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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林深的葬礼上哭到昏厥,指尖触碰墓碑的刹那竟回到七天前。眼前是活生生的丈夫,

正冷着脸扣西装纽扣:“行程不必报备。”这次我藏起眼泪,

将匿名威胁信塞进他公文包夹层。海上会议有炸弹。”他念出纸条时保镖们如临大敌。

书房的监控屏幕里,我看见他对着纸条突然勾起嘴角:“终于学会咬人了?”第七天深夜,

他把我抵在游艇护栏上海浪飞溅:“知道装炸弹要判几年吗?

”我笑着吻他染血的领带:“知道,

所以改成了定位器——”“好让你的人逮住你叔叔炸船的证据。”雨水。

雨水是最廉价也最不知趣的哀乐,固执地敲打着黑伞的尼龙布面,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汇成冰冷的水线,沿着伞骨蜿蜒而下,滴落在昂贵的手工皮鞋和沾了泥泞的高跟鞋尖上。

空气是湿的,冷的,粘稠的,裹着初秋的萧瑟和墓园特有的泥土与枯萎花草混合的腥气,

沉沉地压在每个人的肩头。苏晚站在人群的最外围,

像一尊被遗忘在角落、又淋了雨的素白瓷器。身上那件簇新的黑色丧服,

是林深那个刻薄的姑姑派人送来的,尺寸大了些,空荡荡地罩在她单薄的身上,

越发衬得她伶仃。黑伞的阴影沉沉地压着她的眉眼,只露出一点苍白的下巴尖。

雨水混着别的什么,无声地、持续地从她脸上滚落,砸在衣襟上,

洇开深色的、不规则的水痕。她死死盯着前方。那里,

在一片精心修剪的绿茵和肃穆的花圈拱卫之下,深黑色的棺木沉默地横陈着。

它被打磨得光可鉴人,像一块巨大的、吞噬所有光线的墨玉,冰冷,坚硬,

不容置疑地宣告着一个事实——那个叫林深的男人,她的丈夫,躺在里面。

世界是失真的嗡鸣。牧师低沉而刻板的悼词,亲朋故旧们或真心或假意的啜泣,

商业伙伴们公式化的惋惜低语,都隔着一层厚厚的、模糊的毛玻璃传来。

那些声音被雨水浸泡得膨胀、变形,在她耳中只剩下无意义的噪音。

“林深先生……你个骗子……”。苏晚的嘴唇无声地翕动,齿关紧紧咬着,

尝到了唇上雨水微咸的苦涩和一丝铁锈般的腥气。她咬破了内唇。

“他们说你是意外坠海……” 这冰冷的念头在她混乱的脑海里尖啸,带着淬毒的针,

狠狠扎进心脏最柔软的地方,“林深,你这个骗子!”记忆的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锋利地切割着她早已支离破碎的神经。最后一次见他,是在这“意外”发生的前一天。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正站在玄关处,陈默沉默地为他拉开沉重的雕花大门。

他像是要赶一个极其重要的会议,侧脸的线条在玄关冷白的光线下绷得极紧,

下颌线凌厉得如同刀锋。她当时刚从楼上下来,手里无意识地捏着一本翻了几页的书,

大概是想要说点什么,哪怕只是“路上小心”。他像是感应到了她的存在,脚步顿了一下,

微微侧过身。那双深邃的、总是蕴着寒潭般冷意的眼睛,就那么毫无预兆地望了过来。

不是完全的冰冷。那瞬间的眼神,复杂得让她心尖猛地一颤。

那里面似乎有某种浓稠得化不开的东西在翻涌,欲言又止的沉重,

还有一丝……一丝她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近乎脆弱的疲惫?那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

短暂得如同幻觉,快得让她来不及捕捉那深处的含义。然后,他开了口,声音低沉沙哑,

像是被砂纸打磨过:“等我回来。”他顿了顿,

那短暂的停顿在苏晚此刻濒临崩溃的回忆里被无限拉长、放大,沉重得几乎要压垮她。

“有重要的事。” 他最终只吐出这四个字,模糊得像隔着一层雾。接着,

他便毫不迟疑地转身,大步跨出那扇门,背影消失在门外沉沉的暮色里。

那扇沉重的雕花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发出沉闷而决绝的“咔哒”一声,

仿佛隔断了两个世界。那一声轻响,如今在她耳边无限放大,成了敲响丧钟的巨锤。

重要的事?什么重要的事?关于那份冰冷的、只有义务没有温度的婚姻协议?

还是关于她这个在他世界里如同透明人一般的、名义上的妻子?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用力挤压,疼得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喘不上气。

她下意识地佝偻起背脊,手指蜷缩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试图用更尖锐的痛楚来压制心口那片无边无际、几乎将她溺毙的绝望。不是意外!

她浑身的血液都在无声地咆哮,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否认这个荒谬的结论。

这念头像毒藤一样疯狂缠绕着她的心脏,勒得她窒息。可她的直觉,

她灵魂深处那声嘶力竭的呐喊,在周围这虚伪的悲伤和刻意的庄重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那么可笑。她是谁?她是苏晚。一个一年前,

因为外婆留下的、一笔来历不明却突然被人疯狂追讨的所谓“债务”,被逼到悬崖边缘时,

被林深用一份冰冷苛刻的“协议婚姻”捞上来的孤女。一个签了字,

就住进了这金丝笼里的透明人。

一个不被林氏家族任何人放在眼里、甚至被私下议论为“处心积虑攀附豪门”的可怜虫。

一个连丈夫的心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的……名义上的妻子。她的怀疑?她的直觉?谁会在乎?

他们只会觉得她疯了,或者更恶毒地想,她是想借丈夫的死,在这巨大的财富蛋糕上,

分一杯羹。人群开始松动。仪式结束了。穿着体面的人们低声交谈着,撑起黑伞,

三三两两地沿着湿漉漉的石板小径向外走去,步履匆匆,

仿佛急于逃离这令人不适的悲伤和潮湿。很快,这片被精心打理过的墓区,

只剩下苏晚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冰冷的雨幕里。世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只剩下雨水敲打伞面、泥土和墓碑的无尽悲音。那口沉默的棺木,

那块刻着他名字和生卒年的冰冷石碑,成了天地间唯一刺眼的存在。

她像个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破布娃娃,踉跄着,一步,一步,沉重地挪到墓碑前。

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鬓角滑落,浸湿了领口。墓碑上,

“林深”两个字被雨水冲刷得异常清晰,那冰冷的刻痕,像两把尖刀,直直捅进她的眼底。

所有的支撑,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为什么……” 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声响,像濒死的野兽在漏风的胸腔里挣扎。

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湿冷黏腻的泥土上。

膝盖撞击地面的钝痛微不足道,心口那片空洞的剧痛吞噬了一切。

十指失控地深深抠进泥泞里,冰冷的污泥钻进指甲缝,带着腐朽和死亡的气息。

“为什么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 她猛地抬起头,对着那块沉默的石碑嘶吼,

声音破碎嘶哑,被雨声切割得支离破碎,却带着倾尽生命般的绝望和不甘,

“哪怕……哪怕让我知道你到底有没有……” 后面的话被汹涌而上的巨大悲恸死死堵住,

化作一声声压抑到极致、扭曲变形的低嚎。那不是哭泣,那是灵魂被生生撕裂时发出的悲鸣,

是困兽在绝望牢笼里的最后挣扎。泪水混合着冰冷的雨水,在她脸上肆意奔流,

冲刷着痛苦和屈辱的沟壑。巨大的绝望和愤怒像黑色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猛地伸出手,指尖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狠狠按向墓碑上那冰冷刺骨的名字刻痕——林深!

就在她冰冷的指尖触碰到那石头上深刻凹槽的刹那!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要将头颅生生劈开的剧痛,毫无预兆地从指尖炸开!

那疼痛尖锐、狂暴,如同高压电流瞬间贯穿全身,又像有无数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脑髓深处!

“呃啊——!”她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喉咙像是被无形的铁钳死死扼住。

眼前的世界瞬间失去了所有颜色和形状,像一幅被暴力撕碎后又投入熔炉的油画。

、冰冷的墓碑、灰暗的天空、如林的黑伞……所有的一切都疯狂地旋转、扭曲、拉长、变形,

交织成一片令人作呕的、混乱癫狂的光影漩涡!刺目的白光从漩涡中心猛然爆发,

如同宇宙初开的原点,带着吞噬一切的恐怖力量,瞬间将她残存的意识彻底淹没、撕碎!

……剧烈的头痛像是被重锤反复敲打后留下的余震,钝痛而沉重地闷在颅骨深处。

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太阳穴突突地跳,像有根烧红的铁丝在里面搅动。

苏晚猛地从一片混沌的黑暗中弹坐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像是要挣脱肋骨的束缚跳出来。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如同溺水濒死之人终于浮出水面,

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肺叶被灼烧的痛楚。冷汗,冰冷粘腻的冷汗,早已浸透了单薄的丝质睡衣,

湿漉漉地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令人不适的寒颤。她茫然地睁大眼睛,

瞳孔在黑暗中剧烈地收缩、放大,努力聚焦。刺眼的、带着暖意的光线,

正透过厚重的、价格不菲的丝绒窗帘缝隙,顽强地挤进房间,

在深色的木地板上投下几道狭长的、跳跃着微尘的金色光斑。奢华。

这是第一个强行挤入她混乱大脑的词语。巨大的水晶吊灯从高高的穹顶垂落,即使未点亮,

也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冰冷而昂贵的光泽。身下是触感柔滑如水的顶级埃及棉床单,

覆盖着宽大得足以躺下三个人的雕花实木床。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极其淡雅、却又拒人千里的冷冽香氛——那是林深惯用的,

某种来自北欧的昂贵雪松与琥珀混合的气息。她僵硬地转动脖颈,

视线扫过镶嵌着玳瑁和贝母的梳妆台,

上面整齐排列着从未拆封过的、瓶身设计宛如艺术品的护肤品。

目光再移向敞开的衣帽间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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