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腥玛丽的忏悔
林野左手无名指抵住壶盖,右手腕以精确的三十度角摇晃,左眼下方那道玻璃划伤的浅疤在霓虹灯下泛着淡青色。
这是今晚第七杯血腥玛丽,番茄汁的腥甜混着辣椒仔的锐利钻进鼻腔,他不动声色地咽下抗过敏含片。
"您的忏悔。
"林野将酒杯推向西装革履的男人,杯沿盐粒刻意多撒了半圈。
银行职员第三次调整领带结时,林野看见他太阳穴浮现出记忆的波纹——那是特定调酒手法激发的化学残留。
波纹里闪过成捆的欧元、医院缴费窗口、插满管子的老人。
男人无名指有戒痕却戴着尾戒,这是点血腥玛丽的人常见的特征:用辛辣掩盖愧疚。
"听说西区分行最近在查账?
"林野擦拭雪克杯,铜制血管造型的排水管在他脚下嗡鸣。
吧台下方这些蜿蜒的金属管道连接着全市酒吧的情报网络,琥珀上周刚更新过银行系统的暗码。
玻璃杯突然倾斜,番茄汁在实木台面漫成血泊。
男人右手小指抽搐着,这个动作让林野想起总在凌晨三点出现的黎未——那个永远缺失右手小指的女人。
"我女儿才六岁......"男人盯着扭曲的倒影,领带浸在酒液里,"他们说只要再挪三百万就能拿到特效药......"酒柜暗格传来三下震动。
林野瞥见琥珀的火焰纹身在监控屏蓝光中跳动,她正用鞋尖轻叩警报器。
临街监控显示三辆没有警徽的车停在消防栓旁,为首的男人警服第三颗纽扣松动着,是陈默。
"后厨冷柜第二层。
"林野突然压低声音,"推开腌橄榄的罐子。
"男人瞳孔骤缩。
这个暗号代表"赃物转移通道",是琥珀情报网里的紧急逃生路线。
但当林野碰到他手背时,更多记忆碎片涌来——根本没有病重的女儿,欧元捆里夹着赌场筹码,老人输液管连接的是另张病床上的孕妇。
"你撒谎。
"林野的读心能力突然失控,这句话脱口而出时他听见自己牙齿碰撞的声响。
男人像被抽走脊椎般滑下高脚凳,撞翻了陈列柜上1927年的古董钟。
钟摆停在了11:11。
警笛声刺破玻璃的瞬间,男人冲向落地窗。
林野想抓住他后领却只扯下半片袖扣,某种冰凉的金属滚进他掌心。
三十七层楼的高度,坠落用了西秒——正好是调一杯完美马天尼的摇匀时间。
"破晓酒吧的监控又坏了?
"陈默的配枪抵在林野腰侧,编号1111的钢印蹭到他皮带扣。
刑警队长另一只手握着无酒精莫吉托,薄荷叶在杯里碎成绿色星屑。
林野摊开手掌,袖扣内侧刻着和黎未怀表相同的蛇形花纹。
窗外警用首升机掠过,探照灯将他的影子钉在酒墙上,那排苦艾酒瓶突然同时泛起荧光——这是情报网的危险信号。
"下次别在血腥玛丽里加这么多辣椒仔。
"陈默突然凑近他耳语,呼吸带着薄荷牙膏味,"愧疚的人尝不出辣度。
"警服第三颗纽扣擦过林野锁骨,下面隐约露出车祸现场的胶片轮廓。
琥珀踩着马戏团式的细高跟走来,脖颈火焰纹身蔓延到锁骨。
她往尸体倒下的位置倒了整瓶龙舌兰,酒液渗进地板缝隙时,铜制血管管道发出饥渴的吞咽声。
"亡灵之钟的材料准备好了。
"她将黑醋栗利口酒推给林野,玻璃瓶映出对面大厦楼顶的人影——黎未的怀表链正垂在晨雾里,表盖开合间闪过11:11的金属反光。
林野摸到口袋里的抗过敏针剂。
冰晶在调酒壶里继续摇晃,这次他看见自己左眼的疤变成一道铜制血管,正汩汩涌出二十年前的汽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