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是越来越近的“沙沙”声,身前又传来张萌萌的呜咽,我脑子瞬间乱成一团麻,只能先朝着张萌萌的方向扑过去。
“萌萌!
你咋了?”
我蹲在地上扶她,手刚碰到她胳膊,就感觉她浑身在抖,跟筛糠似的。
张萌萌的脸埋在地毯里,头发乱蓬蓬地糊在脸上,嘴里断断续续地哼着:“别碰我……别过来……”我这才注意到,她的睡衣后背湿了一大片,不是汗,是带着点黏腻的凉意,像是被什么冰凉的东西蹭过。
我伸手想把她扶起来,可刚碰到她的肩膀,张萌萌突然跟炸毛的猫似的弹开,指着自己的床铺尖叫:“在上面!
它还在上面!”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张萌萌的床上空荡荡的,被子滑到了床尾,毛绒熊被甩在地板上,一只胳膊还歪歪扭扭地勾着床腿。
可就在我准备说“没人啊”的时候,眼角余光突然瞥见床帘的缝隙里,闪过一道白色的影子——不是衣服,更像是团飘着的雾气,快得像错觉。
“操!”
我下意识地把水果刀举起来,朝着床帘的方向比划了两下,“谁在里面?
出来!”
宿舍里静得可怕,只有空调外机的“嗡嗡”声和我自己的心跳声。
张萌萌还在哭,声音都哑了,我回头看她,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的枕头,眼睛瞪得溜圆,像是看到了什么吓破胆的东西。
“怎……怎么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张萌萌的枕头边上,居然放着一根黑色的长发,不是她的(她留的是齐肩短发),也不是宿舍里任何人的。
更吓人的是,那根头发下面,还压着一小块碎布,米白色的,上面绣着朵小小的梅花,跟刘思雨生前最喜欢穿的那件睡衣料子一模一样!
“这……这是思雨的!”
张萌萌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上次洗睡衣的时候,袖口就有这么朵梅花,后来掉了一块,她还跟我吐槽过!”
我伸手捏起那块碎布,布料又薄又软,指尖能摸到残留的凉意,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似的。
再看那根黑发,发梢微微卷曲,上面还沾着点银白色的纤维——跟我口袋里的银发、门板上的划痕里的纤维,是同一种东西!
“它是怎么进来的?”
我盯着那扇只开了道缝的门,后背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刚才我明明盯着门,没看见有人进来,难不成那东西是飘进来的?
就在这时,张萌萌突然停止了哭泣,眼神首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嘴里开始念念有词:“子时到了……床要吃人了……”我赶紧晃她的肩膀:“萌萌!
你别吓我!
你说什么呢?”
可她像是没听见我的话,依旧重复着那两句话,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冷,跟之前那个软乎乎的张萌萌判若两人。
我伸手摸她的额头,凉得吓人,比刘思雨死的时候还要凉。
“萌萌!
醒醒!”
我使劲晃她,她终于眨了眨眼,眼神恢复了点神采,可刚开口,声音就带着哭腔:“逸飞,我刚才好像看见思雨了,她站在我床前,说她冷,还说……还说要我陪她一起睡……”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刘思雨胸口的尸斑,想起张萌萌昨晚被鬼压床的经历,突然不敢再待在宿舍里。
我拉起张萌萌,抓起桌上的手机和水果刀:“走!
我们去楼下宿管阿姨那里待着,今晚不回来了!”
张萌萌点点头,跟在我身后哆哆嗦嗦地往门口走。
可就在我伸手去拉门把手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啪嗒”一声——是张萌萌的毛绒熊掉在地上的声音。
我回头看,发现毛绒熊的脑袋歪了,露出里面白色的棉絮,而棉絮里,居然裹着一缕银白色的长发,跟我口袋里的那缕一模一样!
“妈的!”
我骂了句脏话,拉起张萌萌就往外跑。
走廊里的声控灯被我们的脚步声惊醒,“啪”地亮起来,可那暖黄色的光一点没让人觉得安心,反而把我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贴在墙上跟活物似的。
我们一路跑到楼下,宿管阿姨的房间还亮着灯。
我“砰砰砰”地拍门,里面传来宿管阿姨不耐烦的声音:“谁啊?
大半夜的不睡觉!”
“阿姨!
是我,404的龙逸飞!
我们有急事!”
我急得声音都变调了。
宿管阿姨打开门,看见我们俩狼狈的样子,皱了皱眉:“咋了这是?
跟被狗撵了似的。”
“阿姨,我们宿舍……我们宿舍闹鬼!”
张萌萌哭着说,“思雨死了,刚才还有东西在我们宿舍里,还说要吃我们!”
宿管阿姨的脸色变了变,赶紧让我们进屋,又关上门,压低声音说:“你们也遇到了?”
我愣了一下:“阿姨,您知道?”
宿管阿姨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老旧的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递给我们:“你们自己看,这栋楼建在万人坑上,以前就出过不少事,尤其是404宿舍,十年前也死过一个女生,死的时候……跟你们同学一样,胸口有块黑斑。”
我接过笔记本,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的,像是用左手写的:“XX年X月X日,404宿舍李某,凌晨一点死亡,体表有青黑色斑块,死前曾说‘被东西压着喘不过气’……”下面还有好几条类似的记录,都是404宿舍的学生,死状都差不多,而且死亡时间,全都是在子时前后!
“阿姨,那为什么学校不把404封了啊?”
张萌萌颤声问。
“封了?
封了有用吗?”
宿管阿姨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恐惧,“十年前封过一次,可没过多久,就有人说晚上听见404里有哭声,后来学校又把它打开了,还说是什么‘破除封建迷信’。
我跟你们说,以后晚上千万别在宿舍待着,尤其是子时前后,听见什么动静都别开门……”就在这时,宿管阿姨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她接起电话,刚听了两句,脸色就变得惨白,挂了电话后,声音都在发颤:“你们……你们刚才出来的时候,有没有锁宿舍门?”
“没……没有,我们跑得太急了,没锁。”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完了……”宿管阿姨瘫坐在椅子上,“刚才保卫科打电话来,说404宿舍的灯亮着,他们去看的时候,门是开着的,里面……里面有个人影,穿着白色的衣服,头发很长……”我和张萌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绝望。
那个穿白衣服的人影,肯定就是我们在宿舍里看到的那个东西!
它还在404里,而且,它现在可能还在等着我们回去。
“阿姨,那我们怎么办啊?”
张萌萌哭着问。
宿管阿姨摇了摇头,从抽屉里拿出两张黄符,递给我们:“这是我老家道士给的,你们拿着,贴在身上,说不定能管用。
今晚你们就在我这待着,等天亮了,赶紧找老师申请换宿舍。”
我接过黄符,符纸有点粗糙,上面画着看不懂的符号,还带着股淡淡的檀香。
我把其中一张递给张萌萌,自己把符纸塞进衣服里,贴着皮肤,能感觉到一丝暖意,可心里的恐惧一点没减——那张黄符,真的能挡住那个东西吗?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沙沙”声,像是有人在擦玻璃。
我抬头看向窗户,只见玻璃上贴着一个模糊的影子,长发垂到肩膀,正慢慢往下滑,而那影子的手,正贴着玻璃,对着我们比划着什么——像是在敲门,又像是在邀请我们,回到404那个充满死亡的宿舍里去。
我攥紧了手里的水果刀,盯着玻璃上的影子,突然想起刘思雨死前的样子,想起张萌萌刚才的胡言乱语,还有笔记本上那些死者的记录。
我突然明白,那个东西,可能根本就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它要找的,或许是404宿舍里的那张床——那张能在子时把人拖进阴界的乌木古床。
而我们,只是它选中的,下一个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