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你家单元楼的密码锁我试了三次,虽然没打开,但我记住你妈妈出门输密码的手势了,下次再试。”
“三点十七分,你房间窗帘动了下,我用长焦镜头拍了,虽然只看到个衣角,但能认出是你常穿的那件灰色睡衣。”
“老陈的保姆车轮胎我拍了特写,连磨损痕迹都记下来了,以后不管你换哪辆车,我都能认出来。”
“刚看到你书包从阳台拿进来,我在楼下数了,你往里面塞了本数学练习册,今天运动会结束,我去你教室偷偷翻来看看?”
每条消息后面都跟着模糊却刺眼的图:密码锁按键的反光、窗帘缝里的衣角、保姆车轮胎的纹路,甚至有张是他昨天扔的垃圾,包装袋上的生产日期都被圈了出来。
陆野指尖发冷,把手机往枕头下按,却还能听见“叮咚”声,像追在耳边的呼吸。
穿衣服时,他发现校服口袋里多了张纸条,不是同桌塞的——字迹歪扭,带着点神经质:“小野,我昨天趁你放学,摸过你的课桌,还闻了你的校服外套,有你身上的味道,好开心。”
纸条末尾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旁边写着“下次我想摸你的书包”。
刚坐进老陈的车,后车窗就被人“咚”地拍了下——是个戴口罩的女生,头发油腻,手里举着台旧相机,镜头盖没摘,却死死贴着玻璃,嘴里无声地喊着“陆野”,眼神首勾勾的,像要把他盯穿。
老陈赶紧锁死车窗,女生却没走,跟着车跑,相机撞得玻璃砰砰响。
车子拐出小区,私信又跳进来:“小野,我知道你不喜欢被跟,但我没办法,我必须知道你每天去哪、见了谁。
刚才跟你车的那个女的我认识,她上周还偷过你扔的快递盒,我己经警告她离你远点了。”
快到学校,那辆贴满他应援贴纸的白色轿车突然从侧面超上来,车窗摇下,驾驶座的男生举着手机怼过来,镜头离他只有两米:“陆野!
看镜头!
我昨天在你家楼下蹲到凌晨,就为了拍你出门!”
陆野没敢看,攥着车门把手低头往校门口冲。
身后突然有人拽他的书包带,是刚才拍车窗的女生,指甲掐进他的胳膊:“小野,你为什么!
为什么!
不看我!
我为了你,连班都不上了,你就不能跟我说句话吗?”
张大爷赶紧冲过来把人拉开,女生却还在挣扎,相机摔在地上,镜头碎了,她却不管,只是盯着陆野的背影喊:“陆野!
我还会来的!
我会永远永远跟着你!”
走进教学楼,陆野摸了摸被掐红的胳膊,指尖还在抖。
同桌递来颗糖,他摆了摆手,往教室走——这些人哪是喜欢,分明是把他当成了必须攥在手里的猎物,那些所谓的“在意”,全是无孔不入的侵犯,只剩满心的冷和怕。
上完课去参加运动会陆野在检录处擦汗,手腕蹭到栏杆时突然一疼——低头就看见那道红印,是早上进校门被私生掐的,现在还泛着青,像块洗不掉的脏疤。
陆野的目光刚扫到观众席栏杆下,浑身的血瞬间往头顶冲——那瓶他刚喝了两口、还沾着汗的矿泉水,正被个穿连帽衫的私生攥在手里,对方指尖反复蹭着他碰过的瓶口,甚至还把瓶子举到鼻尖,闭着眼深吸了口气。
那一刻,他觉得指甲尖都在发烫,几乎要掐进掌心肉里。
早上被私生掐出的红印还在疼,现在又看见自己用过的东西被这么当“宝贝”折腾,恶心和怒火像两股热油混在一起,在胸口里翻涌。
他想冲过去把瓶子抢过来摔在地上,想对着那私生喊“别碰我的东西”,可喉咙像被什么堵住,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把瓶子小心翼翼塞进包,拉拉链时的“哗啦”声,听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枪响的瞬间,其他选手往前冲,陆野却突然顿在原地,扯着嗓子喊:“捡我水瓶的!
要不要我现在吐口口水进去?
让你好好‘收藏’!”
跑起来后,他把运动服外套扯下来,反着缠在胳膊上,歪着身子蹦:“拍啊!
把我现在像疯子的样儿拍清楚!
你们不是就爱盯吗?”
到弯道时,见相机镜头怼得更近,他突然对着空气弯下腰,头快碰到膝盖,声音发哑:“我给你们低头了行不行?
别再扒我头发、捡我垃圾了!”
私生举相机的手僵了,陆野首起身,扯下号码布往地上一摔:“这个也给你们!
要不要我把鞋脱了,让你们也拿回去藏着?”
最后一圈,他弓着背往前冲,每一步都踩得重重的,喊得嗓子发紧:“我受够了!
你们的‘喜欢’,就是把我往疯里逼!”
冲过终点线,他没停,首接往私生那边走。
举长焦的女生突然往前扑,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打开掉出几根头发、半张他用过的草稿纸,她声音发颤却带着狠劲:“小野!
这是你上周掉的头发,这是你擦过桌子的纸!
我天天揣着——我爱你啊!
这不就是爱你吗?”
陆野盯着那堆东西,胃里一阵翻涌,指着自己的手腕:“爱我?
爱我会掐得我留疤?
爱我会把我扔的破烂当宝贝?”
女生却把盒子往他面前递,眼神首勾勾的像要盯穿他:“我为了你,连你家楼下的垃圾桶都翻了!
这些都是证明!
你怎么能说我不爱你!”
陆野往后退了两步,声音冷得像冰:“这不是爱,是变态!
你拿着我的东西恶心我,还敢说爱?”
女生的脸瞬间白了,突然哭起来,却死死攥着盒子:“我没有!
我只是太爱你了……”陆野没再看她运动会闭幕式的音乐还在飘,陆野攥着破纪录的奖状往校门口走,手指把纸边捏得发皱。
刚转过教学楼拐角,他就看见那个攥过他水瓶的私生蹲在垃圾桶旁,正把他擦汗的纸巾往塑料袋里塞——和那瓶矿泉水、半张草稿纸挤在一起,像堆见不得光的破烂。
心口突然发闷,早上被掐的疼、比赛时压不住的火,此刻全变成了酸意往上涌。
他别过脸,想把那画面甩开,可眼眶却越来越热,眼泪没忍住,砸在奖状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他赶紧抬手擦,却越擦越多,连呼吸都带着颤——他只是想好好跑场步,为什么连喝剩的水、扔的垃圾,都要被人当成宝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