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婆婆怀孕了,六十岁,说孩子是她亡夫的,而我是害她“滑胎”的凶手。全府上下,
连同我那便宜夫君都等着我跪地认罪时,我反手掏出几片竹子和一根棉线,当着全族人的面,
给她做了个古代版帕斯卡定律压力检测装置。“婆婆,”我举着简陋却精准的装置,
对着那碗“血水”微微一笑,“这猪血兑水的浓度,您是想瞒谁呢?
”她以为这是宅斗的开始。我却要让她明白,什么叫知识就是力量。她玩阴谋诡计,
我讲科学道理。当竹子做的齿轮开始转动,整个侯府的命运,都将由我重新设计。
第1章 稳婆来了,这次是要我的命!清晨的暴雨砸在青瓦上,
苏晚昭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惊醒。“小姐!”春桃撞开房门,发梢滴着水,
“沈夫人带了赵稳婆来,说您冲撞了祖庙,胎气不稳要滑胎!”苏晚昭手一抖,
茶盏“当啷”掉在地上。她根本没身孕——可“滑胎”二字在侯府,是庶妃母子的催命符。
三个月前二姨娘“滑胎”,尸体被连夜埋在后山;上个月三姨娘“滑胎”,当晚就断了气。
“春桃,取我嫁来的记录。”她声音发紧,指尖快速翻动泛黄的账册。沈氏掌权十年,
逼死的妾室庶子足有七人,每桩案子都挂着“滑胎”的名头。“苏少夫人好睡啊。
”沈氏的声音像淬了冰,带着赵稳婆踏进门槛。赵稳婆五十来岁,眼尾耷拉着,
一见苏晚昭就直奔床榻,枯瘦的手往她腕上一搭:“脉象虚浮,血崩之兆,怕是保不住了。
”春桃凑到她耳边:“上月三姨娘就是这说辞,赵稳婆摸完脉,夜里就说血崩没了。
”苏晚昭后背发凉。她盯着赵稳婆搭脉的手——指尖虚虚浮着,根本没按到寸关尺,
反倒是袖口微微鼓起,像是藏了什么。“稳婆喝口茶?”她端起茶盘,借机凑近。
赵稳婆缩了缩手,袖口渗出点水痕,混着股腥气——是生肉味。春桃昨夜说过,
沈夫人厨房半夜宰了猪。猪尿泡!苏晚昭心跳如擂鼓。现代医学课上见过模拟脉搏的橡胶囊,
原理不就是充水的囊袋?猪尿泡有弹性,灌点水藏在袖里,一压就能伪造脉象。可怎么拆穿?
她余光扫过窗边——春桃晒的竹帘碎条还在,丫鬟缝衣裳的棉线团搁在案头。
“我去换身素衣,讨个吉利。”她掀了盖头,踉跄着进内室。反手闩上门,抄起三根细竹片,
用炭笔在竹片上划出等距凹槽。棉线穿过凹槽,绕成个简易传动带,再把竹片搭成三角架,
悬着棉线浸进茶盏的水里。毛细作用引水,重力差感应波动。
这是她改良的液压波动器——只要赵稳婆袖中囊袋动,棉线就会带起水痕。再出来时,
苏晚昭主动伸手:“稳婆再诊一次?我近日学了点养生,脉象许是变了。“赵稳婆皱眉搭脉,
袖口又动。苏晚昭盯着袖中竹片——棉线拴着的竹片微微震颤,
茶盏里的水线竟往上爬了半寸!“够了!”她猛地抽回手,“你袖中藏了猪尿泡充水,
伪造孕脉!”满室寂静。沈氏捏着佛珠的手顿住,
赵稳婆脸色煞白:“少夫人莫要血口......”“春桃,搜她袖子。”苏晚昭打断她。
春桃上前一扯,湿漉漉的猪尿泡“啪”地掉在地上,还沾着几缕猪毛。赵稳婆瘫坐在地,
浑身发抖:“是夫人让我......”“住口!”沈氏猛地站起来,茶盏砸在地上,
“你个贱蹄子,敢污蔑主母!”“污蔑?”苏晚昭弯腰捡起猪尿泡,“昨夜厨房宰了两头猪,
屠户王二还在偏院。春桃,去把王二和厨娘都叫来。“她转头看向沈氏,”猪尿泡上的毛,
总该和昨夜的猪对上吧?“沈氏的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紫。她狠狠瞪了赵稳婆一眼,
甩袖就走:“好个苏晚昭,你等着!”“少夫人。”林福不知何时站在门口,递来一本账册,
“这是上月库房的出入记录。”苏晚昭翻开,瞳孔骤缩——“五月初三,
军粮入库三千石”“五月十五,军粮出库两千石”,密密麻麻的字迹里,
“军粮”二字刺得她眼睛生疼。侯府私藏军粮?这哪是宅斗,分明是谋逆!深夜,
苏晚昭坐在烛火下,手指抚过“军粮三万石”的字样。窗外突然掠过一道黑影,
她抬头时只看见檐角站着个人,玄色衣袍被风掀起,眉目在阴影里看不真切。“谁?
”她出声,那影子却已消失。春桃端着参汤进来:“许是野猫。小姐快歇了吧,
明日沈夫人怕是要......““嘘。”苏晚昭按住她的手。窗外的风卷着雨丝,
送来若有若无的墨香——是龙涎香,侯府里只有那位质子皇子用。她望着账本上的军粮记录,
突然明白:自己拆穿的不只是一个假孕局,而是触到了更深的漩涡。雨还在下,
打湿了窗纸上的烛影。苏晚昭将账本塞进暗格里,听见院外传来锁门声——是沈氏的人。
明天,怕是更难了。第2章 竹齿轮转起来,账房要炸了!清晨,
沈氏的贴身嬷嬷带着四个粗使婆子堵在院门口。苏晚昭刚掀开门帘,就被婆子们横棍拦住。
“少夫人,夫人有令。”王嬷嬷扯着公鸭嗓,“您禁足思过,没夫人允准,
不许跨出院子半步。”春桃急得跺脚:“昨日少夫人才拆穿假孕局,这是公报私仇!
”“私仇?”王嬷嬷冷笑,“夫人说了,侯府不养无孕之妇。等您想通了如何给侯爷添嫡子,
再出来吧。”话音未落,院外传来脚步声。林福抱着个蓝布包裹挤进来,
袖中账本角露着:“少夫人,这是织坊上月的账。”苏晚昭接过,
扫了眼数字——织锦八百匹,成本两千三,卖银一千二。
她捏着账本的手紧了紧:“沈氏要裁撤织坊?”“正是。”林福压低声音,
“夫人说织坊养闲人,要遣散百名织娘。可那些都是跟着老夫人二十年的老人,遣了她们,
往后日子更难。”春桃急得直搓手:“那怎么办?少夫人,您快想想办法!”苏晚昭没应声,
目光落在案头那台被拆得七零八落的织机模型上。木质齿轮边缘磨损严重,
传动带松垮得能塞进两根手指——这哪是织机,分明是吃银钱的窟窿。
她突然想起父亲在苏州织造任上的话:“竹韧胜木,削薄成齿,或可代木。
”指尖敲了敲桌角的竹帘,眼里闪过光。“春桃,去后院捡废弃的竹帘、晾衣竹竿。
”她转身对林福道,“再找厨房要五斤麻绳,越多越好。
”林福一愣:“少夫人要这些做什么?”“做齿轮。”苏晚昭扯下腰间帕子,
蘸着茶水在桌面画草图,“木齿轮易裂易磨,竹纤维密,削成直齿,咬合更紧。
麻绳搓成棉线当传动带,弹性比皮条好。”林福半信半疑,但还是应了。春桃跑得飞快,
日头偏西时,院角堆了半人高的竹料。苏晚昭蹲在廊下,手持刻刀削竹片。竹屑纷飞,
六枚拇指宽的竹齿轮渐成雏形,齿距均匀如尺量。“小姐,手都磨红了。
”春桃捧着药油要擦,被她摇头推开。“蜡封接口。”她指了指炭炉上的陶罐,
“竹遇潮易裂,蜡渗进纤维里,能防裂。”深夜,春桃打着哈欠抱来搓好的棉线。
苏晚昭将竹齿轮装在旧织机上,棉线绕成“8”字传动带。她转动摇柄,
竹齿“咔嗒咔嗒”咬合,比木齿轮轻脆三分。“成了!”春桃凑近看,
“这声音比原来顺溜多了!”苏晚昭没说话,取来锦线开始试织。竹齿轮转得飞快,
棉线绷得笔直,原本要一盏茶织半尺的云锦,现在半柱香就织了一尺。“春桃,记时间。
”她额头冒汗,“照这速度,日产量能翻三倍!”次日晌午,苏晚昭让林福请周大来。
周大是织坊工头,粗着嗓子进门:“少夫人找我?织坊要裁了,有话快说。
”苏晚昭指了指改良的织机:“周叔,试试?”周大哼了声,上前转动摇柄。
竹齿轮咬合的声音让他愣了:“这……这齿距怎么这么匀?”他凑近看竹片,“竹的?
比木的轻,还不磨线?”苏晚昭递过织好的半匹锦:“原机一日五十匹,这台能织一百五。
”周大的牛眼瞪得溜圆:“真的?”“三日试机。”苏晚昭道,“若增产三成,
让我执掌织坊。”周大挠头:“夫人能允?”“她会允的。”苏晚昭笑,“因为她输不起。
”林福咬了咬牙:“我去和夫人说。”沈氏正在佛堂念经,听林福说完,
佛珠“啪”地断了线:“她一个禁足的,还想管织坊?”“夫人,”林福躬身,
“若试机不成,裁撤织坊更有由头。若成了……”他顿了顿,“织坊每月能多进三千两。
”沈氏捏着念珠的手紧了又松。三千两,够她给娘家添十箱聘礼了。“准了。”她冷着脸,
“限她三日,试不成,连带着织娘一起罚!”第三日辰时,织坊挤得水泄不通。
沈氏端坐在主位,王嬷嬷站在她身后,手里攥着戒尺。苏晚昭站在改良织机前,对周大点头。
周大深吸一口气,转动摇柄。竹齿轮“咔嗒咔嗒”转得飞快,棉线带着梭子来回穿梭,
锦线在经线上拉出细密的云纹。一炷香后,周大扯下织好的锦匹,声音发颤:“少夫人,
这一炷香织了半匹!原机得两炷香!”“按此速,一日能织多少?”苏晚昭问。“两千匹!
”周大吼了一嗓子,“比原来翻了四倍!”满场哗然。沈氏的脸青得像霉了的柿子,
手指掐进椅子扶手里:“你……你耍什么妖法?”“夫人,这是巧匠之术。
”苏晚昭不慌不忙,“若让我执掌织坊,每月缴三千两利润,剩下的分织娘。
”沈氏咬碎银牙——她本想裁了织坊,把织娘发卖换钱,现在倒好,每月平白多三千两。
“准了。”她从牙缝里挤字,“但若少一两,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当夜,
苏晚昭在账房核账,烛火突然被风吹得摇晃。窗棂“咔”地一响,她抬头时,
玄色身影已立在案前。“苏少夫人。”谢昭珩倚着桌角,嘴角勾着笑,“我帮你拆了假孕局,
你帮我查军粮,如何?”苏晚昭盯着他手中半块青铜印鉴——上面“军粮”二字斑驳,
“你哪来的?”“沈氏的暗仓。”谢昭珩抛着印鉴,“她私藏三万石军粮,
要卖给北狄换兵甲。”苏晚昭瞳孔骤缩:“你为何告诉我?”“因为你拆穿假孕那天,
我在房梁上。”谢昭珩轻笑,“你用竹片测孕脉时,我就知道——这侯府,该换个活法了。
”他丢来一枚铜牌,“这是质子府的腰牌,有事找我。”苏晚昭接住铜牌,
“质”字在烛火下泛着冷光。窗外传来更夫打更声,
她突然听见院外有脚步声——是王嬷嬷的缠足声,踩着碎砖“咯噔咯噔”往织坊去了。
她捏紧铜牌,心里升起不妙。沈氏不会这么轻易认输,
怕是又要……下章预告:王嬷嬷夜闯织坊,说是查到绣娘李氏私藏禁纹,要拿人治罪。
苏晚昭看着被翻乱的织筐,竹齿轮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这一次,她的“巧匠之术”,
该用在更棘手的地方了。第3章 测谎绳一拉,谁在发抖?
王嬷嬷的缠足声在砖地上敲出碎冰似的响。苏晚昭推开账房窗,
见那老妇拧着粗麻绳往织坊去,麻绳上还沾着新打的结——是要捆人的架势。“小姐!
”春桃从院角闪出来,发簪歪在鬓边,“方才我蹲在廊下剥菱角,听见沈夫人跟王嬷嬷说,
李绣娘私藏了禁纹云缎,要关柴房明儿个杖杀!”苏晚昭指尖一紧,青铜腰牌硌得掌心生疼。
李绣娘是织坊最会看经纬的,前日她改良织机时,这绣娘还悄悄塞给她半块桂花糕。
更要紧的是——春桃凑到她耳边:“王嬷嬷说,
那绣娘上个月在井边撞见沈夫人往地窖运粮袋,袋口还盖着兵部的火漆印!”月光漏进窗棂,
苏晚昭盯着案头竹齿轮模型。柴房此刻该已派了四个家丁守着,她一个少夫人,
没令牌调不动护院。但若李绣娘死了,沈氏私藏军粮的线索便断了线。“春桃。
”她突然起身翻出竹筐,“取两根细竹管,要拇指粗的。再拿棉线,越细越好。“春桃虽懵,
却麻利地递来东西。苏晚昭用小刀削去竹管两端,只留中间三寸,又取蜂蜡封住一头,
在另一头扎了个针孔大的洞。棉线穿过竹节时,她指尖翻飞:“这是气流牵引绳。
把线一头系在李绣娘房里的窗棂上,另一头藏在我院墙夹缝。若有人动窗,棉线扯动竹管,
会发出嗡鸣。““那守卫呢?”春桃捏着棉线问。“你去柴房外,假装摔一跤。
”苏晚昭指了指墙角的水桶,“把水泼在东墙根,留几个深脚印。守卫见了,
必以为有人要硬闯,注意力全在东边。“春桃眼睛一亮:“明白!我这就去!
”三更梆子响过,苏晚昭缩在柴房后冬青丛里。竹管贴在耳边,像有只小虫子在爬。
远处传来衣袂破空声——谢昭珩到了。玄色身影刚近柴房西墙,竹管突然“嗡”地轻鸣。
苏晚昭猛地拽住他后领:“房顶有守卫!”谢昭珩反手扣住她手腕,
月光下眉峰微挑:“苏少夫人好手段。”“这是救命绳。”苏晚昭抽回手,
递出一张树皮画的图,“地窖通风口能通柴房夹道。春桃方才去松了两块地砖,你从那儿进。
“谢昭珩扫了眼图,指尖划过通风口标记:“你倒会借我的地窖。”“你要的是军粮证据,
我要的是活口。”苏晚昭把竹管塞给他,“我在外头听气流声。若有动静——“话音未落,
柴房方向传来梆子响。王嬷嬷举着灯笼走过来,皱纹里都是冷:“张二!李四!守紧了,
明儿少夫人要看着杖杀呢!“苏晚昭心一沉。她摸出怀里的湿棉线,
火折子“滋”地窜起火星。棉线遇火冒起浓烟,柴房看门的大黄狗突然狂吠,
边跑边撞翻了灯笼。“有刺客!”守卫们举着刀往浓烟处追。谢昭珩趁机翻进地窖,
苏晚昭的竹管里传来细碎的砖动声。“绣娘?”是谢昭珩压低的声音。“谁?
”李绣娘的声音发颤。“救你出去的。”接着是布料摩擦声,
竹管里的气流突然急促——有人在跑。苏晚昭攥紧竹管,直到听见织坊方向传来机杼轻响,
才松了口气。天快亮时,织坊密室的烛火映着李绣娘发青的脸:“少夫人,
我真看见沈夫人了!粮袋上的火漆印是’大齐兵部‘,
她还跟个穿皮裘的外乡人说’北线月底交货‘......“苏晚昭翻开林福送来的账册,
手指停在“三月十五,采买木炭三十车”那行。木炭车?
地窖哪用得着这么多木炭——分明是运粮的幌子。“你这脑子,该去大理寺当推官。
”谢昭珩倚在门框上,玄色衣袍沾了点泥,“我母妃当年,也是被人用‘滑胎药’害的。
”苏晚昭抬头,他眼里有团暗火,像极了她拆穿假孕局那天,房梁上漏下的月光。
“咚——”晨钟从侯府祠堂传来。苏晚昭摸出袖中竹片,上面刻着改良织机的齿轮图。
今日是祭祖大典,沈氏早放话要在祖宗牌位前提“废黜少夫人”。
但她望着案头李绣娘按了血指印的供词,又摸了摸藏在怀里的军粮账册——这一回,
该沈氏尝尝被拆穿的滋味了。第4章 祭台上的铜铃响了!祭台的青铜烛台结了新灯花。
沈氏攥着《废黜少夫人议》站在高台上,
玄色翟衣扫过青砖缝里的青苔:“苏氏无孕、克嫡、惑众,不堪为侯府主母。
”跪了满地的仆役头更低了。苏晚昭站在第三级石阶上,
目光掠过祠堂檐角那串青铜铃——百年未响的“鸣冤铃”,铜身裹着薄灰,铃舌却擦得发亮。
她偏头问身后的周大:“竹簧片?”“供桌底下,棉线绕后柱。”周大喉结动了动,
粗布袖口蹭过腰间——那里绑着半截竹片,是昨夜她让他削的簧片。沈氏提笔要落,
苏晚昭突然跨上一步:“儿媳愿击铃鸣冤,请列祖列宗裁断真假孕脉。”“放肆!
”沈氏笔尖戳破纸,“这铃百年不响,你当是儿戏?”赵德全扶着祠堂门框直喘气,
白胡子抖成一团:“少夫人,祖制……”“若儿媳所言不实,甘受家法。”苏晚昭声音清亮,
“若属实——”她抬手指铃,“三响为证。”沈氏冷笑:“你倒会挑说辞。
”“请执事大人验铃。”苏晚昭退后半步,“若有外力机关,我即刻自裁。
”赵德全颤巍巍爬上供桌,摸遍铃架榫卯,敲了敲铜铃——确实稳当。
他抹了把汗:“验过了,无异常。”苏晚昭跪下来,膝盖磕在青石板上:“三个月前,
沈夫人说我冲撞祖庙致她胎气不稳。可稳婆诊脉那日,她袖中藏了猪尿泡。”“一派胡言!
”沈氏跺脚,绣着缠枝莲的鞋尖正踩上石阶缝隙——那里埋着半根棉线。
“当——”铜铃突然震响。沈氏脸色一白,还未开口,
“当——当——”第二声、第三声接踵而至,余音撞着祠堂飞檐,惊得檐角栖鸟扑棱棱乱飞。
“祖、祖宗显灵!”赵德全踉跄着扶住香案,“三响为实,三响为实啊!
”满院仆役齐刷刷抬头,连最胆小的丫鬟都忘了磕头。沈氏后退半步撞翻烛台,
烛油溅在《废黜议》上,晕开一团黑渍:“巧合!定是她动了手脚——”“动没动手,
看这个。”苏晚昭从袖中抖出一叠纸,“李绣娘的供词,说您私藏兵部火漆粮袋,
运往北狄换甲胄。还有三月十五的木炭账——三十车木炭填不满地窖,填的是粮袋。
”赵德全接过供词,翻到最后一页血指印时手直抖。他唤来库房老吏:“去查西跨院地窖!
”老吏跑回来时,额头全是汗:“启、启禀执事,地窖第三层堆着粮袋,
火漆印……正是兵部的。”“谋逆!”赵德全茶盏摔在地上,“锁了内院,等官府来拿人!
”两个粗壮婆子冲上来,沈氏抓着供桌角不肯松:“***!你娘是庶妃,
你生来就是贱种——”“掌嘴。”苏晚昭淡淡道。婆子手起掌落,沈氏嘴角渗出血丝。
她被拖走时还在骂,声音撞着祠堂门扉,像破风箱似的。夜漏三更,织坊机杼声歇了。
苏晚昭对着烛火整理军粮清单,忽听窗棂“嗒”地轻响。谢昭珩翻进来时,
玄色衣摆沾着草屑,手里多了块腰牌——刻着“北狄使节”四个字。“你那三响铃,
惊得北狄密使连夜进城。”他把腰牌拍在桌上,“接头的是沈氏心腹王嬷嬷,
三日后要在城南校场烧账册。”苏晚昭指尖敲了敲桌上的竹齿轮模型,忽然笑了:“烧账册?
让‘风’帮个忙。”她展开一卷薄竹膜,“做几个响鹞子,顺风撒火星。”“你倒是敢。
”谢昭珩挑眉。“天塌不下来。”苏晚昭把竹膜塞进他手里,“我算过风向,
火星能飘到藏粮棚。”三日后。城南废弃军仓外,荒草被风卷起半人高。苏晚昭蹲在土坡后,
风筝线轮在掌心勒出红印。谢昭珩的声音从左侧林子里传来,压得极低:“王嬷嬷进仓了。
”她抬头望了眼天——云在往西北飘,和昨夜测的风向分毫不差。风里传来火盆噼啪声。
苏晚昭松了松线轮,竹骨纸鹞“刷”地窜上天空。第5章 火烧粮棚那晚,他替我挡了箭!
竹鹞子在夜空划出金红轨迹时,苏晚昭听见王嬷嬷的尖笑穿透风声。“韩大人,
这最后两箱账册烧了,您北狄骑兵的粮道……”她趴在荒庙瓦檐下,竹片风叶“呼呼”转着,
指针停在西北向——和昨夜用碎布测的分毫不差。粮棚里的干草堆正被火盆烤得噼啪响,
王嬷嬷掀开箱盖的瞬间,她手指一松。三只响鹞子拖着火星直坠粮棚。“有埋伏!
”韩五的刀光划破夜色。可他晚了一步——竹骨撞碎草垛的刹那,
裹着油棉的火团“轰”地炸开。热浪卷着浓烟腾空,王嬷嬷的帕子烧着了,
她尖叫着往暗处躲,韩五却反手砍断了粮棚通风口的麻绳。“昭珩!”苏晚昭指甲掐进掌心。
她早算到暗道是谢昭珩的退路,可此刻通风口一闭,那狭窄地道里的氧气撑不过半柱香。
火光里突然传来“轰隆”一声——谢昭珩撞开了半面土墙!他玄色外袍着了火,徒手拍灭时,
左肩“噗”地***一支冷箭。血珠顺着箭杆往下淌,在泥地上洇开暗红的花。
苏晚昭从屋顶翻下时,腰间的风筝轮轴撞得生疼。她扯断棉线,
竹轮“咔嗒”卡在箭伤上方——这是用纺车绞盘改的止血装置,棉线绑带绕三圈,
竹轮顺时针转半圈,血立刻止了大半。“松手。”她压着谢昭珩按箭杆的手,
“拔箭要等官府的人来。”“你这绞法……比我在边疆挨的鞭刑还疼。”谢昭珩额角渗汗,
却笑出了声,“不过……比太医快。”粮棚火势越窜越高。苏晚昭摸出最后一只响鹞子,
点燃后抛向北狄马厩。惊马嘶鸣声里,韩五挥刀冲来,
刀尖离谢昭珩咽喉只剩三寸——“拿下!”林福带着二十个庄丁从草窠里扑出。
他手里的木棍结结实实砸在韩五手腕上,刀“当啷”落地。几个庄丁扑上去,
用麻绳把人捆成了粽子。“军器监的人到了!”巡城卫的灯笼照亮夜空。兵部主事扒开余烬,
捡起半块带火漆的粮袋,手直抖:“这印……是去年拨给幽州的军粮!”王嬷嬷瘫在地上,
嘴里还念叨着“沈夫人会救我”,却被巡城卫用铁链锁了脖子。苏晚昭望着她被拖走的背影,
想起三姨娘咽气前攥着她的手说“地窖第三层”,
想起李绣娘被沈氏打烂的十指——那些没说出口的冤屈,终于在火光里烧了个干净。三日后,
谢昭珩的床头飘着药香。他半靠在锦被里,肩头缠着厚厚的纱布,
却非要抢苏晚昭手里的账册:“我伤的是肩,又不是手。”“你母妃的滑胎案,我查到了。
”苏晚昭把药碗往他手里一塞,碗底压着半块青铜印鉴,“当年给她诊脉的太医,
每月收沈氏二十两金子。”谢昭珩的指节捏得发白,盯着印鉴上“太医院”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