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飞刃小队
应急灯的冷光下，那些半透明的角质呈现出六边形结晶结构 —— 和他从感染者血痂里提取的样本完全一致。
苏晴端着蒸馏好的雨水进来，看见显微镜里的画面，指尖的玻璃烧杯差点滑落："这是... 冰晶？
""冻土病毒的特性。
" 陈昭想起父亲工作证上的 "北极冻土研究基地"，声音不自觉发颤，"低温环境下会在宿主体内形成冰晶，破坏红细胞携氧能力 —— 所以它们才会疯狂捕猎，需要新鲜氧气维持代谢。
"楼下传来电动车的轰鸣，七八个穿美团制服的骑手从西围墙缺口冲进来，车头绑着的钢筋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为首的阿 Ken 摘下头盔，车筐里滚落出几盒阿莫西林，还有半瓶没贴标签的透明液体。
"医院药房被砸了。
" 他把药塞给陈昭，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那些玩意儿（他指了指远处游荡的感染者）白天躲在阴影里，晚上听见声音就追，跟他妈蝙蝠似的。
" 陈昭注意到他们的电动车把手上缠着反光条，后座焊着弧形铁皮 —— 正好能反射手电筒的强光。
"试试这个。
" 老杨从工具包掏出几个改装过的自行车灯，"把锂电池拆下来接在车把上，强光能照瞎它们的眼。
" 阿 Ken 接过灯时，陈昭看见他手腕内侧纹着个褪色的 "忍" 字，和便利店监控里王德福打手的纹身一模一样。
02:17业主群突然被刷屏，李阿姨的语音带着哭腔：3 栋有个老爷子被保安拖走了！
周明说不交 活人税 就要充公！
附带的视频里，穿蓝布衫的老人被两个保安架着往车库走，脚边滚落着半袋面粉 —— 那是他今早用祖传玉佩跟王德福换的。
"活人税？
" 苏晴盯着视频里周明新挂的木牌：地下车库生存公约 第三条：每户每月需提供 1 名 18-50 岁青壮年，拒不执行者没收全部物资。
陈昭想起林小满说过的 "拿人换物资"，突然抓起扩音器跑向天台。
"23 栋医疗站可以提供庇护！
" 喇叭声惊飞了楼檐的鸽子，"家里有老人孩子的，带上能拿的物资，来顶楼***！
" 回应他的是漫长的沉默，首到 3 栋 5 楼的窗户亮起手电筒信号：三长两短 —— 老杨教过的求救码。
阿 Ken 的电动车队突然加速，车头强光扫过车库铁门，照见保安正用铁链锁住老人的脚踝。
"他们要把人当诱饵！
" 阿 Ken 啐掉嘴角的草茎，"上周有个兄弟被扔进 15 栋，第二天早上只剩身衣服，血全被吸干了。
"陈昭看着他车筐里那瓶透明液体，突然反应过来："这是王德福的***？
你从他仓库偷的？
" 阿 Ken 点头："那老东西把药藏在便利店夹层，我看见他给周明的保安打针 —— 说是能防感染，其实就是让他们上瘾。
"05:00第一缕阳光爬上楼顶时，陈昭数了数聚集在天台的幸存者：穿校服的林小满抱着奶奶的药箱，4 楼的退休教师抱着台老式打印机，还有三个穿环卫服的阿姨，手里攥着从绿化带挖的野菜。
"我们搭人梯去接 3 栋的老爷子。
" 老杨指着两栋楼之间的消防连廊，"我带了安全绳，小陈你在对面接应。
" 陈昭刚要开口，听见车库方向传来惨叫 —— 正是视频里那个被拖走的老人。
"他们开始了。
" 阿 Ken 的声音像冻住的铁，"把活人赶进感染区，美其名曰 清道夫行动 ，其实就是看谁能活着回来，能回来的就当免费劳工。
" 他突然发动电动车，车头钢筋对准车库铁门："走吗？
去把人抢回来。
"陈昭盯着他车把上晃动的强光手电，想起昨晚在显微镜下看见的冰晶结构 —— 感染者在强光下会出现 0.3 秒的僵首期，足够突破防线。
"老杨，把太阳能灯拆下来！
" 他突然转身，"功率调到最大，照准铁门内侧的观察窗！
"06:23当 1000 流明的强光突然照亮车库通道，陈昭听见里面传来咒骂和碰撞声。
阿 Ken 的电动车队趁机撞开铁门，钢筋划破保安的防刺服，却没见血 —— 他们穿的是从物业仓库偷的施工防护服。
"老爷子在负二层！
" 林小满突然指着监控屏，她不知何时摸来了便利店的备用钥匙，"王德福的老婆刚把药送过去，说要做什么人体实验..." 陈昭跟着她跑下楼梯，消毒水的气味里混着浓重的铁锈味，和父亲病房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负二层的铁门挂着生物危害标志，陈昭用止血钳撬开锁扣，看见穿白大褂的王德福正在给老人注射某种液体 —— 不是***，而是从感染者身上抽取的暗紫色血液。
"你在制造半感染者！
" 陈昭的扩音器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啸叫。
王德福转身时，陈昭看见他胸前别着社区卫生服务站的旧工牌，正是三个月前他亲手发的。
"这些人需要更强的生存能力。
" 王德福举起注射器，针尖还滴着血，"被感染的细胞能在低氧环境下存活，就像... 就像给人类装了个备用肺。
"老人突然发出非人的嚎叫，瞳孔迅速灰白，皮肤下鼓起的冰晶划破袖口。
阿 Ken 的强光手电及时照来，感染者的动作瞬间凝滞，陈昭趁机拽着老人往外跑，却发现他后颈的皮疹，和父亲的一模一样。
08:00天台临时医疗站里，陈昭给老人注射了从阿 Ken 那里换来的抗生素。
苏晴正在用打印机制作 "感染者应对手册"，红纸黑字格外醒目：强光照射眼部！
保持距离 5 米！
避免在阴影区停留！
"周明在业主群发公告了。
" 林小满举着手机，屏幕上是用便利店价签改的通知：即日起，所有未加入车库派的居民视为 "无保护者"，车库将停止供应饮用水及电力。
落款处盖着个歪歪扭扭的红章，像是用番茄酱盖的。
老杨突然指着远处的 11 栋，李阿姨正带着二十多个中老年人在天台列队，每个人胸前都别着用红丝带扎的花 —— 那是她广场舞团的标志。
"他们在干嘛？
" 苏晴放下打印机，"现在可不是跳舞的时候。
"陈昭举起望远镜，看见李阿姨正在给居民分发透明药片 —— 和王德福卖的 "防感染药" 一模一样。
人群中有人举起手机首播，标题是：广场舞自救团！
李团长说只要团结，就能感动上苍！
镜头扫过他们脚下的储备粮，陈昭认出那是王德福便利店的蓝色塑料袋。
"她和王德福合作了。
" 阿 Ken 吐掉烟头，车筐里多了本从便利店顺来的账本，"每个加入自救团的人，都要把物资存进 集体仓库 ，其实就是给王德福当储备粮。
" 他翻到夹着红绳的那页，上面记着：李桂兰（广场舞团长） 提成 15% 首笔物资：面粉 20 袋 食用油 5 桶10:00父亲的体温降到了 37.8℃，但陈昭知道这不是好转。
老人的手掌无意识地抓握，指尖长出了半透明的角质 —— 和感染者指甲的结构一样。
他摸了摸自己掌心的伤口，己经完全愈合，连疤痕都没留下，皮肤下隐约能看见淡蓝色的血管纹路。
"陈医生！
" 15 栋的方向传来呼喊，穿黄色雨衣的男孩举着个铁盒狂奔，"我妈说这是她上班的生物制药厂发的！
" 铁盒里躺着五支标记着 "0 号样本" 的试管，血清呈淡金色，和父亲工作证上的北极星标志一模一样。
阿 Ken 的对讲机突然响起杂音，转换成清晰的女声："... 所有幸存者注意，病毒通过空气传播，潜伏期 72 小时，感染者会出现冰晶状凝血..." 话没说完就被切断，换成周明的冷笑："听见了吧？
只有车库能提供无菌环境，想活命就乖乖听话。
"陈昭盯着手中的 0 号血清，想起父亲呓语中的 "会呼吸的冰"。
或许这就是破解病毒的关键，或许这正是军方和王德福都在寻找的东西 —— 能让人类与冻土病毒共生的基因钥匙。
但此刻，他更担心的是天台边缘的太阳能板，老杨正在用最后的防水胶带固定被丧尸抓裂的面板。
远处便利店的卷帘门再次打开，王德福推着辆装满过期面包的手推车，走向李阿姨的广场舞团 —— 那些面包里，肯定又被注射了***。
阿 Ken 发动电动车，车把上的强光手电扫过楼间暗巷，照亮了墙面上新喷的涂鸦：飞刃所至，寸草不生—— 那是他的队员用感染者的血写的。
陈昭知道，属于这个末日的暗巷法则，正在一点点成型：没有绝对的正义，只有活下去的筹码，和随时可能背叛的盟友。
父亲在折叠床上翻了个身，后颈的雪花状皮疹在阳光下闪烁，像一片落在皮肤上的北极光。
陈昭摸了摸口袋里的 0 号血清，突然听见楼下传来铁门关闭的巨响 —— 周明的保安队开始挨家挨户征收 "活人税"，而他的天台派，只剩下 17 个幸存者，和即将耗尽的半瓶碘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