年前的剥皮匠。

""人皮太脆。

"林悠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旧疤,"不如妖经烧。

"鼎中血水突然沸腾,浮现出十具铁笼。

每具笼里都关着半妖化的囚犯,他们颈后刺青正是漕帮杀手身上的鬼面图腾。

林悠瞳孔微缩,想起红脸汉子临死前的狞笑。

"挑个顺眼的。

"疤面考官踢下块碎骨,"剜心要完整,碎一块扣十年阳寿。

"铁笼里的囚犯突然齐声嘶吼。

林悠走近第三具铁笼时,笼中老妪突然咧嘴,露出满口倒生的獠牙:"林家小儿,你娘亲的肠子味道可美?

"青铜面具在怀中剧烈震颤。

林悠握住笼柱的手背青筋暴起,老妪颈后的刺青正在渗血——那鬼面图腾的獠牙位置,与父亲临终前画的镇魂符缺口完全吻合。

"就这个。

"林悠的声音比鼎中血水还冷。

铁笼开启的刹那,老妪化作残影扑来。

林悠后仰避开利爪,嗅到她指尖的腐臭中混着檀香——这是大昭寺的往生香。

缚魂索缠住她脚踝时,林悠突然旋身,剜心刺精准捅进她腋下三寸。

"喀啦!

"关节脱臼声中,林悠拧断她双臂。

老妪嘶吼着现出原形,青黑鳞片从皮下爆出。

观战的南宫公子突然惊呼:"这是蛟化术!

至少要燃血境才能......"林悠的膝盖己经压碎妖物喉骨。

他指尖按在妖物心口,感受着皮下滑动的硬块。

十年前父亲就是这样教他找心窍位置,说活取妖心要趁血脉贲张时。

"剜!

"主考官敲响人皮鼓。

刀锋刺入的瞬间,妖物突然口吐人言:"他们在炼......"林悠手腕急转,完整剜出的心脏还在跳动,妖物未说完的话永远卡在了喉间。

疤面考官突然暴起,九环刀架在林悠颈侧:"为何灭口?

""妖言惑众。

"林悠托着妖心迎上刀锋,"大人您的手,方才不也在结封魂印?

"鼎中血水炸开巨浪。

主考官的头骨滚落鼎沿,在青砖地面敲出空洞的回响。

林悠抹去溅在眉心的血珠,看见南宫公子正跪在地上呕吐——那倒霉蛋被分到个会产卵的蛛妖,此刻正手忙脚乱地扯断黏在手上的蛛丝。

"甲字牌晋升玄衣卫。

"疤面考官收刀入鞘,扔来枚黑铁腰牌,"去血狱挑件趁手的。

"林悠接过腰牌时,瞥见考官后颈有鳞片一闪而逝。

怀中的青铜面具突然发烫,鼎身人脸浮雕的嘴角似乎翘起了半分。

他转身走向西侧甬道,背后传来新的惨叫——某个考生被自己的剜心刺捅穿了眼眶。

血灯笼的光晕中,林悠的影子突然多出一道。

那道多出来的影子脖颈扭曲,双手正比划着某个古老结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