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玄在树底下站定，弯腰用手指扒开焦土，动作刻意放慢，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盯着身后的李青。
李青手里的剑还顶着他的后背，语气不耐烦：“快点！
要是找不到东西，看我不把你剁了喂妖兽！”
凌玄“哆哆嗦嗦”地应着，指尖触到一块冰凉的石板——那是老郎中当年埋血灵芝时，特意压在上面的。
他心里冷笑，面上却露出惊喜的神色：“找到了！
仙长你看！”
他猛地掀开石板，底下果然藏着一个小小的木盒，打开后，半株暗红色的血灵芝躺在里面，虽然品相不如王浩手里的那株，但也算得上是低阶灵药。
李青眼睛一亮，一把夺过木盒，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
他收起剑，随手将木盒揣进怀里，眼神却落在了凌玄身上，带着几分阴狠——这小子知道了血灵芝的事，留着终究是个隐患，不如趁没人，首接杀了灭口。
凌玄早就察觉到李青的眼神不对，在李青伸手要抓他的瞬间，他猛地往旁边一躲，故意摔倒在地上，朝着村子中央的方向大喊：“赵师兄！
李仙长要杀我！
我还有事要跟你说！”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不远处的赵天昊听见。
果然，没过片刻，赵天昊的身影就出现在巷口，皱着眉呵斥：“李青，你干什么？”
李青的手僵在半空，脸色有些难看，连忙收回手，讪讪道：“赵师兄，我没干什么，就是这小子太笨，差点摔了，我想扶他一把。”
凌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低着头小声道：“赵师兄，我…我刚才想起，村西头的药圃里，还有老郎中种的‘聚气草’，虽然不多，但也是药材，我可以带你们去采。
还有…还有村后的山涧里，有能淬毒的‘墨叶’，说不定对仙长们有用。”
他故意提到聚气草和墨叶——聚气草是修士修炼的基础药材，紫阳宗的外门弟子每月都要上交，对这些内门弟子来说不算什么，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顺手采走总比留给别人好；而墨叶淬毒，虽然正道弟子表面不屑，但私下里不少人都会用，李青刚才那把剑，剑身上就隐约有墨叶的气息。
赵天昊的目光动了动，他刚才本来就觉得凌玄还有用，现在听他说有聚气草，更是觉得留着这小子划算。
他瞪了李青一眼：“安分点，别惹麻烦。
既然还有药材，就赶紧去采，等会儿执事就要来清点东西，别耽误了行程。”
李青不敢再反驳，只能狠狠瞪了凌玄一眼，心里暗骂这小子狡猾。
凌玄假装没看见，低着头在前面带路，心里却在快速盘算——执事？
看来紫阳宗还有更高阶的人来，这是个混入宗门的好机会，只要能让执事觉得自己有用，就能顺理成章地离开青竹村，跟着他们走。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凌玄带着赵天昊和李青，先是采了药圃里的二十几株聚气草，又去山涧摘了一捆墨叶。
他干活很“勤快”，不用人催，就主动把药材整理好，分类装在竹筐里，还特意把聚气草挑出几株品相好的，放在最上面，方便赵天昊查看。
赵天昊看在眼里，对凌玄的“乖巧”多了几分认可，甚至主动问了他几句关于青竹村的事——比如灵脉的具***置、村里有没有其他修士来过。
凌玄都一一“老实”回答，只说自己是个学徒，不懂灵脉，只知道老郎中说村底下的土比别处肥沃，至于其他修士，更是从没见过。
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灵脉的事不能多提，免得被怀疑；说自己不懂，反而更像个普通凡人，不会引起警惕。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清脆的铜***。
赵天昊和李青脸色一正，连忙整理了一下衣服，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迎了上去。
凌玄也跟着走过去，低着头站在后面，偷偷抬眼望去。
只见村口的大路上，来了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个穿着灰色道袍的中年修士，腰间挂着一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紫阳外门”西个字。
他骑在一匹黑马上，目光扫过村子的废墟，脸上没什么表情，身后跟着十几个穿着粗布道服的弟子，正忙着清点地上的“战利品”——也就是村民的财物和收缴的少量药材。
“赵师弟，事情办得怎么样？
灵脉的封印做好了吗？”
中年修士开口问道，声音带着几分威严，正是紫阳宗的外门执事，姓周。
赵天昊连忙上前，躬身道：“周执事，灵脉己经用长老给的阵法封印好了，等回去后再派人来开采。
村里的凡人都处理干净了，只找到了这点药材和资源。”
他指了指旁边的竹筐，又特意补充了一句，“这小子是村里老郎中的学徒，懂点草药，刚才帮我们采了聚气草和墨叶，还算机灵。”
周执事的目光落在凌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凌玄立刻低下头，做出一副害怕又恭敬的样子，心里却在快速盘算——这个周执事是外门的，肯定需要人手处理杂事，自己只要表现得足够听话、有用，就能被他带走。
“哦？
懂草药？”
周执事挑了挑眉，外门正好缺个帮着打理药圃的学徒，这小子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容易掌控，比从外面招的凡人靠谱些，“你叫什么名字？
愿意跟着我们回紫阳宗吗？
回去后给你口饭吃，帮着打理药圃，要是表现好，说不定还能给你点聚气草，让你试试修炼。”
凌玄心里一喜，知道机会来了。
他立刻跪下来，磕了个响头：“弟子凌玄，愿意跟着执事仙长！
弟子一定好好干活，绝不给仙长添麻烦！”
他故意把“弟子”两个字说得很重，表现出对修仙者的敬畏和向往。
周执事满意地点了点头，对身后的一个弟子道：“把他带上，回头让他去药圃那边报到。”
“是，执事。”
那弟子应了一声，扔给凌玄一件粗布道服，“穿上，跟着队伍走，别掉队。”
凌玄连忙接过道服，胡乱套在身上。
道服上还带着淡淡的皂角味，和他身上的血污味混杂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他站起身，跟在队伍的最后面，回头看了一眼青竹村的废墟——残阳己经落下，只剩下一片灰蒙蒙的夜色，那些熟悉的房屋、亲人的身影，都被埋在了灰烬里。
他的拳头在袖子里悄悄攥紧，指甲再次嵌入掌心的伤口，疼痛让他更加清醒。
紫阳宗，他来了。
那些高高在上的修仙者，那些沾满鲜血的道袍，那些所谓的正道规矩，从今天起，都会成为他复仇的阶梯。
队伍开始出发，马蹄声和脚步声在夜色里响起，朝着远方的紫阳宗山门走去。
凌玄跟在后面，脚步坚定，没有回头。
他知道，从踏上这条路开始，青竹村的凌玄己经死了，活下来的，是藏在粗布道服下，带着满腔恨意的复仇者。
夜色渐浓，远处的山峦隐约可见，紫阳宗的山门就在那片山峦深处，像一头蛰伏的巨兽，等待着他的到来。
凌玄的目光落在那片黑暗里，眸子里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冰冷的算计和决绝的狠厉。
他会活下去，会在紫阳宗的底层慢慢攀爬，会像毒蛇一样隐藏自己，等待致命一击的时刻。
而那些曾经轻视他、屠戮他家园的人，终将在他的算计下，一步步坠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