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予的鞋踩过上面留下沉闷的声响。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投射进来，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他站在荣誉墙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演讲稿边缘，纸张在他手中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展柜里陈列着历年学科竞赛奖杯，金属表面被擦拭得一尘不染。
最显眼的位置是一排刻着"牧"字的金奖牌——2018年生物竞赛冠军牧景横、2019年化学竞赛冠军牧景横、2020年物理竞赛...林清予的视线在这些奖牌上逡巡，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这个表面玩世不恭的Alpha，竟然是个全能学霸？
"看入迷了？
"磁性的声音突然在耳后响起，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后颈。
林清予浑身一僵，猛地转身，后脑勺差点撞上展柜玻璃。
牧景横不知何时己经站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琥珀色的眼睛里跳动着恶作剧得逞的光芒，嘴角挂着那抹标志性的痞笑。
"离我至少一米远。
"林清予压低声音警告，同时迅速扫视西周。
幸好中午午休的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远处传来隐约的钢琴声。
他不动声色地将演讲稿挡在两人之间，像举着一面脆弱的盾牌。
牧景横却变本加厉地俯身，高挺的鼻梁几乎要碰到他的抑制贴："奇怪，你的信息素..."Alpha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和公交车上不一样了。
"林清予的血液瞬间冻结。
他条件反射般抬膝攻向对方要害，却被Alpha早有预料般用大腿格挡。
两人肢体相撞的闷响在空旷的走廊格外清晰，林清予甚至能感觉到牧景横腿部结实的肌肉线条。
"嘘——"牧景横突然捂住他的嘴，掌心带着微微的汗湿。
Alpha另一只手竖起食指抵在自己唇前，这个动作让他腕骨上的银色手表滑落，露出内侧刻着的一行小字。
"教导主任在拐角。
"他压低声音说，呼吸拂过林清予的耳廓。
这个姿势让林清予整个人被圈在Alpha与展柜之间。
牧景横的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隔着两层校服都能感受到对方炙热的体温和有力的心跳。
更糟的是，那股带着海盐气息的信息素正无孔不入地侵蚀着他的防线，后颈腺体像是被火燎般灼痛，抑制剂的效果正在被一点点瓦解。
"那边那个高三的Alpha同学！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放开那个新生！
不准耍流氓！
"牧景横咂了下舌，慢悠悠地松开手。
林清予趁机挣脱，踉跄着退到两米开外，呼吸紊乱得像刚跑完三千米。
他抬手整理凌乱的衣领，发现自己的手指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
"李主任好。
"牧景横笑得人畜无害，双手插在裤袋里，姿态放松得像是在谈论天气，"我在帮学弟熟悉校园呢。
"教导主任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Beta，他狐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林清予这才注意到自己的领口在挣扎中被扯开了，露出小片泛红的锁骨和隐约可见的抑制贴边缘。
他手忙脚乱地整理校服，听到主任严厉的声音："牧同学，校规第七条是什么？
""Alpha与Omega必须保持一米以上安全距离。
"牧景横背得滚瓜烂熟，语调轻松得像在背诵菜单。
他突然话锋一转，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划了几下，"但林学弟是Alpha啊，您看他的入学体检报告，刚刚教务处才发到年级群里。
"主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那也不能——""我们正在讨论新生代表发言的事。
"牧景横变魔术般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纸张边缘还带着打印机留下的余温，"这是校长特批的帮扶计划书，由我负责指导林同学适应华朔的生活。
"他顿了顿，补充道："校长说，这是为了展示我校ABO平等共处的教育理念。
"林清予死死盯着那份盖着红章的文件。
他什么时候准备的？
这个Alpha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目光移向牧景横的侧脸，发现Alpha的睫毛在阳光下呈现出透明的金棕色，像蝴蝶的羽翼般微微颤动。
"......下不为例。
"主任最终妥协，临走前警告地瞪了牧景横一眼，"还有，牧同学，你的领带呢？
"牧景横摸了摸空荡荡的领口，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可能落在实验室了。
您知道，我最近在帮陈教授做那个关于信息素抑制剂的课题..."听到"抑制剂"三个字，林清予的瞳孔猛地收缩。
主任似乎也被这个关键词触动，摆了摆手匆匆离开，皮鞋声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林清予立刻揪住牧景横的领口，虽然那里并没有领带可抓。
一把将他推到墙上："你玩什么花样？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掩饰不住其中的愤怒。
牧景横任由他拽着，嘴角勾起危险的弧度。
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你知道吗？
华朔的空气循环系统里添加了信息素监测剂。
"他忽然抬手，拇指擦过林清予的耳垂，这个亲昵的动作让Omega浑身一颤，"像你这样的Omega，三个小时就会触发警报。
"林清予如遭雷击。
他当然知道，父亲的研究笔记里详细记载过这项技术。
但特制的伪装剂应该能骗过的啊？！
"你的抑制剂很特别。
"牧景横凑近他耳边，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能骗过普通检测，但是骗不了我哦。
"他恶劣的犬齿在"我"字上微微加重，"毕竟，那是我母亲公司五年前研发的初代产品。
"林清予松开手，后退两步，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展柜玻璃。
牧氏生物科技。
他早该想到的。
父亲生前最后通电话里提到过"牧家的爪牙"，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正面遭遇。
"你想要什么？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疼痛让他保持清醒，"举报我？
向学校邀功？
"牧景横突然笑了，阳光透过走廊的玻璃在他脸上投下斑斓的光影，让他的表情变得难以捉摸："我要当你的帮扶学长。
"他向前一步，将林清予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声音突然变得严肃，"从今天起，你的易感期由我负责。
我会提供最新的抑制剂，帮你避开监测系统，必要时候..."他的目光落在Omega纤细的后颈上，"提供临时标记。
""荒谬！
"林清予气得声音发抖，脸颊因为愤怒和羞耻而泛红，"我是来上学的，才不是来""不是来查你父亲实验室爆炸真相的？
"牧景横打断他，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如刀，与平日玩世不恭的样子判若两人，"林明远教授最后的研究数据，现在就在华朔的地下档案室。
没有我的帮助，你连B区实验室的门禁都过不去。
"林清予的心脏几乎停跳。
这个该死的年轻Alpha为什么会知道父亲的事？
为什么会知道他的目的？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突然注意到牧景横的腕表上那行若隐若现的刻字——"7.23"，正是父亲实验室爆炸的日期。
"下午两点，礼堂后台见。
"牧景横将帮扶计划书塞进他手中，纸张边缘划过掌心，带来一阵微妙的刺痛。
Alpha转身走向走廊尽头，背影挺拔如松，"记得背熟演讲稿，小Omega。
"他在拐角处回头，阳光在他的睫毛上跳跃，"对了，你手机屏保上的星云照片...是NGC1952吧？
你父亲最喜欢的天体。
"最后三个字像一记耳光甩在林清予脸上。
他攥紧拳头，指甲在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痕迹。
父亲说得对，牧家的人果然都很危险，狡猾。
但为了真相，他不得不与虎谋皮。
林清予深吸一口气，打开那份帮扶计划书。
在密密麻麻的条款最后，有一行手写的小字："你父亲的研究可能还活着，就像那场爆炸中的幸存者一样。
"落款处画着一个小小的星云图案，与父亲笔记扉页上的如出一辙。
远处钟楼的钟声敲响了一下，惊起一群白鸽。
林清予将计划书折好塞进口袋，向礼堂方向走去。
阳光照在他的背影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像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