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了场大病,出院那天,妈妈说要亲自下厨为我接风。我恍惚间觉得,
或许母女之间没有隔夜仇。可餐桌上,摆满的却全是我继兄爱吃的红烧肉和辣子鸡。
我刚愈合的胃一阵抽痛,妈妈却温柔地把最大的那块排骨夹到继兄碗里。“多吃点,
学习这么累,正在长身体呢!可别学某些人,病恹恹的晦气。”可她好像忘了,
今天是我出院的日子。我看着她不断给继兄添饭夹菜,直到一盘鱼端上来,
继兄被鱼刺卡住时。妈妈才终于把视线落在了脸色苍白的我身上。“许昭,
你不是最会挑鱼刺吗?快给你哥弄弄。”那一刻,我心底最后一丝温情也消散了。“我不会。
”“妈,我病好了,也该彻底离开这个家了。”说完这句话,我没再看妈妈瞬间铁青的脸。
也没看继兄顾安嘴角那抹看好戏的笑。我转身回房,动作很慢,病后的身体依旧虚浮。
身后传来妈妈尖利的嗓音。“许昭!你翅膀硬了是不是!”“你今天敢踏出这个门,
就永远别回来!”我没理会。行李箱早就收拾好了。其实也没什么可带的,几件旧衣服,
还有爸爸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一个陈旧的,掉漆的打火机。我拉着箱子出来时,
妈妈正抱着手臂,冷冷地站在客厅中央。顾安则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削着一个苹果。“哟,
还真要走啊?”“没钱了可别哭着回来求我妈。”妈妈的下巴抬得更高了。“让她走!
我林晚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离了我们,我看她怎么活!”我拉开门,
外面的冷风灌了进来。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所谓的家。
目光落在墙上爸爸的黑白遗像上。他依旧温和地笑着,眼神里却透着我从前看不懂的悲伤。
我轻轻说了一句。“爸,我走了。”然后,在他们冰冷的注视下,
我头也不回地踏入了夜色里。夜风刺骨,我裹紧了单薄的外套。
身体里的力气仿佛被刚才那场对峙抽干了。我拖着箱子,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妈妈发来的信息。给你三天时间,自己滚回来认错。我看着那行字,
只觉得可笑。删掉,拉黑。一气呵成。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顾安。一张照片。
是那盘我没动一口的辣子鸡。配文:真香。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扶着路边的树干呕起来。却什么都吐不出。只有酸涩的胃液灼烧着喉咙。我不知道走了多久,
直到双腿发软,再也撑不住。我在一个公园的长椅上坐下。打开行李箱,拿出那个打火机。
摩挲着上面斑驳的痕迹,爸爸的脸在脑海中浮现。他是在三年前一场车祸里去世的。那之后,
妈妈火速带着顾安嫁给了爸爸生前最好的朋友,我的继父。不对,现在应该叫叔叔了。
可继父半年前也突发心脏病去世了。这个家里,就只剩下了我们三个。我病得更重,
是从继父去世后开始的。总是头晕,乏力,精神恍惚。医生查不出病因,只说是体质弱,
思虑过重。可现在,离开了那个家,我的头脑却前所未有的清醒。那些被我忽略的细节,
像电影镜头一样在脑中回放。我记得,继父去世前,曾偷偷塞给我一张名片。
他当时脸色很差,嘴唇发白。“昭昭,如果……如果叔叔出了什么事,你就去找这个人。
”“记住,谁也别告诉。”那时我被病痛折磨得昏昏沉沉,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名片被我随手夹在了一本书里。现在想来,继父的死,恐怕不是意外。就像爸爸的车祸一样。
我从箱子最底层翻出那本书,名片还好好地夹在里面。
傅言-私人侦探下面是一串电话号码。天色已经蒙蒙亮,我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对面传来一个带着睡意的,低沉的男声。“哪位?”“你好,
我叫许昭,是……是王叔叔介绍我找你的。”我紧张得手心冒汗。对面沉默了几秒。“老王?
”“他半年前就……”“我知道,”我打断他,“我觉得他的死有蹊奇。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久到我以为他已经挂了。“地址发给我,我来找你。
”他的声音清醒了许多,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果决。傅言来得很快。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
身形高大,眉眼深邃。看到坐在公园长椅上,形容狼狈的我,他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你就是许昭?”我点点头。他没多问,直接说:“上车说吧,这里冷。”车里暖气很足,
我冰冷的手脚渐渐回暖。傅言递给我一瓶温水和一个三明治。“先吃点东西。”我摇摇头,
“没胃口。”他看了我一眼,也没勉强。“说说吧,为什么觉得你继父的死有蹊奇?
”我将我的怀疑,家里的怪异,以及我生病后那些被忽略的细节,都告诉了他。
包括妈妈对我的态度,顾安的幸灾乐祸。傅言一直安静地听着,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方向盘。
等我说完,他才开口。“你爸爸的车祸,警方结论是疲劳驾驶。”“你继父的死,
医院鉴定是突发性心肌梗塞。”“这些都是有官方结论的。”他的语气很平静,
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有些急了,“可是……”“我没说不信你。”傅言打断我,
“我只是在告诉你,推翻这些结论,需要铁证。”他转过头,目光锐利地看着我。“许昭,
这件事可能比你想象的更危险。你确定要查下去吗?”我毫不犹豫地点头。“我确定。
”我不仅要查,我还要让那些害了我爸爸和王叔叔的人,付出代价。
傅言的嘴角似乎牵动了一下,像是一个极淡的微笑。“好。”“这期间,
你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住,以及,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傅言把我安排在他名下的一间单身公寓里。不大,但干净整洁。“你先住在这里,很安全。
”“明天我带你去医院。”我站在客厅中央,有些手足无措。“谢谢你。
”“费用……”“费用等你拿到你应得的东西后,再双倍付给我。”傅言淡淡地说。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窘迫。“老王是我过命的兄弟,他的事,我不会不管。”说完,
他便离开了。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trangely an ding (strangely settled).第二天,
傅言带我去的不是普通医院,而是一家私人体检中心。抽血,化验,CT,
核磁共振……一系列检查做下来,我几乎虚脱。结果要等三天。等待的时间里,
傅言给了我一沓资料。是我爸爸和继父的卷宗。“你先看看,或许能发现什么线索。
”我一页一页地翻看。爸爸车祸现场的照片,继父的死亡证明。冰冷的文字和图片,
看得我心脏阵阵发紧。直到我看到一份财产清单。爸爸去世后,他名下所有财产,
包括公司股份,都由妈妈林晚继承。而继父去世后,他名下的财产,
也同样全部转到了林晚名下。林晚一个家庭主妇,在短短三年内,成了一个身价上亿的富婆。
而我这个亲生女儿,却被扫地出门。这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吗?三天后,体检报告出来了。
傅言把报告递给我,脸色凝重。“你的血液里,检测出一种慢性神经毒素。”“剂量很小,
但长期摄入,会损害神经系统,造成你之前的那些症状。”“严重的话,会引发器官衰竭,
甚至死亡。”我呆住了。毒素……所以,我生的不是病。是有人在对我下毒。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浑身血液都凉了。“这种毒素,无色无味,很难被常规体检发现。
”傅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它通常寄生在一种罕见的真菌里,
这种真菌喜欢阴暗潮湿的环境。”阴暗潮湿的环境……我的房间!我的房间在一楼,
终年不见阳光,墙角总是莫名其妙地发霉。妈妈总说是我不爱开窗通风。原来,
那不是普通的霉菌。那是日日夜夜在侵蚀我生命的毒药!是妈妈?还是顾安?或者,
他们都是凶手。我只觉得一阵反胃,冲进卫生间吐得天昏地暗。眼泪和胃酸一起涌出来,
狼狈不堪。傅言没有跟进来,只在外面递给我一杯水。“许昭,现在不是倒下的时候。
”“你需要振作起来。”我漱了口,看着镜子里那张惨白如鬼的脸。是啊,我不能倒下。
我死了,就正中他们的下怀。我要活着,好好地活着。看着他们坠入地狱。我需要证据。
能把他们钉死的铁证。傅言说:“毒素的来源,很可能就在你以前的房间里。
”“我们需要拿到样本。”“可我已经出来了,他们不会让我轻易回去。”我皱眉。
“那就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请你回去。”傅言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接下来的几天,
我按照傅言的指示,开始“表演”。我换了一个新的手机号,主动联系了妈妈。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立刻切换到最脆弱无助的哭腔。“妈……”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传来林晚不耐烦的声音。“知道错了?没钱了?”“妈,我错了,我不该跟你顶嘴。
”“我在外面过得好苦,我生病了,又发烧了……”我一边说,一边掐着自己的大腿,
哭得声嘶力竭。“妈,你让我回家吧,我以后一定听话,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林晚似乎有些动容,又或许是我的“价值”还未被榨干。她犹豫了。
“你哥还在生你的气呢。”“我会跟哥哥道歉的,我会给他磕头认错!”我卑微地乞求。
这番话,连我自己都觉得恶心。但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我必须演下去。电话那头,
传来了顾安的声音。“妈,让她回来吧,看她这么可怜。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猫捉老鼠的戏谑。“在外面丢人现眼,丢的也是我们家的脸。
”林晚终于松口了。“地址发过来,我让你哥去接你。”挂了电话,我擦干眼泪,眼神冰冷。
好戏,才刚刚开始。顾安开车来接我的时候,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怎么?
外面的世界不好玩了?”我低下头,瑟缩着肩膀,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哥,对不起。
”他嗤笑一声,没再说话。车子一路开回那个我逃离的别墅。推开门,林晚正坐在沙发上,
涂着鲜红的指甲油。她甚至没抬头看我一眼。“回来了?”“嗯。”“知道错了就行,
去把你房间收拾一下,一股霉味。”她嫌恶地挥了挥手。正合我意。我低着头,拉着箱子,
走进了那个曾经的“毒窟”。房间还是老样子,阴冷,潮湿。墙角那片青黑色的霉斑,
似乎又扩大了一些。我戴上傅言提前给我的手套,用小铲子小心翼翼地刮取了一些样本,
装进密封袋里。然后又在床板的缝隙,窗台的角落,都采集了样本。做完这一切,
我把密封袋藏进贴身的口袋里。刚走出房门,就撞上了顾安。他斜靠在门框上,
眼神玩味地看着我。“在里面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我心里一紧,面上却不敢露怯。
“没……没什么,就是收拾一下东西。”他一步步向我逼近,脸上带着恶劣的笑。“是吗?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他的目光,像毒蛇一样在我身上逡巡。
我紧张得后背都湿了。口袋里的样本,像一块烙铁,烫得我心慌。就在这时,
一个娇俏的声音打破了僵局。“阿姨,顾安,我来啦!”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
长相甜美的女孩走了进来。是苏晴。顾安的女朋友,
也是我们这个富人圈子里有名的“小公主”。她看到我,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呀,
昭昭?你回来了?”她热情地跑过来,拉住我的手。“太好了!你不知道,你走的这几天,
阿姨和顾安有多担心你。”她的手很暖,笑容也很真诚。如果不是我早已看清他们的真面目,
或许真的会被她骗过去。顾安的注意力被苏晴吸引,暂时放过了我。林晚也露出了笑容,
招呼苏晴坐下。“晴晴来啦,快坐。”“阿姨给你炖了燕窝。”三个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
仿佛我才是那个多余的外人。苏晴一边喝着燕窝,一边状似无意地问我。“昭昭,
你这几天都住在哪啊?怎么手机也打不通?”“我看你脸色好差,是不是又生病了?
”句句都是关心,句句都在试探。我垂下眼眸,轻声说:“住在一个朋友家。”“哦?
什么朋友啊?我认识吗?”她追问。“你不认识。”我的冷淡似乎让她有些不悦,
但她很快又笑起来。“回来就好,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嘛。”“对了,下周是我生日,
我准备办个生日派对,昭昭你一定要来哦!”她把一张烫金的请柬塞到我手里。
我看着她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心里一片冰冷。这场鸿门宴,我非去不可。我“回家”后,
表现得无比顺从。林晚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顾安对我冷嘲热讽,我也都低头忍着。
他们似乎很满意我的“识时务”,对我的防备也渐渐松懈。我趁机在家里四处探查。
爸爸的书房,继父的卧室,我都找借口进去过。但他们做事很谨慎,
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留下。唯一的突破口,可能就是苏晴的生日派对了。傅言告诉我,
苏晴的父亲,和林晚,顾安有生意上的往来。而且,
他似乎也参与了当年吞并我父亲公司的计划。这场派对,是个机会。
一个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派对当天,我精心打扮了一番。选了一条不起眼的黑色裙子,
化了个淡妆,让自己看起来依旧憔ें弱,但又比之前多了几分精神。我到的时候,
派对已经开始了。别墅里灯火通明,衣香鬓影。苏晴穿着一身粉色的公主裙,
像众星捧月的女王。她看到我,立刻笑着迎上来。“昭昭,你来啦!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她亲热地挽住我的胳膊,带我四处敬酒。林晚和顾安也在。他们穿着光鲜亮丽的礼服,
游刃有余地穿梭在宾客之间,俨然一副上流社会主人的姿态。
看着他们用我爸爸的钱堆砌出来的虚假繁荣,我端着酒杯的手,微微收紧。“昭昭,
你怎么不喝酒啊?”苏晴晃了晃我的手臂。“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张总,
这是李董……”她把我推到一个油头粉面的中年男人面前。“这是我妹妹,许昭,
刚从国外回来。”她对我眨了眨眼,笑容里带着一丝算计。我明白了。他们是想利用我,
为他们的生意铺路。我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羞涩的表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假装不胜酒力,很快就头晕脑胀。苏晴“体贴”地扶我到楼上的休息室。“昭昭,
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等会儿再来看你。”她替我关上门,我立刻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
没有一丝醉意。我喝的每一杯酒,都在入口的瞬间,被我吐在了随身携带的手帕上。
我迅速起身,锁上房门。按照傅言给我的别墅结构图,找到了苏晴父亲的书房。
书房的保险柜里,很可能有他们商业犯罪的证据。我从发卡里取出一根细小的铁丝,
这是傅言教我的开锁技巧。心脏在胸口狂跳。时间不多,我必须快。
就在我马上要打开保险柜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是顾安和苏晴!“宝贝,
你说把她一个人扔在房间里,没问题吗?”是顾安的声音。“放心啦,她那个病秧子,
喝点酒就晕了,能有什么问题。”“等会儿张总就上去了,她要是识相点,
我们下个季度的单子就稳了。”“你妈可说了,只要她听话,以后好处少不了她的。
”我浑身一僵。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把我当成交易的筹码!
愤怒和恶心瞬间涌上心头。我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咔哒”一声,保险柜开了。
我迅速扫了一眼,里面除了文件,还有一个小小的U盘。我毫不犹豫地抓起U盘,塞进口袋。
然后把保险柜恢复原样。就在我准备离开时,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我跟站在门口的顾安,
四目相对。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许昭?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脑子一片空白。完了。
被发现了。顾安的眼神变得阴鸷,他一步步向我走来。“你来我爸的书房干什么?”“说!
”他扼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我疼得脸色发白,却咬着牙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