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了沈牧寒十二年,从十八岁到三十岁,为他挡刀拼命,把青春和命都给了他。
他终于要在三十岁这年娶我。我却在查出肝癌晚期的那天,
被他养在外面的十八岁女孩找上门。她跟我炫耀她和沈牧寒的“甜蜜倒计时”,
每一次甜蜜的暴击,都像是在我早已腐烂的肝脏上再剜一刀。可他们不知道,
那也是我生命的倒计时。婚礼那天,沈牧寒在万众瞩目下等待他的新娘。而我,
躺在三千公里外的病床上,笑着拔掉了氧气管。沈牧寒,我曾问你,如果我得了绝症,
你会娶我吗?你总是不耐烦地说,会陪我一起死。现在,我死了,你会来吗?
01走出医院大门时,江市正下着淅淅沥沥的秋雨。我手里攥着一张薄薄的纸,
上面的字迹却重如千钧。“肝癌,晚期。”医生满是同情的话语还在我耳边回荡。“韩小姐,
情况很不乐观。癌细胞已经大面积扩散。如果积极配合治疗,也许还有一年半载。
如果放弃...”他没说下去,但我懂。放弃,就是三五个月的事。我叫韩青,今年三十岁。
江市道上的人,都得恭恭敬敬地喊我一声“青姐”。十八岁那年跟了沈牧寒,到今天,
整整十二年。所有人都叫我大姐大,说我韩青够狠、够飒,是沈牧寒最锋利的一把刀,
也是他最安稳的后盾。我陪着他从一个街头混混,
爬到今天执掌半个江市地下世界的龙头位置。十二年,我为他挡过刀,缝了三十七针,
没吭一声。为他拼过命,断了根肋骨,没掉一滴泪。我以为,我这辈子就是他的人,
死也是他的鬼。他也确实给了我承诺。就在上周,他把一枚鸽子蛋钻戒戴在我手上,
说:“青青,三十岁了,我娶你。”婚期定在两个月后。我收起那张诊断书,
平静得像是在收起一张超市的购物小票。放弃治疗。我早就没了父母,
这世上唯一值得留恋的人,也早就变了。何必再用那些痛苦的化疗,来苟延残喘。
我开车回到我和沈牧寒的家。刚推开门,就看到一个女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眉眼干净,像一株不染尘埃的栀子花。看见她,我恍惚了一下。
太像了,像极了十八岁那年的我。“你就是韩青姐姐吧?”她站起来,声音怯生生的,
带着一丝慌张。我点了根烟,没说话,靠在门框上打量她。她被我看得浑身不自在,
手指紧紧绞着裙边,咬了咬唇,像是鼓足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姐姐,我知道自己是小三。
”她开口就真诚得可怕,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受害者。“可是,沈牧寒已经不爱你了。
”她抬起头,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楚楚可怜。“姐姐,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长久的,
你和他在一起,根本不会幸福的。”我吐出一口烟圈,烟雾模糊了我的视线,
也模糊了她那张酷似我年轻时的脸。“他爱的是我。”她像是为了说服我,
又像是在说服自己,声音大了一些。“姐姐,我跟了他一年,我们睡过七十八次,
五十三次在酒店,二十一次在我家。”她顿了顿,直直地望向我,投下一枚重磅炸弹。
“还有四次,是在你们家,在你们主卧的床上。他说,躺在这里,抱着我,就像回到了过去。
”我夹烟的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烟灰落在地板上。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
钝痛伴随着肝脏的绞痛,让我几乎站立不稳。“姐姐,如果沈牧寒还爱你,
就根本不会有我的存在。”我笑了,笑声嘶哑。“说完了?”我摁灭烟头,一步步走向她。
我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跳上。
她下意识地后退,眼底闪过一丝恐惧。传闻中的“青姐”,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我走到她面前,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她的皮肤细腻光滑,充满了年轻的活力。不像我,
早已岁月里变得粗糙。“小妹妹,你有句话说得没错,”我凑近她,声音压得很低,
“如果沈牧寒还爱我,确实不会有你的存在。”“但你也要记住,”我的指尖划过她的眉眼,
那双眼睛,真是像我啊。“他不爱你,他爱的,只是十八岁的韩青。”“那个天真、干净,
还没为他提刀砍人,还没为他一身伤疤,还没被他亲手毁掉的韩青。”“你不过是个替代品,
一个拙劣的仿冒货。”“等过几年,你这朵栀子花也沾了尘,
他会找到下一个更年轻、更像我的替代品。到时候,你只会比我更惨。”她的脸色瞬间煞白,
嘴唇微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收回手,眼里的讥讽不加掩饰:“滚吧,
趁我还没改变主意,把你这张酷似我的脸划花。”我转身,一步步走上二楼,
身后传来她不甘的的尖叫。“他爱我!他只是怀念过去的你,但现在,他爱的是我!
”我没回头。其实我骗了她。我都快死了,她怎么可能比我更惨。
02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别墅里,从白天等到黑夜。墙上那面昂贵的古董挂钟,
时针走了一圈又一圈,沈牧寒始终没有回来。晚上十点,我再也忍不住,拨通了他的电话。
“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事情想跟你说。”我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连我自己都佩服自己的伪装。“今天回不去了,场子里有点事要处理。
”沈牧寒的声音带着不耐烦。而就在这时,
我清晰地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声音:“亲爱的,我洗完澡了,
你快来嘛...”是白天那个女孩的声音。我死死地咬着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沈牧寒,”我深吸一口气,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得了绝症,快死了,你...”“韩青!”他粗暴地打断我,
语气厌烦,“***有完没完?又发什么疯?这种无聊的问题有意思吗?你是在咒自己吗?
”他顿了顿,像是在安抚一只无理取闹的宠物,敷衍道:“行了行了,别胡思乱想。
你要真死了,我陪你去死!这总行了吧?我还有事,挂了。”“嘟嘟嘟...”电话被挂断,
我握着手机,躺在我和他睡了十年的双人床上,泪水终于决堤。十二年。
我从一个连血都怕见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狠毒暴戾的大姐大。我以为我早就没有眼泪了。
可沈牧寒一句轻飘飘的敷衍,却能轻易击溃我所有的伪装和防线。午夜,
手机***突兀地响起,将我从混沌的思绪中惊醒。是沈牧寒。我接起,没说话。
“城西的场子里有人闹事,几个新人压不住,你过去看看。”他的声音冷硬,带着命令口吻,
仿佛我是他手下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头号马仔。我本想拒绝,肝脏的位置传来一阵阵绞痛,
让我连呼吸都觉得奢侈。可是一想到那个场子,是我陪他一砖一瓦打拼出来的,
里面的兄弟都曾与我并肩作战,打断过骨头连着筋,我终究还是心软了。“知道了。
”我挂了电话,从床上爬起来,吞了两片超大剂量的止痛药,换上一身黑色的劲装,
开车去了城西。我忍着身体的不适,径直走向最里面的VIP区。门口,
我最得力的手下阿力看到我,先是眼睛一亮,随即又暗了下去。“青姐,你怎么来了?
这点小事我们能处理。”他看着我苍白如纸的脸色,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他想告诉我,沈牧寒这一个月几乎夜夜都带着那个叫小栀的姑娘来这里,
一掷千金,把她宠上了天。道上的人都在传,沈牧寒找到了新的真爱,
我这个“旧人”马上就要被扫地出门了。我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闲着也是闲着,来看看你们。”推开包厢门,
里面的混乱瞬间平息。几个仗着酒劲闹事的富二代看到我,酒立马醒了一大半,
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我没费什么力气就处理好了事情。兄弟们看着我,
眼神里都带着一丝担忧和不忍。他们想说什么,却又碍于沈牧寒,什么都说不出口。
我挥挥手,示意他们都散了。从那天起,我整整一个月,再也没有见过沈牧寒。我知道,
他在躲我。或许,他是厌倦了我这张不再年轻,写满沧桑和狠厉的脸。我有很多话想告诉他。
我想把那张诊断书摔在他脸上,告诉他,我快死了。我想告诉他,我们不要结婚了。
我想放过他,也想放过我自己。03婚礼倒计时一个月的时候,沈牧寒终于给我打了电话。
“明天去试试婚纱,我找巴黎的设计师给你空运过来的,全球独一无二。
”他的声音听起来心情不错。“没空。”我看着日历上那个被红笔圈起来的日子,
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电话那头沉默了。而我,在挂断电话后,习惯性地刷起了短视频。
一条视频,毫无征兆地闯入我的视线。发布者,是那个叫“小栀”的女孩。
视频的标题是:“距离分手倒计时30天,他要结婚了,新娘不是我。偷偷替她试试婚纱,
就当...我嫁给了他一次。”视频里,她穿着一件洁白的、缀满钻石的婚纱,站在镜子前,
笑中带泪。那件婚纱,华美得如同天边的云霞,我一眼就认出,
那是我最喜欢的设计师的作品。我曾指着杂志上这款名为“永恒之爱”的婚纱,
靠在沈牧寒怀里,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以后结婚,我就要穿这一件。”原来,他都记得。
只是,他把我毕生的梦,穿在了另一个女孩身上。让她在镜头前,
上演一出催人泪下的苦情戏。视频的评论区,早已炸开了锅。“呜呜呜,心疼妹妹,
这么好的女孩,那个男人怎么舍得放手?眼瞎了吗?”“倒计时分手也太虐了!
比小说还精彩!希望最后有反转,他们能在一起!”“祝你幸福,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那个要结婚的女人一定是个又老又丑的母老虎吧!
”我面无表情地划过那些恶毒或同情的评论,退出了软件。从那天起,我总能刷到她的视频,
像是被大数据精准地投喂着毒药。“分手倒计时25天,
他带我去了我们第一次约会的游乐园,坐了最后一次摩天轮。”视频里,她坐在摩天轮上,
沈牧寒的侧脸一闪而过,虽然打了码,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正温柔地替她擦去嘴角的冰淇淋,眼神宠溺得能滴出水来。“分手倒计时20天,
他说我瘦了,带我吃遍了整条小吃街。”视频里,各种美食的特写,
还有一只戴着我送他的那枚铂金戒指的手,不停地往她碗里夹菜,声音温柔地说着“多吃点,
小笨蛋”。“分手倒计时15天...”他们不知道,这不仅是他们的分手倒计时。
也是我生命的倒计时。每一次甜蜜的暴击,都像是在我早已腐烂的肝脏上,
再狠狠地剜上一刀。04距离婚礼还有十二天。那晚,场子里出了点急事。
我拖着愈发沉重的身体赶到会所,刚踏入大门,就看到了卡座里,最显眼、最刺目的那一幕。
沈牧寒就坐在那里,怀里抱着那个叫小栀的女孩。他正低头听她说着什么,
嘴角带着我许久未见的的温柔笑意。小栀捏起一颗葡萄,娇笑着喂到他嘴边,
他毫不犹豫地张口含住,顺势还在她指尖上亲了一下。那画面,刺得我眼睛生疼。
周围的兄弟们看到我,都尴尬地别过脸,或是低下头,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沈牧寒也看到了我,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并没有放开怀里的女孩,
只是象征性地坐直了些。我一步步走过去,高跟鞋踩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声响,
像是在敲击着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最近很忙?”我站在他们面前,
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还好。”沈牧寒的目光在我苍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即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