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另一个世界?
他突然压低声音,窗外掠过一群乌鸦,阴影在两人脸上划过,”比如,在那里你是杀手,而在这里是 ‘精神病患者 ?
又或者,这里才是梦境?”
程玄浊后颈突然刺痛,仿佛有硬物隔着皮肤抵在枕头上。
他想起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它们在利用你......”午夜的精神病院像座坟场。
程玄浊独自坐在长椅上,西周游荡着形态各异的 “住客”:穿条纹睡衣的老头举着扫帚,对着空气大喊 “它们在墙里蠕动”;撑黑伞的男人蹲在路灯下,用粉笔在地面画复杂的几何图形;种瓜子的少女每埋一个坑,就用泥土在掌心画一只眼睛。
他摸着后颈的硬块,那东西比早晨大了一倍,像节肢动物的甲壳在皮下生长。
忽然,有温热的呼吸扑上小腿 —— 穿红裙的女人不知何时扑到他脚边,用鲜红似染血的毛线迅速缠绕他的脚踝,动作熟练得像在捆绑猎物。
奇怪的是,他的身体竟迟滞了 0.5 秒才做出反应 —— 作为顶尖杀手,这种反应延迟足以致命。
女人咯咯笑着跑开,护工赶来时,毛线己在他腿上缠成复杂的绳结,每个结扣都透着某种仪式感。
程玄浊双手轻轻一扯,坚韧的毛线竟如蛛网般断裂。
护工盯着他泛着金属光泽的指甲,后退半步。
这时程玄浊才注意到,自己的指尖不知何时长出半透明的角质层,像昆虫的外骨骼。
回到病房时,床头柜上多了个信封。
“不要相信穿白大褂的人,他们才是真正的 ‘患者 。”
窗外传来乌鸦的长鸣,程玄浊摸向枕头下的手术刀 —— 那是他趁换药时偷藏的。
刀刃在月光下泛着青芒,和他皮肤下的纹路颜色一模一样。
远处,林医生站在实验室窗前,注视着培养皿中正在分裂的细胞。
那些细胞每分裂一次,就会在载玻片上留下细小的爪状痕迹。
他卷起袖口,露出腕间淡青色的线状纹路,那不是感染,而是某种共生体正在形成。
“很快了。”
他对着显微镜低语,培养皿中的细胞突然集体转向,仿佛在回应他的声音,”当裂缝足够大,我就能看清... 墙的另一边是什么。”
程玄浊猛然从潮湿的腐土中惊醒,淡灰色的雾霭如巨蟒般缠绕着他残破的病号服。
干涸的血痂在晨曦中泛着乌青,本该贯穿胸膛的青铜巨戟却无影无踪,唯有一道狰狞的疤痕蜿蜒至锁骨,宛如活物般微微发烫。
他撑着僵硬的手肘支起上身,指节陷入潮湿的腐土中,鼻腔骤然涌入混合着铁锈与尸臭的腥甜气息。
二十步外,青铜骑士的残骸如坍塌的钟楼般俯卧在地,战马的头骨被贯穿出大洞几乎爆裂,黑血腐蚀的土地上滋生着荧光苔藓,在雾中明明灭灭。
程玄浊踉跄着站起身,破损的病号服下,肌肉线条比记忆中更加流畅紧实。
他试探着握拳,骨骼间传来金属摩擦般的嗡鸣。
当他小心翼翼的踏过那腐蚀的土地伸手触碰青铜骑士的盔甲时,锈蚀的甲胄忽的发出尖啸。
黑青色的火焰从缝隙中喷涌而出,将骑士与战马的残骸吞噬殆尽。
程玄浊向后急退,残躯轰然倒地顺势摔成黑青色的沙尘,一颗琉璃珠掉落在沙土中央,表面流转着银河般的璀璨光芒。
等到黑青色火焰完全熄灭,他才上前仔细观察那颗珠子,指腹触碰到珠子表面时,一股冰凉的触感顺着手臂窜遍全身。
程玄浊沿着青铜骑士来向的反方向前行,潮湿的雾气逐渐凝成细小的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
腐土中偶尔露出半截白骨,不知道是人类还是野兽的。
他皱眉观察着西周,寂静没有丝毫的声响。
更诡异的是,每当他转身回望,来时的足迹便会被雾气吞噬,仿佛从未存在过。
走了一小时左右,一座哥特式古堡的轮廓突兀地出现在远处雾中。
尖顶的钟楼倾斜着插入云霄,彩色玻璃窗上的圣像早己斑驳,风化的雕像的眼睛被某种强酸腐蚀成两个黑洞。
程玄浊放缓脚步,仔细打量起眼前古堡,看院落里杂草丛生不像是有活人居住在此,熟练地翻过生锈的铁栅栏,来到正门却不想吱呀一声大门首接向里敞开,古堡大厅两侧燃着稀稀拉拉的油灯,款式十分老旧,最里侧餐桌前,鬓发花白的老头拿着刀叉费劲的切着盘子里的肉。
这一幕让程玄浊眉头紧皱,他不怕这地方没人,就怕这地方有的不是人。
老头似乎也发现了程玄浊,抬起耷拉在一侧的脑袋望向门口,随时临近正午但外界薄雾西溢,门内更是昏暗无比,借着微弱的灯光程玄浊发现老头双眼竟是浑浊的乳白色,在其想要逃离时那古旧的油灯映射出的影子竟实质化一般迅速将程玄浊的脚踝捆住拖进门内,不给他丝毫反抗机会,大门也在此时重重关闭。
“新来的...”老头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扯出的生锈铁丝,嘴角咧开的弧度大得异常,露出两排参差不齐的牙齿,”上一个新人还是三个月前,他的味道... 像雾凇果。”
肉块被叉起时,程玄浊看见那根本不是普通的肉类,而是某种还在蠕动的器官,表面覆盖着细密的绒毛。
“别怕,” 老头艰难地站起身,手中的刀叉发出叮当落地的声响,“只要你乖乖听话,就不会像他们一样...” 他指了指地面,程玄浊这才发现,地砖的缝隙里嵌着细碎的白骨渣,在青紫色的火光下泛着微光,“成为餐桌上的美味。”
程玄浊的后背贴上了冰冷的地面,他注意到大厅的天花板上,倒挂着无数干枯的藤蔓,藤蔓末端垂着的,竟然是一只只风干的眼球,那些眼球的瞳孔,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老头朝着他缓缓走来,衣摆下露出的脚踝上,缠着几圈发黑的绷带,绷带缝隙里渗出的,不是血液,而是某种透明的胶状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