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诈骗短信
在JN市郊区的工业区，金羊机械重工的厂房依然灯火通明，刺眼的白炽灯光透过铁皮厂房的缝隙投射出来，在沥青路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厂房内机器的轰鸣声此起彼伏，与远处偶尔传来的犬吠声交织在一起。
郝大春佝偻着背从工厂侧门走出来，这个身材瘦弱、满脸油污的中年男子像是被生活榨干了所有精气神。
他身上那件灰蓝色的工装己经洗得发白，袖口和膝盖处磨出了毛边，右肩处还打着歪歪扭扭的补丁。
他的指甲缝里嵌着洗不掉的黑色油渍，右手虎口处有一道新鲜的划痕，那是刚才修理冲压机时不小心留下的。
"嗡嗡——"一辆漆面剥落的电动车发出不堪重负的***。
这是郝大春花了八百块钱从废品站老王那里买的第三手电驴，电瓶己经换了两次，刹车时总会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费力地跨上车座，生锈的支架发出"吱呀"一声***。
"大春，又加班啊？
"门卫张老头叼着自卷的旱烟，坐在褪色的马扎上冲他招手。
老人脸上的皱纹在烟雾中若隐若现，"这个月都第几回了？
"郝大春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疲惫地摆了摆手。
加班费每小时十五块，够买两包最便宜的红梅烟，这就是他沉默的理由。
电动车摇摇晃晃地驶入夜色。
初秋的晚风带着凉意钻进他单薄的工装，路边的杨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嘲笑这个形单影只的男人。
远处高楼大厦的霓虹灯绚丽夺目，更衬得他像一抹游荡在都市边缘的灰色影子。
三十八岁的郝大春活得像台生锈的机器。
每天六点起床，七点打卡，在充满金属碎屑的车间里站十二个小时。
没有女朋友，没有社交，连厂里组织的免费旅游都因为要加班而错过。
领导说他"踏实肯干"，同事背后叫他"郝老实"，而工资卡上的数字永远停留在西位数。
城中村的破败民宿像块顽固的牛皮癣黏在繁华的市中心。
郝大春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扑面而来的是霉味、剩饭菜和公共厕所混合的刺鼻气味。
三楼走廊的声控灯坏了半年，他只能摸黑找到305室，钥匙转了三次才打开生锈的锁芯。
"爸，我这周实在请不下假..."郝大春蹲在掉漆的木桌前，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他憔悴的脸，"王组长说这批订单赶不完谁都不能休..."电话那头传来老父亲沉重的咳嗽声，像钝刀般割着他的心。
挂掉电话，郝大春重重倒在钢丝床上，弹簧发出痛苦的***。
床单上洗不掉的黄色汗渍散发着淡淡的酸臭味，墙皮剥落的天花板上，一只蜘蛛正在慢条斯理地织网。
"叮铃——"手机突然震动。
郝大春眯着酸胀的眼睛看向屏幕，一条来自"XX银行"的短信跳了出来："XX银行尊敬的郝大春先生，您名下有一笔10亿专项建设基金待领取。
因金额特殊，请于明日23:59前到国发银行确认，或者点击Xxxxx.xx确认。
"操！
"郝大春猛地坐起身，钢丝床发出刺耳的惨叫。
上周刚因为点了个"社保补贴"链接被骗走半个月工资，现在骗子居然变本加厉？
他狠狠把手机摔在棉被上，劣质床垫扬起一阵灰尘。
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021开头的座机号码在屏幕上跳动。
郝大春手忙脚乱地接起来，听筒里传来机械的女声："您好，这里是XX银行贷后管理中心。
监测到您尚未确认专项款信息，现在为您转接客户经理...""滚蛋！
"郝大春额头暴起青筋，拇指狠狠戳向挂断键。
他喘着粗气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仿佛那是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次日清晨，郝大春正用冷水拍打浮肿的脸，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
"他叼着牙刷拉开门，顿时僵在原地。
晨光中站着个仿佛从时尚杂志走出来的都市丽人。
深蓝色银行制服将她的身材勾勒得恰到好处，收腰设计衬得腰肢不盈一握，锃亮的行徽在晨光中闪闪发亮。
包臀裙下延伸出的双腿裹着透肉的***，黑色高跟鞋让本就修长的腿部线条更加诱人。
"您...您好..."郝大春结结巴巴地后退半步，嘴里的牙膏沫顺着嘴角流下来。
单身三十八年，他连女同事的手都没碰过，更别说和这样的美女面对面。
夏天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香水味掩盖不住她眼底的厌恶。
"郝先生，我是国发银行的业务经理夏天。
"她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关于您名下的专项款，需要您亲自去银行核验信息。
""款...款项？
"郝大春大脑一片空白。
昨晚的诈骗短信突然闪过脑海，难道...夏天看着这个邋遢的男人，强忍着不耐解释道："这笔资金需要今天内完成划转。
如果您方便的话..."她的目光扫过屋内发黄的墙壁和堆满泡面盒的桌子，高跟鞋不自觉地又往后挪了半寸。
"好好好！
我这就去！
"郝大春手忙脚乱地套上外套，领子还窝在里面。
他推出那辆漆皮剥落的电动车，后视镜用胶带勉强固定着。
夏天盯着这辆随时会散架的"坐骑"，涂着精致唇彩的嘴角抽了抽。
"坐我的车吧。
"她转身走向路边停着的白色奥迪，钥匙在指尖转了个圈，"赶时间。
"郝大春望着阳光下闪闪发亮的轿车，突然觉得喉咙发干。
他笨拙地锁好房门，没注意到夏天悄悄用纸巾擦了擦被他碰过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