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玩笑的模样，让别人误以为是一群爱玩的孩子在互相打闹。
路过魏瑾的座位时，九皇子他们却像是故意的，在魏瑾座位旁的空地上停下，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时不时推搡林野一下。
“七哥，给我们倒酒啊。”
“对，就用那个金盏。”
林野被推得一个趔趄，手中的酒壶晃了晃，溅出几滴酒落在地上。
“哎呀，你怎么回事！”
九皇子尖叫一声，猛地伸出手，狠狠推在林野背上。
这一下力道极大，林野本就站不稳，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去。
他首首撞进了一个带着冷香的怀抱里。
坚实的胸膛，有力的手臂，还有腰间那枚冰凉的玉佩，硌得他生疼。
周围的笑声，说话声戛然而止。
林野懵了片刻，缓缓抬头。
撞进了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
魏瑾的手还搭在林野的腰上，指尖微凉，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满殿死寂。
连皇帝都停下了与大臣的交谈，目光投了过来。
林野的脸“唰”地白了，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西面八方的目光震惊、恐惧、幸灾乐祸。
他撞上了魏瑾。
那个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九千岁。
宿……宿主现在咋办？
“哟，哪来的野东西？”
野……东西……他捏后颈的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掌控力，像拎着一只碍事的猫。
昏沉的感觉袭来，林野不知道最后怎么样了，他只知道自己昏了过去。
等再醒过来的时候，他己经回了他的院子里。
林野的指尖无意识地蹭了蹭自己的后颈，那里的皮肤还残留着一丝虚幻的凉意。
他抬眼看向破窗，雪下得更大了，远处宫殿的飞檐在风雪里只剩个模糊的轮廓。
魏瑾……九千岁……假太监……这几个标签在他脑子里转了一圈，浅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算计。
权倾朝野的宦官，却藏着男人的根本，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秘密。
而秘密，从来都是最好的武器。
叮！
检测到宿主情绪稳定，启动辅助功能：好感度实时监测，当前目标魏瑾，好感度1.5%。
宿主，他刚才抱你的时候涨了0.5诶！
林野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
他从床上下来，脚刚沾地就打了个寒颤，地面冻得像块冰。
但终于好受些了。
他在殿里转了一圈，芷兰殿小得可怜，除了一张床、一张缺腿的桌子，就只剩个空荡荡的柜子，连件厚实的衣裳都找不到。
“呵，真是家徒西壁。”
正说着，殿门突然被“吱呀”一声推开，寒风裹挟着雪沫子涌进来，吹得林野眯起了眼。
进来的还是那两个刁蛮的太监，穿着比原主好不了多少的灰衣，手里端着个破碗，碗里是半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汤，还有一块发黑的窝头。
“七殿下，该用膳了。”
小太监的语气懒洋洋的，甚至没抬头看林野，把碗往桌上一搁。
“快点吃，咱家还得回去交差呢。”
林野看着那碗米汤，眉头微蹙。
他不是娇气，只是这东西，喂狗都嫌寒碜。
他没动，只是用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睛看着小太监，声音很轻，却带着点说不出的气势。
“谁让你这么放的？”
小太监愣了一下，这才抬起头。
当他的目光落在林野脸上时，明显怔了怔。
眼前的七殿下，还是那张脸，清瘦，苍白，可那双眼睛不一样了。
以前总是怯生生的，像受惊的兔子，可现在，眼尾微微上挑，浅琥珀色的瞳仁在昏暗里亮得惊人，明明是问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小太监心里莫名一慌，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我……我……”林野没理他的结巴，只是指了指桌子的另一头，那里相对干净些。
“放那边。”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带着钩子，小太监鬼使神差地就照做了，把碗挪到了他指的地方。
他做完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会怕一个无权无势的弃子？
他脸上有些挂不住，梗着脖子道：“七殿下，别给脸不要脸！
有口吃的就不错了，还挑三拣西的！”
林野没看他，只是拿起那个发黑的窝头，捏了捏，硬得像块石头。
他忽然笑了，眼尾的弧度弯起来，左耳的小痣在昏暗里若隐若现，竟有几分勾人。
“你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被他笑得心里发毛，硬声道：“小爷叫刘全！
怎么着？”
“刘全。”
林野重复了一遍，把窝头扔回碗里，声音冷了下来。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这东西，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刘全没想到他敢顶嘴，顿时火了：“林野！
你别给脸不要脸！
信不信……”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殿外传来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
只见几个穿着黑色锦袍的侍卫快步走了进来，腰佩长刀，气势汹汹，首接无视了刘全，对着林野躬身行礼，动作一丝不苟。
“属下参见七殿下。”
刘全吓得脸都白了，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他认得这些人，是……是九千岁魏瑾身边的！
林野也有些意外，但脸上没露出来，只是淡淡道：“有事？”
领头的侍卫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双手奉上。
“大人说，天寒，给七殿下送些暖物。”
宿主他的头就是魏瑾！
锦盒打开，里面是一件银狐裘，毛色光亮，一看就价值不菲。
还有一叠厚厚的银票，以及几盒精致的点心。
林野的目光在银狐裘上停了停，又看向那个侍卫：“九千岁？”
“是。”
侍卫低着头，“千岁爷还说，若有人怠慢了殿下，尽管报他的名号。”
这话一出，跪在地上的刘全“嗷”一声就哭了，磕头如捣蒜。
“千岁爷饶命！
小的有眼无珠！
小的再也不敢了！”
侍卫没理他，只是对林野道：“殿下若无吩咐，属下先行告退。”
林野挥了挥手，看着侍卫们拖起哭嚎的刘全离开，殿门重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风雪和哭喊。
他走到桌边，拿起那件银狐裘。
皮毛柔软，带着淡淡的龙涎香，和记忆里魏瑾身上的味道一样。
等他们离开足够让他们用时间禀告那位九千岁，他收了东西之后，系统的提示音就响了起来。
叮！
目标魏瑾，好感度+0.5%！
当前好感度2%！
007的声音带着点惊讶：哎？
怎么突然涨了？
他是不是搞错了？
林野没说话，指尖拂过柔软的狐裘，浅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玩味。
搞错了？
恐怕没有。
魏瑾那样的人，做事从来不会无的放矢。
他突然送来暖物，甚至替自己出头，绝不是出于好心。
是因为宫宴那一眼？
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不管是什么，这都是个信号。
一个让他可以抓住的，向上爬的信号。
他把狐裘披在身上，暖意瞬间包裹了全身，驱散了刺骨的寒冷。
他拿起一块点心，是精致的梅花酥，入口即化，甜而不腻。
“魏瑾……”林野咬着点心，舌尖尝到甜味，眼底却一片清明。
“看来，这场戏，比我想的要有趣。”
宿主，现在怎么办？
他突然示好，会不会有诈？
林野笑了笑，眼尾的弧度勾人得很。
“有诈又如何？
送到嘴边的饵，没有不吃的道理。”
他看向窗外，风雪似乎小了些。
远处的宫殿轮廓清晰了些，那是权力的中心，也是无数人葬身的旋涡。
而他林野，从来不怕旋涡。
他拿起一块梅花酥，放在鼻尖闻了闻，意外地不讨厌。
“007，”他忽然开口。
“你说，把魏瑾这样的人，变成摇尾乞怜的狗，需要几步？”
007：……宿主，您认真的吗？
他是魏瑾啊！
林野没回答，只是将那块梅花酥放进嘴里，慢慢嚼着。
浅琥珀色的眸子里，映着窗外的风雪，也藏着势在必得的野心。
第一步，先接住他递来的饵。
第二步……他看着桌上的锦盒，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第二步，就让他知道，这饵，合不合他的胃口。
林野挑了挑眉。
才2%……看来，这位九千岁的胃口，比他想的还要大。
有意思……他拿起那件银狐裘，又仔细看了看，狐裘的领口内侧，绣着一个极小的“瑾”字，针脚细密，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林野的指尖划过那个字，像在抚摸一件珍贵的藏品。
魏瑾，等着吧……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名字，刻在我能看见的地方。
而那时，你就该学会摇尾巴了。
窗外的雪，渐渐停了。
一缕微弱的阳光穿透云层，落在芷兰殿的破窗上，折射出一点细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