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妻总为牙膏从中间挤、袜子没翻过来这种小事歇斯底里。我稍有反驳，

她便甩出离婚协议书逼我签字。最后一次，我签了。她分走一半财产，很快挥霍一空，

因为没有工作能力沦落到打零工维生。三个月后，她蓬头垢面找上门，求我复婚。

我递给她一份保姆合同，月薪三千，包吃住。“试用期三个月，不合格随时辞退。”现在，

她正跪在地上用抹布擦我故意泼洒的咖啡，肩膀颤抖，不敢发出一丝啜泣。

1那份离婚协议书，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不是我拟好递到她面前，而是她，林晚，

像往常一样，带着一种胜券在握的、近乎残忍的怒气，

甩在我刚擦完却依旧被她指责有油渍的茶几上。“过不下去就离！签字！江远，

你别光说不练！”空气里还弥漫着晚餐时打翻的番茄牛腩汤的气味，浓郁，甜腻，

带着一种破碎感。起因是我下班路上堵车，晚回来了半小时，她认定我是故意拖延，

不想吃她做的饭。解释是苍白的，辩解是火上浇油。碗碟碎裂的声音是这场闹剧的***，

紧随其后的，就是这纸轻飘飘却又重若千钧的协议。我的目光从协议书抬起来，

落在她因为激动而扭曲，却依旧美丽的脸上。那上面曾经有过让我心动的娇嗔，

如今只剩下刻薄的指责和常年累积的不耐烦。牙膏必须从尾巴挤，挤错一点就是邋遢，

就是故意跟她作对；袜子脱下来必须瞬间翻好，否则就是臭气熏天，

污染了她精心维持的环境；进门换鞋的方位偏差不能超过十厘米，

沙发靠垫的摆放角度必须精确……无数个日日夜夜，这些细枝末节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把我裹在里面，喘不过气。每一次，只要我试图说一句“至于吗？”或者“我累了，

明天再说”，迎接我的必然是更猛烈的风暴，以及这最终的威胁——离婚。以前，我怕。

怕家庭破碎，怕多年感情付诸东流，怕旁人议论，怕她真的离开。所以我一退再退，

忍了又忍，把所有的委屈和郁闷都嚼碎了咽进肚子里，堆出一副笑脸去哄，去认错，

去签那些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比如保证书，比如工资卡上交，

比如放弃一切业余活动准时回家。但那一刻，看着地上黏糊糊的汤汁和碎瓷片，

闻着空气中令人作呕的甜腥，听着她尖利的声音，我忽然觉得，一切都够了。

心底那根绷了太久的弦，“嘣”的一声，断了。连回响都没有。我出奇地平静，甚至弯腰，

捡起掉在地上的钢笔。那是我们结婚周年时她送我的礼物，曾经被我珍视，

如今笔帽上有一道新鲜的划痕，大概是刚才摔的。“笔有点划坏了，”我摩挲着那道痕迹，

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陌生，“不过，还能用。”她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种反应，愣了一下，

随即怒火更炽：“少废话！签不签？！”我没再看她，翻到协议的最后一页，乙方签名处。

曾经，我在那个位置签下名字，是许下一生的承诺。现在，还是同样的位置，

意义却天壤之别。笔尖落在纸上，流畅地划出“江远”两个字。干脆利落。扔下笔，

我抬起头，对上她惊愕的、瞬间失焦的眼神。她脸上的愤怒凝固了，转而变成一种难以置信，

甚至有一丝慌乱。“你……你真签了？”“如你所愿。”我站起身，

开始收拾沙发上属于我的几件外套，“我今晚住酒店。房子、存款，按法律来，该你的，

我不会少你一分。”我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控诉，没有一丝留恋。这种彻底的、冰冷的放弃，

反而让她慌了神。她大概以为这又是一次可以轻松获胜的战役，我会像过去无数次那样，

最终屈服，抱着她的腿哀求原谅。但她错了。离婚手续办得出奇地顺利。

她分走了我们共同积蓄的一半，以及这套房子的所有权我折现给了她。拿到钱的那一刻，

她似乎又重新找回了底气，用一种怜悯又高傲的眼神看着我，仿佛在说：“离开我，

看你这个窝囊废怎么活。”我什么都没说，拖着简单的行李，

离开了这个承载了我无数压抑和屈辱的家。听说，她拿到钱后，

迅速辞掉了那份原本就干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工作，开始享受“自由”的人生。旅游，

买包，出入高档场所，在她那个同样不事生产的小姐妹圈里，着实风光了一阵子。

我则搬进了一套租住的高级公寓，把所有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奇怪的是，

离开了那个令人窒息的环境，我的事业反而顺风顺水起来，接连几个项目都获得成功，

职位和收入水涨船高。那段失败的婚姻，像一块被切除的肿瘤，虽然留下了疤痕，

但身体却轻松了。偶尔，会从一些共同认识的人那里听到关于林晚的只言片语。

挥霍无度的生活，钱像流水一样消失。她毕业没多久就和我结了婚，

靠着我的收入过着优渥的生活，几乎没什么正经的工作经验和社会生存能力。

当分得的财产迅速见底后，她的噩梦开始了。没有一技之长，年龄尴尬，心比天高，

却只能去做一些餐厅服务员、超市理货员之类的临时工。她受不了那种气，干不长，

频繁更换，生活陷入困顿。据说，后来连房租都付不起了，

只能搬去和城郊一个远房亲戚挤在破旧的老房子里。这些消息，像石子投入深潭，

在我心里激起一点微澜，很快又归于平静。我不恨她，至少我认为不恨。

只是一种彻底的淡漠。她过得好与坏，已经与我无关。直到那个初冬的傍晚。我刚停好车，

走到公寓楼下，一个瑟缩的身影从角落的阴影里窜了出来，拦在我面前。

“江远……”声音嘶哑，带着哭腔，还有一股浓重的廉价烟酒味。我皱眉，后退一步，

借着楼道口昏暗的光线，才辨认出眼前这个形容憔悴、穿着臃肿破旧棉衣的女人，

竟然是林晚。曾经精心打理的卷发油腻地贴在头皮上，脸色蜡黄，眼袋深重，嘴唇干裂起皮。

不过短短三年时间，岁月和困顿在她身上留下了触目惊心的痕迹。

那个曾经因为一点点不如意就歇斯底里的精致女人，

如今落魄得像一个被生活彻底抛弃的流***。我心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怜悯，

但很快被一种更冰冷的情绪取代。“有事？”我的语气疏离得像在问路。她局促地搓着双手，

手指粗糙红肿，指甲缝里还有污垢。“我……我听说你现在过得很好……”她抬起头，

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我知道错了，江远，以前都是我不好，是我太作，

不懂事……你看，我们……我们能不能复婚？我保证，以后一定好好跟你过日子，

再也不乱发脾气了……”她说得急切，眼泪顺着粗糙的脸颊滑落，混合着廉价的粉底，

留下肮脏的痕迹。我静静地看着她表演，心里没有任何波澜。后悔？道歉？

不过是走投无路时的权宜之计罢了。如果我现在依旧穷困潦倒，她还会出现在这里吗？

见我不说话，她有些慌了，上前一步想拉我的胳膊：“江远，一日夫妻百日恩啊！

你不能这么狠心！我现在真的知道错了，给我一次机会，

求求你了……”我侧身避开她的触碰，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复婚？”我轻轻笑了一下，

笑声在寒冷的空气里凝结成白雾，“不可能。”她的脸瞬间惨白。

我看着她眼中的绝望和慌乱，一个念头，像毒蛇一样，悄无声息地钻入我的脑海。报复？不，

那太低级了。或许，是让她真正体会一下，什么叫“感同身受”。“不过，”我话锋一转，

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我家里正好缺个打扫做饭的保姆。包吃住，月薪三千。

试用期三个月，不合格随时辞退。你，做不做？”林晚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极大，

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羞辱、愤怒、挣扎，最后是认命般的绝望，在她脸上飞快交替。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低下头，

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做。”于是，一份打印好的《家政服务合同》放在了她面前。

条款清晰，权责分明，包括必须无条件遵守雇主的一切合理指令，保持环境绝对整洁，

试用期薪资打折等等。我看着她拿起笔，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签下名字时，

那个曾经飞扬跋扈的签名，变得歪歪扭扭，可怜巴巴。我收回合同，

指了指客厅角落那个堆放杂物的储物间：“以后你住那里。今天太晚，明天开始工作。

先把你的个人物品收拾进去，我不希望看到任何私人物品出现在公共区域。”储物间狭窄，

没有窗户，只有一盏昏暗的节能灯。里面堆着一些旧的健身器材和行李箱。

她拖着那个破旧的拉杆箱走进去，关上门的那一刻，我似乎听到了一声压抑不住的呜咽，

很轻，很快消失了。我坐在客厅宽敞舒适的沙发上，打开电视，

新闻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回荡在空间里。一种奇异的平静感笼罩着我。这不是胜利的***，

而是一种……一切尽在掌控的冷漠。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透，我就被门外轻微的响动吵醒。

不是以前林晚作为妻子时，故意摔打东西弄出的噪音，

而是一种小心翼翼的、生怕惊扰到什么的声音。我起身，拉开一条门缝。林晚已经起来了，

穿着我扔给她的一套旧的家居服，宽大不合身，更显得她瘦弱。她正拿着抹布，

跪在客厅光洁的地板上，一点一点地擦拭着。动作笨拙，显然很不熟练。听到门响，

她吓得一哆嗦，立刻停下动作，低着头，不敢看我。“起这么早，吵到我休息了。

”我冷冷地说。“对、对不起，我下次注意……”她声音发颤。“早餐七点半准备好。

中式西式都可以，但要现做。我不吃隔夜的和外卖。”我丢下要求，关上了门。七点半，

我准时坐在餐桌前。桌上摆着一碗白粥，一碟煎糊的鸡蛋，还有几根看起来蔫蔫的油条，

显然是楼下早点铺买的。我拿起筷子，拨弄了一下煎蛋，放下。“粥太稀，鸡蛋火候过了，

油条不新鲜。重做。”林晚站在一旁，脸色白了白，嘴唇翕动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

默默端起盘子走向厨房。我听到里面传来开火的声音，还有她压抑的、低低的咳嗽声，

大概是油烟呛的。第二次端上来的煎蛋依然不尽人意，但勉强能入口。我慢条斯理地吃着，

不再评价。她垂手站在一边，像旧社会里等待主人发落的丫鬟。折磨她？或许吧。

但我更愿意称之为“矫正”。让她亲身感受一下，被人用放大镜审视每一个细节，动辄得咎，

是什么滋味。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严格履行着“雇主”的职责，对她的工作吹毛求疵。

地板必须光可鉴人，不能有一根头发丝。我有时会故意把咖啡洒在刚拖完的地板上，

命令她立刻跪在地上用抹布擦干净。她第一次做这种事时，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光洁的瓷砖上，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洗衣晾晒都有严格标准。

衬衫必须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否则重洗。她那双曾经只用来做美甲、提包包的手，

很快被洗涤剂和热水泡得红肿开裂。我很少对她大吼大叫，甚至语气都很平静。

但这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挑剔，比直接的辱骂更让人窒息。她迅速消瘦下去，

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变得麻木，唯唯诺诺。偶尔，在她以为我没注意的时候，

她会用一种混杂着恐惧、悔恨和茫然的眼神偷偷看我。有一次，深夜，我起来喝水，

听到储物间里传来极力压抑的、小动物般的啜泣声。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没有进去，

也没有离开。直到里面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变成死寂。我心里那片冰冷的荒原，

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坚硬的平静。这天是周末，

我却故意安排了一场视频会议，和海外分公司讨论一个并不紧急的项目。

我坐在书房宽大的办公桌后，对着摄像头侃侃而谈，用的是流利的英语。会议进行到一半，

我故意提高了声音，用中文对着门外喊道：“林晚！咖啡！”几分钟后，书房门被轻轻推开。

林晚端着一杯咖啡，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她不敢看摄像头，步履蹒跚地走到桌边，

准备放下杯子。就在这时，我似乎被会议中的某个议题激怒，

猛地一拍桌子当然是做样子：“废物！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公司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林晚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和怒吼吓得浑身一僵，手一抖，滚烫的咖啡泼洒出来，

大半杯都浇在了她端盘子的左手手背上，还有几滴溅到了我摊在桌面的文件上。“啊！

”她短促地惊叫了一声，随即死死咬住嘴唇，脸瞬间痛得扭曲，眼泪涌了上来，

却强忍着不敢流下，慌忙放下杯托，手忙脚乱地想去擦文件上的污渍，

那只被烫伤的手红肿起来，看着都疼。视频那头的外国同事显然被我这边的动静搞懵了，

安静下来。我没有立刻关心文件，也没有看她烫伤的手，而是先对着摄像头，切换回英语，

id just messed up. Give me a second.”抱歉，

我笨手笨脚的保姆搞砸了。稍等一下。然后，我按下静音键。这才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