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顾客永远正确
韩秋和剩下的十五人，只觉得眼前景象如同劣质信号般剧烈扭曲、拉伸。
刺耳的嗡鸣声穿透耳膜，令人眩晕作呕。
下一秒，脚底传来冰冷坚硬触感。
韩秋踉跄一步，勉强站稳。
刺鼻的廉价空气清新剂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生肉久放的淡淡腥气涌入鼻腔。
惨白到失真的荧光灯管在头顶嗡嗡作响，照亮了眼前这个狭窄、压抑的空间。
“午夜便利店”。
货架歪歪斜斜地排列着，上面堆满了包装花哨却透着诡异气息的商品：印着扭曲笑脸的薯片袋、标签模糊不清、内容物似乎在蠕动的罐头、颜色过于鲜艳如同凝固血液的饮料……收银台老旧斑驳，旁边贴着一张塑封的《员工守则》，字迹清晰得过分，仿佛用血描摹过：午夜便利店员工守则1. 保持微笑服务，微笑是顾客满意的基础。
2. 顾客的要求永远是正确的，必须无条件满足顾客提出的任何要求。
3. 不得首视任何一位顾客的眼睛超过3秒。
4. 凌晨3点整必须准时关闭店门。
5. 关闭店门后，必须彻底清洁店内所有区域，包括地面、货架及收银台。
清洁不彻底将受到严厉处罚。
6. 清洁期间，无论听到任何声音或看到任何异常，请勿理会，专注清洁。
“规则…这就是第一关？”
一个颤抖的声音响起，是那个戴着厚眼镜的于淼淼。
她脸色苍白，手指紧紧捏着守则边缘，镜片后的眼睛快速扫视着每一条规则，嘴唇无声地复述着，仿佛要将每一个字刻进脑子里。
“哼，装神弄鬼。”
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屑，韩秋循声望去，是那个身材魁梧、指缠布条的男人——白初阳。
他活动了一下粗壮的脖颈，发出咔哒轻响，眼神锐利地扫视着便利店狭窄的空间，肌肉紧绷，像一头随时准备扑击的猛兽。
他的目光扫过韩秋时，带着一丝审视，但更多的是对眼前处境的警惕。
“规则就是规则。”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如同毒蛇吐信，“违反者…死。”
是那个代号“夜枭”的主持人，他的声音无处不在，带着戏谑的冰冷，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也必然传入了那些“观众”的耳中。
韩秋仿佛能感觉到，在便利店玻璃窗外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无数双贪婪的眼睛正死死盯着里面。
叮铃——一声清脆却无比刺耳的铃铛声响起，便利店那扇挂着“营业中”牌子的玻璃门被推开了。
一股阴冷潮湿的寒风猛地灌入，带着浓烈的铁锈和泥土的***气味。
“顾客”进来了。
不是一个，而是…数个，它们形态各异，却无一例外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意。
一个穿着破烂雨衣的佝偻身影，雨水顺着衣角滴落，在地面留下蜿蜒的黑色水渍，兜帽下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一个穿着上世纪八十年代花裙子的“女人”，脖子不自然地歪斜着，脸上挂着僵硬诡异的笑容，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在货架上无意识地划动；还有一个…像是由无数湿漉漉、纠缠不清的黑色长发团成的球状物，在地面上缓缓蠕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阴灵顾客！
真正的顾客来了！
一个离门最近的参赛者，是个中年男人，被这景象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撞倒了一个货架。
哗啦！
商品散落一地。
他惊恐地看向那个雨衣客——那兜帽下的黑暗仿佛“注视”了他一下。
“首视顾客…超过三秒…”于淼淼惊恐的低语如同预言。
下一秒，那个雨衣客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中年男人面前！
一只枯瘦、指甲漆黑的手从雨衣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抠向男人的双眼！
“啊——！！！”
凄厉至极的惨叫划破便利店的死寂！
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噗嗤”声和某种粘稠的吮吸声，男人捂着脸倒在地上，疯狂翻滚，鲜血从他指缝间汩汩涌出。
几秒后，他彻底不动了，身体像漏气的皮囊般迅速干瘪下去。
那雨衣客似乎满足地发出“嗬嗬”的怪笑，兜帽下的黑暗转向其他人。
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
有人想尖叫，却死死捂住嘴。
有人想跑，却想起牛头马面的警告和门外那片未知的黑暗，只能僵在原地瑟瑟发抖。
韩秋的心脏狂跳如擂鼓，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强迫自己低下头，死死盯着自己洗得发白的帆布鞋鞋尖，牙齿深深咬进下唇，尝到了血腥味。
规则！
必须遵守规则！
微笑！
满足要求！
不能对视！
她努力拉扯嘴角，试图挤出一个“微笑”，尽管这笑容僵硬得如同面具，混合着恐惧和绝望。
这时，那个穿着花裙子、脖子歪斜的“女顾客”拖着僵硬的步伐，径首朝收银台走来。
她腐烂的眼珠缓缓转动，最后定格在韩秋脸上。
那张僵硬的笑脸猛地凑近，几乎要贴到韩秋的鼻尖，浓烈的尸臭味扑面而来。
韩秋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她死死控制住想要后退和闭眼的冲动，视线艰难地聚焦在对方花裙子的领口纽扣上，避免任何一丝可能的目光接触。
同时，她拼命调动脸上僵硬的肌肉，维持着那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嗬嗬…你…笑得很…难…看…”女顾客的声音像是从破风箱里挤出来，断断续续。
韩秋心脏骤停。
违反规则了吗？
微笑不够标准？！
“但…勉强…合格…”女顾客腐烂的嘴角咧得更开了，露出黑黄的牙齿。
韩秋刚松了口气，心又瞬间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