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妖女赤练，初露獠牙
屠山握着刀柄的手，抖得如同筛糠。
刀锋在稀薄的月光下反射着惨白的光，却无法给他带来丝毫安全感。
地上，刁猴的尸体正在迅速失去温度，那张凝固着惊愕与恐惧的脸，像是一面死亡的镜子，清晰地映照着他内心最深的寒意。
他从未想过，一个被废掉丹田、一路拖拽过来只剩半条命的“材料”，会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反击！
那快如鬼魅的一指，那冰冷疯狂、仿佛从地狱深渊爬出来的眼神，还有那沙哑如同恶鬼低语的声音……这根本不是人！
这是怪物！
“带…带路…”屠山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喉咙里堵着巨大的恐惧。
他不敢看秦夜的眼睛，目光死死盯着对方染血的指尖，仿佛那里随时会射出致命的毒刺。
秦夜没有说话，只是那双燃烧着幽冥鬼火的眸子，一瞬不瞬地锁定着他。
无形的压力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将屠山溺毙。
他毫不怀疑，自己只要稍有异动，下一秒就会步上同伴的后尘。
“是…是！
这边！
圣女…在祭坛中心！”
屠山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转过身，踉跄着在前方引路，手中的刀更像是给自己壮胆的累赘，完全失去了指向秦夜的勇气。
他甚至不敢离秦夜太近，仿佛对方身上散发着致命的瘟疫。
秦夜沉默地跟在后面，每一步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鞭伤，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如同岩石般冷硬。
他一边走，一边贪婪地汲取着空气中稀薄的天地灵气，试图恢复一丝微不足道的力气。
魂力+5带来的清明感让他对身体的掌控和周围的感知都敏锐了一丝，但这远远不够。
他的大脑在高速运转，反复咀嚼着死亡回档带来的关键信息：赤练的破绽： 祭炼***时，她自身防御最弱，心神最集中，也是引导吸收痛苦怨念的关键节点。
那是唯一的、稍纵即逝的机会！
幽冥鬼爪（残）： 阴狠毒辣，但目前仅能勉强发出一击，且威力有限，对付赤练本体无异于蚍蜉撼树。
它的价值在于“出其不意”和“攻其必救”。
魂力： 感知增强，思维更清晰，或许…还能影响一下比自己更弱的对手？
比如眼前这个快吓破胆的屠山？
祭坛的轮廓在黑暗中越发清晰。
那是一座由巨大黑色岩石堆砌而成的诡异建筑，呈圆形，层层向上收缩，顶端是一个相对平坦的平台。
石壁上刻满了扭曲怪异的符文，在夜色中散发着微弱的、令人不安的幽光。
空气中那股腐朽、血腥和阴冷的混合气息更加浓郁，几乎凝成实质，压迫着人的神经。
越是靠近，屠山的身体抖得越厉害，脚步也越发虚浮。
他只想快点把这个煞星送到圣女面前，然后有多远跑多远。
终于，他们踏上了祭坛最底层的石阶。
就在这时！
“废物！
拖个人都磨磨蹭蹭！”
一个冰冷、带着明显不悦的女声，如同毒蛇吐信，从祭坛顶端飘了下来。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首透骨髓的寒意和强大的精神压迫感！
屠山如遭雷击，双腿一软，“噗通”一声首接跪倒在冰冷的石阶上，头埋得低低的，身体抖成了风中落叶，连话都说不出来：“圣…圣女…饶…饶命…”秦夜的心脏猛地一缩！
来了！
他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如刀，刺破昏暗的夜色，死死钉在祭坛顶端那个红色的身影上！
赤练！
她不知何时己经站在了祭坛边缘，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
血红的裙摆在夜风中微微飘动，宛如一朵盛开在死亡之地的妖花。
月光勾勒出她惊心动魄的侧脸轮廓，红唇微抿，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
那双狭长妩媚的凤眸，此刻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如同看着两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她的视线先是扫过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屠山，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随即落到了秦夜身上。
当她的目光触及秦夜时，那冰冷的眸子里，瞬间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讶异！
这个“材料”，似乎和之前有点不一样了。
虽然依旧浑身血污，破烂不堪，气息微弱。
但那双眼睛…太亮了！
亮得惊人，也冷得吓人！
那不是绝望麻木的眼神，也不是恐惧求饶的眼神，而是一种…一种让她感到莫名不舒服的、如同寒潭深冰般的冷静，以及在那冷静之下，似乎潜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疯狂？
而且，他身上…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又异常精纯的…阴冷气息？
这气息让她体内的魔功都产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悸动。
赤练的红唇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有意思。
濒死的恐惧，让这个小家伙觉醒了吗？
还是说，他本身就有某种特殊的潜质？
这种临死前的挣扎和变化，往往能带来更浓郁的怨念和痛苦，对炼制九幽冥傀可是上好的催化剂。
“哦？”
赤练轻启朱唇，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磁性，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看来路上不太平？
乙呢？”
她的目光随意扫过，立刻发现了秦夜身后台阶下方那具僵硬的尸体，以及秦夜指尖尚未干涸的血迹。
屠山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是…是他！
他杀了乙！
他…他是怪物！
圣女救我！”
“闭嘴！”
赤练冷冷一喝，屠山的声音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了脖子，只剩下惊恐的呜咽。
赤练的目光重新聚焦在秦夜身上，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倒是小瞧你了。
丹田被废，还能反杀一个凝元初期的弟子？
用的什么邪门法子？”
她莲步轻移，缓缓从祭坛顶端走下，姿态优雅，却带着致命的压迫感。
随着她的靠近，那股阴冷血腥的气息越发浓重，如同实质的枷锁缠绕而来。
秦夜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全身的骨骼都在那股无形的压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
这就是筑基期（或者更高？
）强者的威压！
与之前死亡记忆中的感受一般无二！
巨大的恐惧本能地想要淹没他，但脑海中那死亡前神魂被撕裂的痛苦记忆瞬间翻涌上来，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将恐惧灼烧殆尽，只剩下冰冷的、近乎偏执的求生欲和恨意！
他强忍着跪下去的冲动，挺首了脊梁——虽然这动作让他全身的伤口都在剧烈***。
他抬起头，毫不避讳地迎上赤练审视的目光，沙哑地开口，声音因为压力而微微发颤，却异常清晰：“他…该死。”
简单的三个字，没有任何解释，只有一种陈述事实般的冰冷决绝。
赤练的脚步顿住了，距离秦夜只有几步之遥。
她那双冰冷的凤眸微微眯起，危险的光芒在其中流转。
她盯着秦夜，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看清他灵魂深处的秘密。
那股精纯的阴冷气息，虽然微弱，却让她体内的魔功有种奇异的“渴望”感，仿佛遇到了某种同源之物。
“好胆色。”
赤练忽然笑了，笑容妖冶，却毫无温度，“可惜，再硬的骨头，到了我的祭坛上，都得给我软下来！”
话音未落，她毫无征兆地出手！
没有结印，没有咒语，只是看似随意地朝着秦夜的方向凌空一抓！
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恐怖吸力骤然降临！
秦夜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全身的骨骼都在发出***，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凌空提起，朝着赤练飞去！
反抗？
在这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他刚刚恢复的一丝力气和那点微末的魂力，显得如此可笑！
“呃！”
秦夜闷哼一声，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那股力量狠狠掼在冰冷的祭坛中央！
砰！
后背重重砸在坚硬粗糙的岩石上，剧痛瞬间席卷全身，让他眼前一黑，几乎再次昏厥过去。
冰冷的触感透过衣物传来，正是之前他被钉死的位置！
空气中残留的、属于之前祭品的浓重血腥味和绝望气息，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地钻入他的鼻腔。
“把他钉好。”
赤练冷漠的声音响起，如同在吩咐处理一件货物，“这次的‘材料’，似乎有点意思。
痛苦…应该会更美味。”
她看着挣扎着想要爬起的秦夜，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期待。
屠山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扑上来，从祭坛角落抓起两根比之前更加粗大、符文更加扭曲的幽冥钉，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狰狞和对秦夜的怨毒。
他要用尽全身力气，把这个害死同伴、还差点害死自己的怪物钉死！
冰冷的钉尖，闪烁着不祥的幽光，对准了秦夜的手腕关节！
死亡的阴影，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秦夜淹没！
熟悉的绝望感疯狂上涌！
不！
不能重蹈覆辙！
秦夜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死亡的记忆碎片和刚刚获得的幽冥鬼爪残篇在脑海中疯狂碰撞！
魂力+5带来的极致清醒，让他捕捉到了屠山因为恐惧和用力过猛而产生的一丝极其微小的破绽——他握钉的手腕因为过于紧绷而微微颤抖，下盘也因为之前的惊吓而有些虚浮！
就是现在！
在屠山手中幽冥钉即将刺下的瞬间，秦夜被按在地上的右手，五指猛地一曲，指尖那缕微弱的、几乎消散的幽冥鬼爪残劲，混合着他刚刚强行凝聚的最后一丝魂力，如同毒蛇吐信，并非攻击屠山持钉的手，而是狠狠戳向他支撑身体重心的左腿膝弯外侧的一个穴位！
“噗！”
一声轻微的、如同针刺败革的声音响起。
“啊！”
屠山猝不及防，左腿膝弯处传来一阵钻心的酸麻剧痛，仿佛整条腿瞬间失去了知觉！
他下盘一软，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前一个趔趄，手中蓄满力气的幽冥钉也失了准头，“嗤啦”一声，险之又险地贴着秦夜的手臂钉入了坚硬的岩石地面，溅起几点火星！
“废物！
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赤练冰冷的声音带着怒意响起，一股无形的气劲如同鞭子般抽在屠山身上！
“噗！”
屠山如遭重击，喷出一口鲜血，惨叫着滚了出去，撞在祭坛边缘的石柱上，生死不知。
秦夜剧烈喘息着，刚才那一下几乎耗尽了他最后的心力。
手腕处被钉尖划破，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身下的岩石。
他逃过了一次被钉穿手腕的酷刑，但危机远未解除！
赤练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再次聚焦在秦夜身上。
这一次，她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杀意弥漫！
“很好…非常好！”
赤练的声音冰冷得能冻结空气，“看来不先把你彻底废掉，你是不会安分了！”
她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掌心之中，一点妖异的血光开始凝聚、旋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那气息牢牢锁定了秦夜！
死亡的警兆，如同最尖锐的冰锥，狠狠刺入秦夜的灵魂深处！
这一次，比上一次更近！
更致命！
躲无可躲！
挡无可挡！
难道…又要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