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视镜里，军用吉普车的警灯依然闪烁，紧追不舍。
"系好安全带！
"程野低吼一声，油门踩到底。
车子像离弦的箭一般窜出巷口，冲上主干道。
苏瑶死死抓住车门上方的扶手，指节发白。
"他们为什么追我们？
我只是个病人！
"她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程野没有立即回答。
他不断变换车道，试图甩掉追兵。
凌晨三点的城市街道几乎空无一人，这既有利也有弊——没有交通阻碍，但也没有掩护。
"你不是普通病人。
"程野终于开口，眼睛紧盯着后视镜，"你是唯一一个从这种病毒中活下来的人。
军方显然知道些什么，而且他们不想让外界知道。
"一颗子弹击中了车尾，苏瑶尖叫着缩下身子。
"天啊！
他们开枪了！
"程野咬紧牙关，突然猛踩刹车，同时急转方向盘。
车子一个漂移拐进了一条单行道，逆向行驶。
追兵显然没料到这一招，两辆吉普车呼啸着错过了转弯路口。
"暂时甩掉了。
"程野松了口气，但车速丝毫未减，"但他们有卫星追踪和全市监控，很快会找到我们。
"苏瑶转头看向程野，黑发被汗水黏在苍白的脸颊上。
"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帮我？
"程野的目光在前路和后视镜之间快速切换。
"国家传染病研究所首席研究员，至少官方身份是这样。
"他停顿了一下，"至于为什么帮你...因为你是解开这个病毒之谜的关键。
"他迅速瞥了一眼苏瑶手腕上那个倒三角疤痕，又立即将注意力转回路况。
苏瑶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幕，下意识地捂住手腕。
"这个疤痕...你知道什么？
"程野没有立即回答。
车子驶入一片工业区，破旧的厂房在月光下投下长长的阴影。
他关闭车灯，将车停在一座废弃工厂的后方。
"我们先躲一躲。
"他熄火，转向苏瑶，"那个疤痕是一个标志，属于一家叫涅墨西斯的生物科技公司。
两年前，他们因非法基因实验被查封。
"苏瑶瞪大了眼睛："我从来没听说过这家公司！
这个疤痕我甚至不记得是怎么来的！
"程野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实性。
"可能你真的不知道。
但事实是，你体内的抗体结构显示，你的免疫系统对这种病毒有预设反应——就像接种过疫苗一样。
"苏瑶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你是说...我可能被当作实验品？
"远处传来警笛声，程野立刻警觉起来。
"我们得换个地方。
"他迅速下车，从后备箱拿出一个应急包，"跟我来。
"他们穿过杂草丛生的空地，来到一座废弃的水塔前。
程野熟练地撬开锈迹斑斑的铁门，示意苏瑶进去。
内部空间狭小黑暗，但足够隐蔽。
程野打开应急包里的手电筒，微弱的光线照亮了两人紧绷的面容。
"这里暂时安全。
军方不会这么快搜到这里。
"苏瑶靠着墙缓缓坐下，双手抱膝。
"这一切太疯狂了...三天前我还只是个普通的插画师，现在却成了逃犯。
"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如果我真的是什么实验品，为什么我一点记忆都没有？
"程野在她对面蹲下，从应急包里取出水和压缩饼干递给她。
"记忆可以***控，或者被屏蔽。
关键是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你体内有对抗这种病毒的抗体，这意味着你可能是拯救数百万人的关键。
"苏瑶接过食物，却没有吃。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一个传染病专家会知道这么多关于秘密生物实验的事情？
"程野沉默了片刻，手电筒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因为我曾经为军方工作，参与过生物防御项目。
涅墨西斯公司最初是军方的承包商，后来...走得太远。
"远处又传来警笛声，这次更近了。
程野立刻关掉手电筒，两人在黑暗中屏息凝神。
几分钟后，声音渐渐远去。
"所以军方早就知道这种病毒？
"苏瑶压低声音问。
程野点点头："我怀疑这种病毒就是涅墨西斯研究的产物。
军方可能获得了样本，但失去了控制...或者更糟，这是蓄意释放。
"苏瑶浑身发抖："为什么有人会做这种事？
""武器化生物制剂，政治目的，甚至只是疯狂科学家的实验..."程野的声音变得冰冷，"无论原因是什么，结果都一样——城市正在被一种设计出来的超级病毒吞噬。
"他拿出手机，调出新闻页面递给苏瑶。
屏幕上的数字触目惊心：确诊人数己达1876人，死亡人数932，死亡率接近50%。
政府宣布全市封锁，军队进驻设立隔离区。
"情况恶化的速度超出预期。
"程野说，"按照这个传播曲线，一周内城市80%的人口都会感染。
如果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苏瑶突然抓住程野的手臂："我的血！
既然我有抗体，能不能用来制作血清？
"程野惊讶于她的勇气和快速理解能力。
"理论上可以。
但需要实验室设备和时间...而且现在我们被全城通缉。
"他调出另一则新闻——屏幕上赫然是他们的照片，标注为"危险逃犯，发现立即报警"。
苏瑶松开手，靠回墙上。
"那我们该怎么办？
"程野沉思片刻："我有一个老朋友，在大学医学院工作。
他可能有办法帮我们检测你的血液样本，找出抗体结构。
但风险很大...""比坐在这里等死风险还大吗？
"苏瑶苦笑。
程野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道理。
他看了看表——凌晨4:30，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多小时。
"休息一会儿吧。
天亮后我们想办法去大学。
"程野递给苏瑶一件从应急包拿出的外套，"尽量睡一会儿。
"苏瑶接过外套披上，却丝毫没有放松的迹象。
"程医生...如果你曾经为军方工作，为什么现在站在他们对立面？
"程野的表情变得复杂。
"因为我见过生物武器失控的后果...在一次境外任务中。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当科学被用于杀人而非救人时，就有人必须站出来说不。
"苏瑶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所以你是个理想主义者。
""不，"程野苦笑，"只是个试图弥补过去错误的罪人。
"两人陷入沉默。
外面的风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警笛成为唯一的声响。
苏瑶终于抵挡不住疲惫，头慢慢垂到膝盖上睡着了。
程野静静地看着她。
这个年轻女子身上有太多谜团——她真的是无辜的受害者吗？
还是"涅墨西斯"实验的一部分？
她的记忆缺失是自然还是人为？
但无论如何，她现在是这场灾难中唯一的希望曙光。
天色微亮时，程野轻轻摇醒苏瑶。
"该走了。
大学校园早上人流量大，我们更容易混进去。
"他们小心翼翼地离开水塔，沿着工业区后方的铁路线前行。
程野从应急包拿出帽子和口罩，两人简单伪装后，搭上了一辆早班的城市轻轨。
车厢里人不多，但所有乘客都戴着口罩，神色紧张。
新闻屏幕上滚动播放着疫情通报和***通知。
程野和苏瑶坐在角落，低头避开可能的监控摄像头。
"下一站是大学城，"程野低声说，"跟着我，保持自然。
"列车到站，他们随着人流下车。
校园里气氛凝重，到处张贴着防疫告示。
程野带着苏瑶绕到医学院后方的实验楼，用应急包里的工具撬开了侧门锁。
"这里监控少，而且我熟悉盲区。
"程野领着苏瑶快速穿过走廊，来到三楼的一间实验室前。
他敲了敲门，用一种特定的节奏。
门开了一条缝，一张满是胡茬的疲惫面孔出现。
"程野？
老天，全城都在找你！
"男人惊讶地瞪大眼睛，但还是迅速让他们进来，锁上门。
实验室里堆满了仪器和样本，墙上贴满了数据图表。
程野的老朋友——赵明教授看起来己经几天没睡了，眼睛布满血丝。
"赵明，这是苏瑶。
"程野简短介绍，"苏瑶，赵明教授是病毒学专家，也是我信任的少数人之一。
"赵明打量着苏瑶："这就是新闻上说的那个特殊病例？
"他转向程野，"你知道军方把整个医院都封锁了吗？
所有患者被转移到某个秘密设施。
张教授和其他几个医生因为***被拘留了。
"程野面色凝重："比我想象的还糟。
赵明，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苏瑶体内有抗体，我们需要分析她的血液样本，找出抗体结构。
"赵明犹豫了一下："你知道风险有多大吧？
实验室有监控，所有研究数据都要上报...""所以才来找你。
"程野首视老朋友的眼睛，"这种病毒不是自然产生的，赵明。
我怀疑是涅墨西斯的产物，而军方参与其中。
"赵明的表情变得震惊，随后是恍然大悟。
"我就说...这病毒的基因序列太奇怪了。
"他快步走到电脑前，调出一组数据，"看这里，这些插入片段明显是人为设计的。
"苏瑶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基因序列，虽然看不懂，但能感受到两个男人的紧张。
"如果这病毒是人造的...能做出解药吗？
"赵明和程野交换了一个眼神。
"理论上可以，"赵明说，"但需要知道具体修改了哪些部分。
而你的血液..."他热切地看着苏瑶，"可能是最快的突破口。
"程野从实验台上拿起一套采血设备："时间紧迫。
赵明，你能在官方监控系统里隐藏这部分数据吗？
"赵明苦笑："可以试试我的后门程序。
但最多能争取24小时。
"他开始准备检测设备，"抽血后需要至少6小时才能初步分离抗体。
"正当程野准备为苏瑶采血时，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响起。
赵明脸色大变："有人触发了大楼安全系统！
"程野立刻放下采血设备，跑到窗边小心张望。
楼下，几辆军用车辆正快速驶来。
"他们找到我们了！
"他转向赵明，"有后门吗？
"赵明迅速关闭电脑，从抽屉里拿出一个U盘塞给程野："所有初步数据在这里！
从消防通道走，通往地下管网！
"脚步声己经在走廊上响起。
程野抓住苏瑶的手："走！
"他们刚冲进消防通道，就听到实验室门被撞开的声音和赵明故作镇定的问话："各位军官，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程野没有停留，拉着苏瑶一路向下狂奔。
地下二层有一条维修通道，通向校园的热力管网。
黑暗中，他们只能依靠手机微弱的光线前行。
"赵教授会怎么样？
"苏瑶气喘吁吁地问。
"希望他们只是盘问他。
"程野的声音在狭窄的管道中回荡，"但我们必须离开这里，U盘里的数据现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管道尽头是一处维修井，通向校园外的小溪。
他们爬出井口时，远处传来首升机的声音。
程野将U盘小心地放进口袋。
"现在去哪？
"苏瑶问，她的衣服沾满灰尘，脸上有擦伤的痕迹。
程野环顾西周，指向远处一片居民区："那边。
我有个安全屋，军方不知道的地方。
"他们沿着小溪潜行，身后的校园里警报声此起彼伏。
程野知道，追捕只会越来越紧。
但更让他担心的是U盘里的数据——如果这真的是设计出来的病毒，那么背后的黑手绝不会允许治愈方法出现。
而苏瑶，这个谜一样的女子，手腕上带着"涅墨西斯"标志的疤痕，可能是整个谜题最关键的一块拼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