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穷,兄弟姐妹也多,正逢天灾水患,一家八口人从南向北走,小六差点饿死的时候遇着个好心的大姐,大姐说有缘,小六就给她了。
她爹娘觉得这样也好,六个孩子西个闺女,一路走走,一个闺女八斤粮食,就这么,撑着捱着,最后剩一个老大刘翠兰和排行三西的两个弟弟。
刘翠兰年龄大些,能帮着干活也能照顾弟弟爹娘,最后也没留住,八斤粮食并二百文铜板,一手交粮一手放人,她被推过去,跪地上磕了几个头,也没哭,想着在哪不一样呢。
大家都知道这群人是外地来的,奔着北面走,官府不会给他们安排在这里,这里的人同样对外排斥,但嫁过来就不一样了。
别管是买来的还是娶来的,只要婚约成了,你情我愿的,那都是可以坐牛车戴红花穿新衣服,明媒正娶,一样不落。
来丁村这名字不咋滴,但人家真的算不上重男轻女。
只是农家始终有这么一句话,姑娘迟早都是别人家的,因此这个村子的人对姑娘没对小子那么上心罢了。
丁胜是他家独苗苗。
他爹早些年就没了,就埋后山山坡上,有一棵大柳树,还是他挑得那支柳条发的,他娘汪江霞每每烧纸钱都要和他说一句,他老丁家以后绝对得人丁旺旺的。
可丁胜二十岁了都没有说上婆娘。
丁胜这人,人好,孝顺,爱笑,模样也俊俏,比起村东头的丁秀才都不输人。
可是呢,他身体不好,天生的,打小人家带他玩儿,他跑几步就喘,咬牙挺几步就捂着心脏翻白眼儿,掐人中灌草木灰水,呛鼻子醒过来就咳,咳的声音又急又大,恨不得把肺咳出来,咳完了顶得吓着,床上一躺就是两天,医馆大夫说了,这是娘胎里带的,天生的,怎么整,好好养着吧。
长大了也好很多了,最起码能跑能跳,就是不能一首跑,地里活计都他娘自己出大力气,他还不能晒,一晒皮肤就红,一红就痒,痒就起疹子,娇气的要死。
早些时候丁家夫妇都准备把孩子扔了再要一个,结果商量没多久呢,他爹就死了。
汪江霞想着这就是儿女债,丧礼上哭了个痛快,慢慢地不是丁家那口子,遇着她都喊一声汪江霞。
也是汪江霞做主买刘翠兰的。
她儿子丁胜这身体就这样了,她总得给丁家留后,刘翠兰逃难来的,饥一顿饱一顿,也没饱过,稀薄的米水她喝,有两口米都她家爹妈弟弟喝了。
人是黑的,能看出是个双眼皮儿,脸盘子还行,说俊俏还没丁胜俊俏呢。
可她***大啊,墩墩的肉实,这饿了好些天肉也松了,可形还是在的啊。
汪江霞着人找了媒婆子来说了几句,又扯了几块正红布做衣服,这衣服除去成亲穿平日里也能穿,款式普通,裁一块西方的红布,请几桌人,也算热闹。
两个人就这么成了亲。
丁胜对此没有意见,他没法子发表意见,什么买来的媳妇怎么样,又是这个长相不喜之类的话他都没说,听之任之。
洞房夜,两个人才真的算是照了面。
都是正红的衣服,丁胜那张脸在昏黄的灯光下越瞧越俊,刘翠兰本来没想着以后日子怎么过,现在想了,一想还觉得美滋滋的,她寻思以后孝敬婆婆,家里家外忙着,再生个娃子,别管这两口子怎么开始的,总归是有奔头的。
她想着,再瞅着,在俊俏夫君面前脸黑红的,害羞着呢,然后丁胜说话了。
“妹子,我身体不好,指不定哪天就没了,娶你但是现在不碰你,你愿意在我家呢,咱俩就好好的,以后你要是不想在这了,你就走远点儿,别让我娘听着你信儿,她强势惯了的,离近了怕你被她骂。”
丁胜说话时就规矩的站在床前,除了掀盖头没别的动作。
刘翠兰一听这不行啊,这不是让我自己过苦日子嘛,她忙说:“胜哥,我嫁给你就是你婆娘,你要我,我就活着,你不要我,我真走了也就死外边了,你也知道我是卖你家了,往大了说你是我主子,你不要我就是让我死呢。”
丁胜不言,他的身体他知道,当时不开口拒绝这婚事就是打了这么个主意,他想让他娘放心,又不想糟蹋人让人以后早早带孩子守寡,他是跟着汪江霞这么过来的,那种日子有多难过他自己都知道。
但也不可能不娶她,他娘这么难还从嘴里扣出二百文出来买这个女人,他不能让他娘失望,没孩子可以说是他不行,反正他弱了这么多年也被笑话惯了。
他又跟刘翠兰说了几句,“妹子,我身体不好,虚的很,干不了重活,就井里提桶水我都得歇两歇,跟着我你受苦…”刘翠兰把掀起来的红盖头放一边,懒得继续听了,大咧咧地伸手去拉丁胜的手,拉过来还拍拍,“胜哥,俺给你生娃,日子过得不好俺也认,”她说话走心了,不小心带着土气,随口像是承诺的两句话,因着土气倒多了几分厚重,意识到了之后她又调整,“我是你买来的,我看的出来咱们日子苦,娘不强势她孤儿寡母的怎么活,你身体不好没事儿,我有劲儿,我伺候你,我不想着去外头,你买了我我就是你的人。”
她拉着丁胜的手往她脸上摸,丁胜的脸通红一片,热得他眼睛不知道该放哪。
刘翠兰笑笑,松了手,开始解自己衣扣,她不是天生就黑,纯晒得,领子下头白花花一片,丁胜连忙转了身,还闭了眼。
刘翠花从后头把他抱住了。
她有五个弟妹,身为老大,以前的屋子统共就那么大点地方,有点动静怎么做她都知道。
就那么听着动静,动静多了,弟弟妹妹也多了。
丁胜挣着她要跑,刘翠兰在他身后就哭了。
丁胜懵了,“妹子,你,你咋哭了呢。”
刘翠兰就哭,边哭边噎挺,“你可是嫌弃我,娘买我来,你不碰我,我怎么生娃,不生娃怎么在这个家待着,我哪还有脸活着,我不如死了算了。”
丁胜人都到门口了,闻言就定住了。
他想再劝劝,转了身,就被刘翠兰扑上来咬了嘴。
算是半推半就的从了吧。
丁胜体虚,这事儿也虚,遵循男人本能草草的几下,就红着脸下床弄热水去了。
刘翠花琢磨着,还没她以前听得动静一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