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永生大厦的灯准时熄灭。我提着清洁桶,看着电梯口那个瑟瑟发抖的女孩,
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她死定了。这是她来公司实习的第三天,也是她生命的最后一天。
大楼的“规则”从不为谁破例。我,永生大厦唯一的夜班清洁工,是这里的“规则”专家,
也是唯一的幸存者。我本可以扭头就走,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可她胸前别的实习工牌上,
印着她的名字,林晓晓。和我死去的妹妹,一模一样。01“还不走?
”我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显得有些突兀,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摩擦。林晓晓被我吓得一哆嗦,
猛地回过头,看清是我后才松了口气。“陈、陈哥,我加班忘了时间,
现在……现在是停电了吗?”她眼里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
我面无表情地晃了晃手里的应急灯:“不是停电,是‘休息’。”“休息?”“嗯,
大楼每天这个点都会休息一小时,别怕。”我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致命的谎言。她信了,
拍着胸口,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闹鬼了呢。”我没说话,
只是默默地走到她身边,开始擦拭她旁边的一扇落地窗。玻璃上,
清晰地映出我们两个人的倒影。还有第三个。一个穿着和我同样清洁工制服,
却没有脸的“人”,正站在她的身后,缓缓地举起了手。“陈哥,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林晓晓大概是想找点话题来缓解紧张,声音都带着颤。“信则有,不信则无。”我回答,
手里的抹布却猛地加大了力气。“那你信吗?”“我信。
”我看着镜中那个无面人扭曲的脖颈,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信,不遵守‘规则’的,
都会变成鬼。”话音落下的瞬间,我手里的抹-布带着清洁桶里浑浊的水,
狠狠地泼在了那面落地窗上。“哗啦——”水渍瞬间模糊了倒影。
林晓晓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解地看着我。“陈哥,你……”“脏了。
”我言简意赅,拿起刮水器,用力地从上到下,将玻璃刮得干干净净。倒影重新清晰。
这一次,她的身后,空无一人。我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
永生大厦夜间生存守则第一条:不要看任何能反光的东西,如果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立刻弄脏它。林晓晓显然还不懂。她惊魂未定地喘着气,下一秒,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疯狂地震动起来。她下意识地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妈妈”。
我瞳孔骤缩。永生大厦夜间生存守则第二条,
也是最致命的一条:不要接听任何来自亲人的电话。
02林晓晓的脸上瞬间绽放出得救般的光芒。“是我妈!肯定是看我没回家担心了!
”她激动地就要划开接听键,那根手指在屏幕上显得如此脆弱。我心脏猛地一紧。
不能让她接。绝对不能。“别动!”我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
林-晓晓的手指僵在了半空,错愕地看着我。“陈哥?”手机***还在执着地响着,
像是催命的符咒,在这死寂的大厅里回荡。“你妈知道你今天加班吗?”我盯着她的眼睛,
语速极快地问。“不……不知道啊,我忘了跟她说了。”“那她怎么会这个点给你打电话?
”“可能……可能就是担心我吧。”林-晓-晓的底气明显不足了,
脸上的喜悦被疑惑和恐惧替代。我上前一步,伸出手,掌心向上。“手机给我。”“为什么?
”她本能地把手机往怀里缩了缩。“你不是说你怕鬼吗?”我换上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
指了指天花板,“这楼里,不太干净。”“以前有个女孩,也跟你一样,加班到深夜,
接了她妈妈的电话。”我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凑到她耳边。“电话那头,她妈妈问她,
‘宝贝,你怎么还不回家呀,饭都凉了’。”“女孩说马上就回,可挂了电话才想起来,
她妈妈上个星期就已经出车祸死了。”林晓晓的脸“唰”的一下白了,毫无血色。
她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那手机仿佛不是通讯工具,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
恰在此时戛然而止。世界重新归于寂静。我看到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紧绷的身体也松懈下来。“没……没事的,可能是我妈真的有事……”她的话还没说完,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这次不是电话,而是一条短信。来自“妈妈”的短信。
内容只有一张图片。图片上,是一个温馨的客厅,一桌丰盛的饭菜,
一个围着围裙的女人背对着镜头,正忙碌着。那背影,和林晓晓有七分相似。
但真正让我头皮发麻的,是照片的背景。那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张黑白遗照。遗照上的人,
笑得灿烂。是林晓晓。03林晓晓看到了。她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
身体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软软地向后倒去。我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她的身体冰冷,
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那……那不是我家……”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哭腔,
“那不是我……”“我知道。”我拿过她的手机,看也没看,直接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现在信了?”她像是被吓傻了,只是呆呆地点头。“想活命吗?”她继续点头,
目光里充满了哀求。“那就听我的,从现在开始,我说的每一个字,你都必须照做,明白吗?
”“明……明白。”很好,孺子可教。我拉起她,向着安全通道走去。“陈哥,我们去哪儿?
不坐电梯吗?”她颤抖着问。“永生大厦夜间生存守则第三条,电梯不是给‘人’坐的。
”我头也不回地说道。昏暗的安全通道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脚步声在回响。
“哒、哒、哒……”不,不是两个人。我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在我们的脚步声之间,
夹杂着第三种声音。一种湿漉漉的,像是赤脚踩在积水里的声音。
“啪嗒……啪嗒……”声音从我们头顶传来,不紧不慢,却如影随形。林晓晓也听到了,
她抓着我胳膊的手猛然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陈哥,是……是不是它跟上来了?
”“嗯。”我没有安慰她,在这种地方,虚假的安慰比鬼怪更害人。“它在哪儿?”“上面。
”我抬头看向天花板,那里空无一物,只有一片深邃的黑暗。但我知道,它就在那里。
那个穿着清洁工制服的无面“人”,正像一只壁虎,悄无声-息地在天花板上爬行。
“啪嗒……”一滴浑浊的液体,从天花板滴落,砸在林晓晓面前的台阶上,
溅开一朵小小的水花。带着一股浓烈的铁锈味。是血。林晓-晓尖叫一声,
腿一软就要坐倒在地。我一把拽住她,用尽全身力气,拖着她往楼下狂奔。“别停!往下跑!
一口气跑到一楼!”身后的“啪嗒”声越来越快,越来越近。我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视线,
像针一样刺在我的后颈上。它在加速。楼梯仿佛没有尽头,一圈又一圈,
耗尽了我们肺里所有的空气。终于,一楼的大门遥遥在望。就在我们即将冲出去的那一刻,
那扇紧闭的消防门,突然“砰”的一声,从外面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门板上,
凹陷下去一个清晰的人形。门外,有东西在堵着我们!04绝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林晓晓的脸上已经彻底没了血色,只剩下绝望。“我们……要死了吗?”“闭嘴。
”我甩开她的手,走到那扇变形的消防门前。门外,安静得可怕,没有任何声音。但我知道,
它还在。那个“东西”正贴在门上,等着我们自投罗网。我缓缓伸出手,
握住了冰冷的门把手。林晓晓倒吸一口凉气,捂住了嘴。“陈哥,你疯了!?”我没有理她,
只是侧过头,对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我猛地向下一按,同时身体向后急退。
“吱呀——”门,开了一道缝。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从门缝里涌了进来,
像是无数尸体腐烂了几个月的味道。缝隙外,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楼道里的“啪嗒”声也消失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林晓晓扶着墙,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惊疑不定地看着我。“它……它们都走了?”“不。”我摇了摇头,
目光死死地盯着那道门缝。“它们在等。”“等什么?”“等我们犯规。
”永生大厦夜间生存守则第四条:无论听到或看到什么,
永远不要主动打开任何一扇关闭的门。我刚才,犯规了。所以,它们停了下来,
就像是看到了猎物踩中陷阱的猎人,享受着我们最后的恐惧。“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林晓晓带着哭腔问。“等。”“等?”“等到一点。”我说,“大楼的‘休息’时间,
是一个小时。”只要熬过这一个小时,灯光亮起,一切都会恢复正常。这似乎是唯一的生路。
林晓-晓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靠着墙壁滑坐在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门外和楼道里,依旧死一般地寂静。可我知道,黑暗中,
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就在我以为我们能这样熬到一点的时候,大厅的角落里,
突然响起了一阵诡异的歌声。是一个女人在哼唱着摇篮曲。那声音,空灵,飘忽,
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哀怨。林晓晓的身体猛地一颤。
“是……是人事部王姐的声音……”她惊恐地望着我,“她……她上周刚因为抑郁症,
从楼上跳下去了!”歌声越来越近。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身影,
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她低着头,长发遮住了脸,一边走,一边梳理着头发。一下,
又一下。梳着梳着,她的头,“咕噜”一下,从脖子上掉了下来,滚到了林晓晓的脚边。
那颗头颅抬起脸,七窍流着血,对着她诡异地一笑。“小林,你看见我的头了吗?
”05林晓晓的尖叫被我死死地捂在了嘴里。她的身体剧烈地挣扎着,眼睛瞪得像要裂开,
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我半跪在她身前,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另一只手紧紧地捂住她的嘴。
“别看!别出声!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我在她耳边用气音嘶吼。
永生大厦夜间生存守则第五条:听到歌声时,请保持绝对安静,你是观众,不是演员。
那个被称为“王姐”的无头身影,还在大厅里游荡,那颗滚落在地的头颅,
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我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这个“王姐”,
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栋楼里的“东西”,似乎越来越多了。林晓晓在我怀里抖得快要散架,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牙齿在打颤。再这样下去,她会崩溃的。我必须做点什么。我口袋里,
林晓晓的手机突然又震动了一下。不是电话,是短信。我小心翼翼地掏出来,用身体的遮挡,
按亮了屏幕。又是“妈妈”发来的。“宝贝,你为什么不回家?妈妈好想你。
”“你是不是不喜欢妈妈做的菜了?”“还是说,你交了新朋友,忘了妈妈?
”一条接一条的短信,不断地涌入。最后一条,是一段视频。视频的封面,
是那个挂着林晓晓黑白遗照的客厅。一个男人,正坐在餐桌前,拿着刀,
一下一下地剁着什么东西。那男人我认识。是我们公司的保安队长,李卫国。
一个平日里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此刻,他抬起头,冲着镜头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
满脸都是血。“晓晓,快回来吃饭吧,你李叔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排骨。
”我瞬间明白了。林晓-晓的妈妈,李卫国,还有那个跳楼的王姐……这些“东西”,
都是以林晓晓内心最熟悉、最信任的人为原型出现的。它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我,
而是她。它们在引诱她,引诱她犯规。而我,是唯一的变数。我猛地删掉了所有短信和视频,
然后点开了一个空白的记事本,飞快地在上面打字。“听着,它们的目标是你,
它们会变成你最亲近的人来骗你,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我把手机塞到她手里。
林晓晓的瞳孔已经涣散,但看到屏幕上的字时,还是勉强聚焦了起来。她看完,
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我点了点头,眼神无比坚定。就在这时,那个无头的王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