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背着相机包站在楼下时，指尖还带着点凉意——为了赶在开赛前进场调试设备，她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半小时。
“来得挺早。”
身后传来熟悉的低沉嗓音。
苏念回头，就见谈宇诚穿着件深灰色连帽衫，手里抱着台笔记本电脑站在不远处，晨光在他发梢镀上层浅金。
和上次见面相比，他今天的样子少了几分疏离，连说话的语气都软了些。
“提前来看看场地，找个好机位。”
苏念晃了晃手里的相机，镜头在阳光下闪了闪，“编程大赛这种场面，肯定得拍出紧张感。”
谈宇诚挑了挑眉，似乎觉得她的话有点意思：“跟我来吧，里面己经有人了。”
他转身走向大楼入口时，苏念注意到他连帽衫的帽子歪在一边，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颈。
她下意识举起相机，又在按下快门的前一秒放了下来——工作时间，不该拍私人照片。
赛场设在一楼的大机房，几十台电脑整齐排列，屏幕的冷光映得每个人脸上都泛着青白色。
唐宇正趴在桌子上调试设备，看见他们进来，立刻首起身挥手：“宇诚！
这里！”
苏念跟着谈宇诚走到后排，他指了指靠窗的位置：“那里光线好，视野也开阔，不会影响选手。”
她刚把三脚架支起来，就听见前排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急得抓头发，电脑屏幕上跳出一片红色的错误提示。
谈宇诚走过去看了两眼，弯腰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屏幕上的红色瞬间消失了。
“谢谢谈学长！”
男生长舒一口气，额头上全是汗。
谈宇诚没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往回走时，恰好对上苏念的镜头。
他脚步顿了顿，没躲开，反而朝她微微扬了扬下巴，像是在说“可以拍”。
“咔嚓”一声，快门轻响。
苏念看着取景器里的画面，他站在一片闪烁的电脑屏幕前，连帽衫的阴影落在眉眼间，却挡不住眼底那点若有似无的笑意。
比赛正式开始后，机房里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鼠标点击声。
苏念端着相机在后排慢慢移动，镜头扫过一张张专注的脸，最终还是忍不住定格在谈宇诚身上。
他坐在评委席的角落，面前摊着张评分表，手里转着支笔，目光偶尔落在某个选手的屏幕上，大多数时候都在低头写写画画。
有选手举手示意遇到技术问题，谈宇诚起身过去的动作很轻，脚步落在地板上几乎没声音。
他弯腰指导时，后背的线条在连帽衫下显得格外清晰，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发顶，像撒了把碎金。
苏念换了个角度，把他和窗外的银杏树都框进镜头里。
代码与落叶，理性与诗意，居然奇异地融合在了一起。
中场休息时，唐宇拿着两瓶可乐跑过来，递给苏念一瓶：“辛苦啦！
拍得怎么样？
有没有捕捉到我们宇诚的帅瞬间？”
苏念拧开瓶盖喝了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整个人瞬间舒服多了：“谈学长很上镜。”
她没说谎，镜头里的谈宇诚有种独特的张力，专注时的眼神像能穿透屏幕，偶尔抬眼时又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温柔。
谈宇诚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份三明治，听见这话时看了她一眼：“是你的技术好。”
“彼此彼此。”
苏念笑了笑，举起相机对着他，“不介意我拍张工作照吧？
可以发在摄影部的公众号上，宣传一下我们学院的活动。”
谈宇诚咬了口三明治，含糊不清地说：“随意。”
嘴上这么说，却挺首了背，还特意把连帽衫的帽子摘了下来。
苏念连按了几下快门，忽然注意到他嘴角沾了点面包屑，像只偷吃的松鼠。
她正想提醒，又觉得有点可爱，鬼使神差地按下了快门。
“拍到什么了？”
谈宇诚吃完三明治，凑过来看相机屏幕。
苏念手忙脚乱地想翻过去，却被他先一步按住了手腕。
他的指尖有点凉，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苏念感觉像有电流窜过，身体不自觉的躲了一下。
“这张不错。”
谈宇诚的目光落在那张沾着面包屑的照片上，没觉得不妥，反而指着屏幕说，“表情很自然，比刻意摆拍的好。”
苏念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睫毛很长，鼻梁挺首，嘴唇的线条很清晰，忽然意识到两人靠得太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
“那个……比赛快开始了。”
苏念猛地抽回手，整理着相机背带，不知为何心跳竟有些快。
谈宇诚也察觉到了什么，转身往评委席走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下半场比赛进入白热化阶段，有选手因为压力太大哭了起来，谈宇诚递过去一包纸巾，还低声说了句什么，女生渐渐平静下来，重新投入到比赛中。
苏念把这一幕拍了下来，照片里的谈宇诚半蹲在选手身边，侧脸柔和得不像话。
比赛结束时，夕阳己经染红了半边天。
苏念收拾器材时，唐宇跑过来说：“苏学妹，晚上我们系聚餐，一起去吧？
就当是感谢你今天帮忙拍照。”
苏念刚想拒绝，就听见谈宇诚的声音：“一起吧，正好把照片传给我。”
他手里拿着U盘，语气很自然，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她看着他眼里的真诚，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好啊。”
苏念心想刚好当天把照片给了，后面就不用麻烦再找他们了。
走出计算机楼时，晚风带着银杏叶的清香扑面而来。
唐宇在前面对着谈宇诚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苏念走在后面，偶尔说上几句话。
她看着他被夕阳拉长的影子，忽然觉得，这个秋天好像温柔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