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生放映厅 九尾 2025-03-31 07:3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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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痛得像是被一柄钝斧劈开,又像是有一万只鼓手在脑髓里疯狂擂动。然而,

与之形成诡异对比的是,我的“意识”本身,却轻飘飘的,无处着力,

仿佛一团被吹散的蒲公英,悬浮在虚空中。我费力地想要睁开眼,或者说,

启动某种感知——因为我感觉不到眼皮的存在。

视野如果这漂浮的感知能称为视野的话里,

是一片熟悉的、带着细微裂纹的米白色天花板。我每天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它,

熟悉到能数出裂纹的走向。可下一秒,

一种冰冷的、彻骨的诡异感便沿着不存在的脊柱窜了上来。视角不对。太高了。

我不是躺在枕头上仰视天花板,而是……近乎俯视着它,以及整个房间。我试图“转头”,

却感觉不到脖颈的转动,整个“我”就像一团被无形绳索拴在天花板角落里的雾气,

或者一个失控的、漂浮在房间顶部的摄像头,轻得没有一丝重量,也重得无法挪动分毫。

恐慌如同冰水,瞬间淹没了我的意识核心。我拼命挣扎,

想象着“坐起来”、“挥舞手臂”、“大喊”这些动作,但所有的神经冲动都石沉大海,

没有激起半点涟漪。只有纯粹的、无助的“意识”在徒劳地翻滚,

像一个被困在透明琥珀里的飞虫。然后,声音闯了进来。不是通过耳膜,

更像是直接在我思维的空腔里共振。是那种带着点沙哑,又有点戏谑的老太太的嗓音,

异常耳熟,熟到让我这团意识都为之震颤。“……瞅瞅,又翻身了,跟那煎锅上的烙饼似的,

没个消停。我说什么来着,睡相随根儿,他妈小时候就这样,四仰八叉,

能把炕上的笤帚都踹下去。”另一个声音,相对温和些,

但点评起来同样毫不留情:“可不是嘛,姐,你看他刚才咂摸嘴那样,喉结还一动一动的,

准是梦里又遇见啥好吃的了,指不定是红烧肉还是炸带鱼。哎呦,

这枕头都快给他拱到地上去了,这孩子,睡觉也不安生。”是姥姥和奶奶!

的“视线”——如果这漂浮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感知能算视线的话——艰难地、或者说,

不由自主地向下移动。

外透进来的、城市永不熄灭的暧昧夜光路灯、广告牌、邻楼的灯火混合成的灰橙色光晕,

我看见了。在我的床上,那个我睡了快十年的、弹簧已经开始***的单人床上,

一个身影正裹着那条浅蓝色格子被子,不安地蠕动着。那是我。李哲。三十岁,碌碌无为,

此刻脸色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眉头紧锁,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

嘴唇无声地翕动,确实是一副睡得像条离水的鱼,还是翻不了身的那种咸鱼的狼狈相。

而就在床边,那张我上个月才咬牙买回来的、号称能躺三个人的、米白色绒布小沙发上,

坐着两个人。两个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不应该出现在任何现实维度的人。左边那个,

盘着几十年如一日的、一丝不苟的发髻,

穿着那件我熟悉到灵魂里的、洗得发白甚至边缘有些起毛的藏蓝色对襟褂子,

是因肺病走了整整两年的姥姥。她的背微微佝偻着,但眼神依旧锐利。右边那个,

短发梳得整整齐齐,像秋天收割后的麦茬,套着那件印着淡紫色小花的薄棉袄,

那是奶奶最家常的打扮,她是七年前那个冬天,睡着后再没醒来的。她们就那样并排坐着,

姿态闲适得像在自家客厅欣赏午后戏曲。姥姥手里甚至还抓着一把亮晶晶的瓜子,

熟练地“咔吧”一声嗑开,瓜子皮轻飘飘地落在她膝盖上铺着的一张看不清字迹的旧报纸上。

奶奶则端着一个边缘有些掉瓷的、印着红双喜字的旧搪瓷缸子,时不时凑到嘴边吹口气,

小心地喝一口,空气中隐约弥漫开一股我童年记忆中最熟悉的、淡淡的茉莉花茶香。

她们……在看我睡觉?还带着实时点评?荒谬感、惊悚感,还有一种近乎亵渎的诡异感,

像三股不同温度的绞索,瞬间缠绕住我这团无形的意识。我想尖叫,想质问,

想揉揉我这不存在的“眼睛”看看是不是长期失眠和过度压力终于催生出了最离谱的幻觉。

但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像个被钉在半空中的、无比清醒的幽魂,

被迫旁观这幕荒诞至极的“家庭影院”。“唉,”奶奶放下搪瓷缸,

缸底与沙发旁的小茶几接触发出轻微的“磕哒”声。她叹了口气,目光却像被粘住一样,

没离开床上那个翻腾的“我”,“小时候多机灵个孩子,背书快,嘴也甜,

街坊邻居哪个不夸?说他将来肯定有出息。你看看现在,活得……唉,活脱脱一部烂片,

情节拖沓,主角还浑浑噩噩,不上进。”姥姥“噗”一声吐出一片瓜子皮,

那皮在空中打了个旋儿,才落回报纸,她接茬道:“烂片也得追完呐,咱自家孩子主演的,

含着泪也得看到大结局不是?再说了,你光看他睡觉有啥意思,跟看静物写生似的。重头戏,

在白天呢。”随着姥姥这句仿佛带着某种指令意味的话音落下,我惊恐地发现,

卧室那面正对着床的、原本挂着一幅廉价复制品《星空》梵高那幅,

我图它便宜又能掩饰墙皮的一点脱落的墙壁,突然起了变化。

那幅画像是被投入水中的油彩,开始模糊、扭曲、融化,绚烂的星空像眼泪一样流淌下来,

迅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明亮到刺眼的冷光。光芒迅速稳定下来,没有一丝闪烁,

形成了一块巨大无比的、边缘与墙壁严丝合缝的荧幕,清晰度极高,纤毫毕现,

甚至超越了4K。荧幕上出现的,是我就职的那家小贸易公司的开放式办公室。

时间是上午九十点钟,夏日灼热的阳光透过百叶窗,被切割成一条条平行的光带,

斜斜地照在拥挤的格子间里,空气仿佛能看到浮尘飞舞。主角,依然是我。屏幕里的我,

穿着那件皱巴巴的白色衬衫昨晚太累忘了熨,低着头,像个等待审判的囚徒,

站在部门经理王胖子那宽大得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办公桌前。

王胖子那张油腻的胖脸因愤怒而涨成猪肝色,唾沫横飞,虽然此刻这“直播”是无声的,

但他那粗短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我”的鼻尖上,

以及屏幕里那个“我”那张涨红、屈辱、唯唯诺诺、恨不得立刻原地蒸发掉的脸,

形成了无比鲜明而残酷的对比。

那是我上个星期因为提交的报表里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错误把78.5写成了75.8,

被王胖子借题发挥,当众骂了足足半小时的场景。我记得当时汗水如何浸湿后背,

指甲如何深深掐进掌心。“啧啧,又挨呲儿了。”姥姥摇了摇头,

语气里听不出是同情还是某种习以为常的嫌弃,“这孩子,就是面,心里明镜似的,

知道那死胖子是拿他撒昨天被老板训的邪火,可嘴上就像糊了浆糊,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

就不能顶一句?哪怕摔个杯子扭头就走呢?看着真憋气。”奶奶看得更仔细些,

她往前倾了倾身子,指着屏幕里“我”的右手:“你看他手,在身侧攥得紧紧的,

关节都白了,指甲怕是都快掐进肉里去了。心里有火呢,旺着呢,就是不敢发,

全憋回肚子里,烧自个儿的心肝脾肺肾。哎,这性子,随他爹,窝囊里带着犟。

”我看着屏幕里那个卑微、怯懦、连愤怒都显得如此无力的自己,

一种难以言喻的、***辣的羞耻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越勒越紧,

几乎要让我这团意识窒息。尽管已经亲身经历过一次,

但以这种绝对的、旁观的、上帝视角不,是“观众”视角的方式重温,

那种屈辱感被放大了十倍、百倍。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每一次下意识的肌肉抽搐,

都成了被放慢、被解析的表演。我恨不得立刻消失,或者至少让这该死的“直播”停下来,

哪怕是用我不存在的四肢去砸碎那面墙。“这算啥,

”姥姥仿佛能直接读取我这团意识里的汹涌波涛,她轻描淡写地又嗑开一颗瓜子,

语气甚至带着点无聊,“没点爆米花都可惜了这憋屈情节。记录员,换个频道,

看看有点意思的,提提神。”记录员?什么记录员?这里还有第四方存在?我努力扩展感知,

却除了姥姥奶奶和床上那个我,感觉不到任何其他“实体”。没等我想明白,

墙壁上的巨大荧幕画面猛地一闪,办公室场景像被擦掉的粉笔画一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

是一间只有电脑屏幕散发出惨淡蓝光的昏暗房间。是公司的财务室,深夜,万籁俱寂。

屏幕上出现的,还是我。但这一次,我的表情不再是怯懦,

而是一种高度紧张的、孤注一掷的专注,甚至透着一丝狰狞。我正对着电脑屏幕,

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因为用力,指节显得有些僵硬。屏幕上显示的,

是公司的内部财务系统界面,复杂的表格和数字闪烁着。

我正小心翼翼地修改着几笔账目的流向和金额,

将一笔本该进入公司主账户的、不算巨大但足以改变我困境的资金,神不知鬼不觉地,

分几次转移到了一个精心准备好的、陌生的海外账户里。

那是我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的一次操作,就在三个月前。我以为,

那是我摆脱眼前泥沼般生活的唯一捷径,是只有我自己知道的、深埋心底的秘密,

是我这艘破船终于找到的、能让我悄悄靠岸喘息一下的隐秘港湾。

荧幕上的“我”完成最后一步操作,又极其谨慎地清除掉操作日志,

就像刺客擦拭掉刀上的指纹。然后,他我长长地、深深地吁了口气,

那口气里带着巨大的疲惫,也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虚脱感。他靠在椅背上,

脸上露出一丝混合着深深愧疚与某种扭曲解脱的复杂神情。电脑屏幕的冷光,

映得他脸色发青,像个幽灵。就在这时,姥姥冷不丁地开口了,声音不高,

却像一道带着高压电流的惊雷,直接炸响在我的意识核心深处:“记录员,

这段‘午夜迷账’,重播第几遍了?第七遍了吧?每次放到这儿,我都想拿瓜子皮丢他!

你们说,这傻孩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琢磨过味儿来?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他这台戏,

不止他一个演员,也不止我们俩观众?”奶奶抿了一口茶,接口道,

语气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看穿一切的淡然,那淡然底下,

似乎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他以为的‘现实生活’,忙忙碌碌,担惊受怕,

算计别人也被别人算计,为了几两碎银奔波,为了点虚名烦恼……说不定啊,在咱们这儿,

就是这部暂定名为《李哲的一生》的连续剧,现在正放到关键转折点,快要迎来大结局了?

”《李哲的一生》?连续剧?大结局?每一个字我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

却构成了一种让我整个意识都在剧烈颤抖、几乎要溃散的寒意。

我不是在经历一场特别逼真的噩梦?或者……更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我已经死了?

现在飘在天花板上的,是我的灵魂?而姥姥和奶奶,她们是以“观众”的身份,

在观看、在点评我的人生——这部名为“我”的“剧集”?不!不可能!

那笔钱……那笔钱我做得那么隐蔽,利用了系统的漏洞,选择了监控死角的时间,

连转账路径都绕了七八个弯……“隐蔽?”姥姥嗤笑一声,

仿佛又一次精准地捕捉到了我意识里最顽固的侥幸,她甚至对着空中或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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