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日之内,两件大事如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千层浪花,在城中修士圈子里疯狂发酵。
第一件,城西的剑道天才李剑一,那个卡在炼气九层一年之久、几乎快要被心魔吞噬的男人,于演武场上,一剑斩出三尺剑芒,其上附着的,是货真价实的“柔韧剑意”!
这意味着他随时可以引气筑基,踏入真正的强者之列。
第二件,城主府的掌上明珠,天才炼丹师林雪瑶,成功开炉炼制出了一枚举世罕见的“极品破障丹”!
丹成之日,霞光满天,丹香飘出三条街,据说连城主林威都亲自出关,抚丹大笑,声震全城。
这两位,一个是临江城年轻一辈的剑道巅峰,一个是丹道翘楚,他们的突破,本就是天大的新闻。
但更让人津津乐道、抓心挠肝的是,这两件看似毫无关联的大事,都指向了同一个神秘的源头——南街巷尾,那家名为“有缘茶馆”的小破店。
流言,开始像藤蔓一样在城市的每个角落滋生蔓延。
“听说了吗?
李剑一不是闭死关突破的,是去南街喝了杯茶!”
“何止啊!
我二舅的邻居的表哥就在城主府当差,他亲耳听见,林大小姐也是从那茶馆回来后,才炼出极品丹药的!
据说那茶,叫什么‘大红袍’,喝一口就能勘破丹道迷障!”
“真的假的?
那茶馆老板是何方神圣?
莫非是哪位元婴老怪在游戏红尘?”
“谁知道呢!
据说那茶馆规矩大得很,不收灵石,只看缘分。
有的人路过一万遍都看不见,有的人心有所感,推门就进去了!”
一时间,南街巷尾成了临江城最热门的“旅游景点”。
无数修士抱着朝圣或猎奇的心态前来,想一睹高人风采。
然而,他们中的绝大多数,看到的只是一片普普通通的残垣断壁,和一棵半死不活的歪脖子柳树,根本没有什么茶馆。
越是如此,茶馆的传说就越发神秘,越发令人向往。
赵府,临江城西大家族之一,以经商起家,财力雄厚,府中供奉着数位筑基期客卿,势力盘根错节。
“砰!”
一只名贵的青玉瓷杯被狠狠地摔在地上,西分五裂。
“废物!
都是一群废物!”
一个身穿金丝锦袍、面色有些虚浮的青年正大发雷霆。
他便是赵家这一代唯一的嫡子,赵天霸。
赵天霸,人如其名,自小在临江城横行霸道,仗着家族势力,无人敢惹。
他本人也有些修炼天赋,二十二岁便到了炼气八层的修为。
可就在这炼气八层,他足足卡了两年,眼看着昔日被他踩在脚下的同辈一个个超越自己,他心中的焦躁与日俱增。
“少爷息怒,那‘凝气散’的药力太过霸道,您身体一时无法完全吸收,也是常事……”一旁的老管家战战兢兢地劝道。
“常事?
我爹花了三万下品灵石给我买的丹药,就换来一句常事?”
赵天霸一脚踢翻了身边的椅子,眼神阴鸷,“李剑一那个废物都突破了!
林雪瑶也炼出了极品丹!
凭什么就我卡在这里?”
就在这时,一个家丁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少……少爷,打听到了!
李剑一和林雪瑶的突破,都和南街那家‘有缘茶馆’有关!”
家丁将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赵天霸听完,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贪婪的光芒。
“喝茶就能突破?
不收钱只看缘分?”
他冷笑一声,脸上满是鄙夷与不屑,“这世上哪有什么缘分?
不过是待价而沽的把戏罢了!
装神弄鬼,无非是想抬高价码!”
在他看来,所谓的“缘分”,就是“价格没谈拢”的另一种说法。
“本少爷倒要看看,他这个‘缘’,到底有多深!”
赵天霸一挥手,气焰嚣张地喝道,“备车!
带上王供奉和张供奉,再去库房支取五万灵石!
本少爷今天就要去会会这位‘高人’,用灵石砸开他的‘缘分’!”
半个时辰后,南街巷口。
三辆由西匹神俊非凡的“踏云兽”拉着的华贵兽车,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停在了巷口,将本就狭窄的巷子堵得水泄不通。
赵天霸在一胖一瘦两位筑基期供奉的陪同下,走下兽车。
他抬头看去,一眼就见到了那间挂着“有缘茶馆”牌匾的古朴小店。
“呵,还真有。”
赵天霸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看来本少爷就是那所谓的“有缘人”。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金丝锦袍,昂首挺胸,大摇大摆地朝茶馆门口走去。
周围一些闻讯赶来看热闹的修士,都屏住了呼吸,想看看这位临江城第一纨绔,会如何与那位神秘的茶馆老板打交道。
茶馆内,苏辰正悠闲地躺在摇椅上,手里还把玩着林雪瑶落下的那枚云纹玉佩。
“系统,你说这玉佩能卖多少钱?”
叮!
此物为城主府嫡系信物,蕴含一丝城主林威的护身神念,价值连城。
但宿主若将其贩卖,与城主府结下的因果,恐怕不是一杯茶能解决的。
建议宿主物归原主,并索要合理的‘保管费’。
“啧,你这系统,越来越上道了。”
苏辰满意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了外面的动静。
一股嚣张跋扈的气息,正笔首地向茶馆冲来。
“哟,又来客人了?
听这动静,不像是什么善茬啊。”
苏辰依旧躺着没动,饶有兴致地看着门口。
只见赵天霸带着一脸志在必得的笑容,走到了茶馆门口,抬脚就要迈过门槛。
然后,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他的脚明明己经抬起,落下,可身体却还在原地。
他感觉自己和那道门槛之间,仿佛隔着一道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无法逾越的天堑。
“嗯?”
赵天霸一愣,不信邪地又试了一次。
结果还是一样。
他就像一个被无形绳索拴住的木偶,无论怎么迈步,都只能在原地踏步,离那门槛始终差着一步之遥。
“怎么回事?”
他身后的王供奉和张供奉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然而,他的手在距离木门还有三尺远的地方,就再也无法寸进。
一股柔和却又无可抗拒的力量,将他的手掌牢牢地挡在了外面。
他涨红了脸,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灵力鼓荡,衣衫无风自动,可那道无形的屏障却纹丝不动。
“这……这是阵法禁制!”
瘦削的张供奉脸色一变,惊呼出声。
“阵法?”
赵天霸脸色阴沉下来,他感觉自己被耍了,“给我破了它!”
两位筑基期供奉对视一眼,同时出手。
一时间,灵光闪烁,拳影掌风呼啸着轰向茶馆的大门。
然而,所有的攻击,在靠近茶馆三尺范围时,都如同泥牛入海,悄无声息地消散了,连一丝涟漪都没能激起。
那扇看起来老旧不堪的木门,连一丝灰尘都未曾掉落。
这下,不仅是赵天霸,连周围围观的修士们都看傻了。
两位筑基期高手的合力一击,竟然连门都碰不到?
这茶馆的防御禁制,得有多恐怖?
“废物!”
赵天霸气得破口大骂,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张金光闪闪的符箓,上面绘制着玄奥的符文,“这是我爹重金求来的‘破禁符’,连家族的护山大阵都能撕开一道口子,我就不信破不了你这小小的禁制!”
他将灵力注入符箓,猛地向前一抛。
“破!”
金色的符箓化作一道流光,射向茶馆。
然而,就在它即将触碰到那无形屏障的瞬间,“噗”的一声,就像被戳破的肥皂泡,金光瞬间熄灭,符箓化作一撮黑灰,飘然落下。
赵天霸彻底懵了。
他所有的手段,他引以为傲的权势、财力、供奉,在这间小小的茶馆面前,都成了笑话。
“开门!
给本少爷开门!”
黔驴技穷的赵天霸,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指着茶馆大门咆哮,“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爹是赵宏!
临江城的赵家!
你开个价,多少灵石,本少爷都出得起!
十万!
二十万!
只要你给我一杯能突破的茶!”
他声嘶力竭地叫喊着,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与之前不可一世的姿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茶馆内,苏辰掏了掏耳朵。
“系统,外面这只苍蝇好吵啊。”
叮!
检测到目标人物‘赵天霸’心怀不轨,试图以暴力及财力强行交易,不符合‘有缘人’标准。
茶馆‘清净结界’己自动激活。
该结界可屏蔽一切心怀恶意的窥探与攻击。
“干得漂亮。”
苏辰赞了一句,然后慢悠悠地起身,走到窗边,隔着窗户,像看戏一样看着在外面无能狂怒的赵天霸。
周围的看客越来越多,对着赵天霸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看见没,这就是赵家的少爷,连门都进不去。”
“看来传言是真的,这茶馆,只渡有缘人啊!”
“没那个缘分,就算是城主来了,恐怕也得吃闭门羹。”
这些议论声像一根根钢针,扎在赵天霸的心上。
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感受着周围嘲弄的目光,只觉得无地自容。
这比被人当面打一顿还要难受。
“走!
我们走!”
最终,赵天霸在一片哄笑声中,灰溜溜地钻回了兽车,带着他的手下狼狈而逃。
随着赵天霸的离去,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去。
但今天发生在这里的一幕,却以比流言更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临江城。
南街巷尾的那家有缘茶馆,是一个超然物外的存在。
它的门,只为真正的“有缘人”而开。
无论你是谁,无论你有多大的权势、多厚的家底,没有那份“缘”,便连踏入的资格都没有。
茶馆的规矩,在这一天,被一个不速之客用他自己的丑态,昭告了全城。
屋内,苏辰打了个哈欠,重新躺回他的摇椅。
他看了一眼门口那棵歪脖子柳树,发现经过刚才那一阵灵力冲击的“滋养”,枝头上的绿意似乎又浓郁了一分。
“唉,这年头,想安安静静地当个咸鱼,怎么就这么难呢?”
他闭上眼,嘴角却微微勾起。
这幕后大佬的感觉,似乎……还挺不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