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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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徐桢和还是打算自己去送和离书。

今日她起得很早,日头刚起时,她就站在盛怀安的书房外,轻轻叩响了屋门。

盛怀安刚起,女使们侍奉着穿衣。

徐桢和踏入书房,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棂,洒在她平静的脸上。

屋中墨香西溢,她瞥见盛怀安的书桌上铺满了杂乱的纸卷。

“你怎么来了?”

盛怀安的语调里喜怒未知。

“我有话同你说。”

徐桢和走到他的书桌前,如从前一般顺手整理杂乱的书册和纸张,然后把和离书摆在桌面中央。

盛怀安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娘子有何事?”

徐桢和深吸一口气,“我要与你和离。”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眼神坚定地望着盛怀安。

盛怀中的眼神瞬间凝固,他看见了桌上摆着那封和离书,是这样刺眼。

他先让女使们都退下去,而后走到徐桢和跟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眼神中满是诧异。

实在难以置信,从前这样讨他好的徐桢和,今日竟这样决绝。

徐桢和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

“你我都清楚,夫妻之情早己名存实亡。

与其继续这样下去,不如各自解脱。”

盛怀安拿起和离书,双手微微颤抖,一时间心中涌起无数复杂的情绪。

片刻后,他将和离书撕碎。

“不可能,我不会同意的。”

“你这又是何苦,你既撕了这一份,我还能再写十份,百份。”

屋内的气氛凝重。

盛怀安站在她面前,神情复杂地望着徐桢和。

最后,好像松了劲儿、泄了气似的,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语调柔和起来,带着一丝服软的意味。

“别闹了,桢和,昨夜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与你争执,是我失了分寸。”

徐桢和微微一愣,她没想到盛怀中会如此轻易地认错。

她无比真诚地凝望着盛怀安的眼睛,忽地想起前世那个被害死的孩子,眼眶微红。

“昨夜之事己然翻篇,可我们之间的亏欠,并非是一件两件事能掰扯得清的。”

盛怀安闻言急切地抓起她的手。

“怎么会呢,你忘了你我御花园初遇一眼定情,好不容易才到今日你我结发成婚。

我发誓,以后绝不会再与那个商女有任何瓜葛,你再信我一次。”

他的眼神中满是恳切。

徐桢和轻轻抽回手,她的心中虽然有些感动,但更多的是无奈。

“可我对你,早己心灰意冷。

继续这样下去,只会让彼此更加痛苦。”

盛怀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你当真要和离?

你想过后果吗?

一旦和离,你的名声也会受损。

即使回到勇毅侯府,也会沦为汴京众人的笑柄!”

他竟在威胁她。

徐桢和猛地回头,“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些……啊……”就在这时,徐桢和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她的身体一晃,差点摔倒。

盛怀安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她,将她揽在怀里。

“桢和,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慌,眼神中满是担忧。

徐桢和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的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盛怀安立刻唤来女使,“来人,快去请郎中!”

盛怀安抱起徐桢和,轻轻把她放到书房内到床榻上,为她盖好被子。

又吩咐云起好好照顾她,他赶时间先去翰林院了。

顷刻后大夫才来,请的是汴京次有名医馆的李郎中。

隔着丝帕把过脉后,李郎中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恭喜大娘子,这是喜脉,您怀了身孕。”

“什么?!”

云起惊呼。

徐桢和微微一愣,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和迷茫。

“我……真的怀了?”

李郎中捻着胡须自信道:“老夫诊脉从未出错,大娘子且安心养胎吧,老夫为您开几副安胎药。

此胎尚两月不足,还需静养才能坐稳。”

徐桢和用手轻轻抚摸着小腹,她想起上一世与她有缘无份的那个孩子。

想来,这一世他又来与她作伴了。

这一次,她拼尽全力也不会再让奸人害了他。

想到这里,她又有几分欣喜。

让云起关上门,给了郎中赏钱讨个吉利,并吩咐郎中先不要声张,好生送郎中出去。

云起回来后,以大娘子需静养为由,把屋里的仆役都差遣出去,只留她一人尽心伺候。

她伏在徐桢和床榻边,神色忧虑:“姑娘怎么想?

奴婢觉得,这孩子来得巧,许是上天想再给主君一次机会,让姑娘与他前缘再续呢?”

此时的云起并不知晓前世徐桢和后来受的那些苦楚。

徐桢和摇摇头。

云起犹豫着,“那若要和离,这孩子可万万留不得。

只是小产伤身,姑娘可要受苦了。”

徐桢和将手覆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她眼眸发亮,“云起,我要留下这个孩子。”

“姑娘这是……不与主君和离了?”

“和离自然是要的,可孩子我也想留下。”

“姑娘!

若是以后带着孩子回了侯府,免不了遭人非议呀!”

云起想不到自家姑娘竟是这样打算,颇有几分气恼。

“傻云起,日子是过给自己的,又不是给那些爱嚼舌根的过。

只是如今,怕是更难和离,盛怀安本就不愿放我走,现下我身怀有孕更是不能了。

所以这事得先瞒着他,幸而今日郎中诊脉时只有你在,院子里也是若英她们守着。”

放在在床榻上发愣,她想起来,前世那个害死她孩子的萧氏——也就是那个泥塑商女,前世来不及报仇,这一世她绝不让盛怀安与萧氏好过。

“姑娘可有对策了?”

“和离之事,岂是他说不同意就可以的?

还要看我愿不愿意,待我细细盘算一番。”

说着,忽然想起来。

“对了云起,我想起来若鸢生养过,明日你陪我去一趟杜太师府上吧。

我想请教她一些怀胎时要注意的事。”

程若鸢是她儿时闺中的好友,没落的伯爵府嫡女,后来嫁去了杜太师府,夫婿是杜家嫡出三子,位居正五品太常寺少卿的杜唯康。

京中人人都叹她嫁得好,这一嫁保了伯爵府的荣华富贵。

只是她成婚后便深居简出,前世徐桢和并没与她有什么交集,后来她也没保住孩子,就更与程若鸢疏远了。

“我也该与若鸢走动走动。”

她说着,欣喜提笔写下拜帖,顷刻便让人送去了太师府。

谁知回来的女使却说,被回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