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低头把数学公式抄得工整，一张折成菱形的纸条忽然落在纸页间，带着点轻颤的力道——是从斜前方递来的。
林浅抬头时，顾辰的手肘还撑在桌沿，指尖捏着笔转了半圈，嘴角弯着浅淡的弧度，眼神却像浸了温糖，首勾勾落在她脸上。
她指尖捏着纸条，心跳莫名漏了半拍，展开后，“放学后图书馆三楼，有话想跟你说”几个字，让耳尖悄悄漫上热意。
课间的喧闹像隔着层纱。
同学们围在走廊里聊周末的画展，林浅却总忍不住往顾辰的方向瞟——他有时在低头做题，笔尖顿住的间隙，会突然抬眼望过来，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又像受惊的蝴蝶似的慌忙错开，可下一秒，视线又会不自觉地往对方身上飘。
“浅浅，你发什么呆呢？”
苏婉把一颗橘子糖塞进她手里，指尖戳了戳她的胳膊，“脸都红了，是不是不舒服？”
林浅赶紧把纸条夹进课本，攥着糖纸摇头：“没有，就是在想刚才老师讲的题。
对了，你放学要去图书馆吗？”
“去啊，我那本习题还没刷完。”
苏婉剥开糖纸，把糖递到她嘴边，“一起？”
林浅的指尖蜷了蜷，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不了，我……我得先回趟宿舍，你先去吧。”
放学***刚落，林浅就往图书馆跑。
书包带子滑到小臂也顾不上拉，满脑子都是顾辰会说什么——是像上次帮她讲题时那样，指尖点着草稿纸耐心解释，还是会有别的模样？
三楼靠窗的位置，顾辰己经到了。
他手里拿着本《小王子》，阳光落在他发梢，连睫毛的影子都透着软。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朝林浅笑：“来了？
坐这里，晒不到太阳。”
林浅在他对面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书包带。
没等她开口，顾辰先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很低，却清晰地钻进耳朵里：“林浅，我发现这阵子见不到你的时候，总忍不住想你。
你解不出题时皱着眉咬笔的样子，分我半块面包时的笑脸，我都记得。
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林浅的心跳瞬间乱了节奏，指尖攥得发白，刚要开口说什么，身后突然传来“哗啦”一声——是书本掉在地上的声响。
两人同时回头，苏婉站在书架旁，手里的习题册散了一地，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他们的模样，像被冻住了似的，眼圈慢慢红了。
“苏婉？
你怎么在这儿？”
林浅赶紧起身，想去捡书，却被苏婉猛地躲开。
苏婉没说话，眼泪先掉了下来。
她看了林浅一眼，又看了看顾辰，突然转身就跑，连掉在地上的书都没捡，脚步声在安静的图书馆里显得格外响。
“我去追她！”
林浅拔腿要跑，顾辰却拉住她的手腕：“我跟你一起去，误会要解开，不能让你一个人说。”
两人追到小花园，没看见苏婉；跑到教学楼后的紫藤花架下，只有风吹着藤蔓晃；最后在操场的老槐树下，找到了蹲在地上的身影——苏婉抱着膝盖，肩膀一抽一抽的，校服袖子都被眼泪浸湿了。
“苏婉。”
林浅蹲下来，想碰她的胳膊，却被苏婉甩开。
“你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苏婉的声音带着哭腔，抬头时眼睛又红又肿，“他喜欢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就瞒着我一个人？”
“不是的！”
林浅急得也红了眼，“他今天才跟我说的，我之前一点都不知道。
我要是知道，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怎么会瞒你？”
顾辰也蹲下来，语气诚恳：“苏婉，对不起。
是我没考虑好，不该选在这里说这件事，让你误会了。
我和林浅还没怎么样，更不想因为我，影响你们的友谊。”
苏婉抹了把眼泪，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吸了吸鼻子：“真的？
你们没骗我？”
“真的没骗你。”
林浅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暖意，“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瞒着你。”
苏婉点点头，慢慢站起身。
三人刚要往宿舍走，教学楼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喊：“林浅，顾辰，你们过来一下。”
是李墨教授。
他站在台阶上，手里拿着教案，眼神落在两人身上，没有平时的温和，反而带着点严肃。
林浅和顾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苏婉拉了拉林浅的衣角，小声说：“要不要我跟你们一起去？”
李墨却摆了摆手：“不用，就他们两个来我办公室。”
看着林浅和顾辰跟着李墨走进办公楼，苏婉站在原地，心里莫名发慌——李教授找他们，会是什么事？
会不会和刚才的误会有关？
办公室里，李墨把教案放在桌上，转身看向两人，眉头微微皱着：“你们最近是不是走得太近了？
学校有规定，本科生不建议谈恋爱，尤其是你们俩，成绩都在年级前几，别因为这些事影响了保研名额。”
林浅和顾辰都愣住了，刚要解释，李墨又拿起一份文件：“还有，下个月的全国大学生物理竞赛，学校推荐了你们两个。
我希望你们把心思放在备赛上，别让我失望。”
走出办公室时，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林浅看着顾辰的侧脸，想起刚才他说喜欢自己时的模样，心跳又开始乱了——竞赛要一起备赛，以后见面的时间会更多，可李教授的话像警钟，他们之间，到底该怎么办？
而操场的老槐树下，苏婉还在等着。
她望着办公楼的方向，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从今天起，要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