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摸鱼猝死?这穿越太草率!
凌晨一点的写字楼,死寂得能听见空气在通风管道里缓慢爬行的声音。
王淼,或者说代号为“社畜9527”的生物体,眼皮重得如同焊上了铅块,全靠最后一点***和“打死也不能让对面部门那群卷王看笑话”的残念吊着。
手指机械地在键盘上敲打,文档里一行行扭曲的字符如同鬼画符——年度营销策略分析报告,一个光是名字就足以吸干灵魂的玩意儿。
“困死了……”她第N次无声哀嚎,舌尖抵着上颚,尝到一股熬夜过后的铁锈味。
颈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着连续七十二小时的高强度运转。
不行了,再盯着这堆狗屎数据,她怕自己会先于报告完成而猝死在工位上。
手指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那个藏在层层文件夹深处、命名为“摸鱼专用”的图标。
屏幕瞬间被熟悉的动漫界面占据——万年小学生江户川柯南那标志性的黑框眼镜和锐利眼神跳了出来。
对,名侦探柯南。
成年人的童话世界,充斥着离奇的谋杀、炫酷的推理,以及……极其不科学的物理定律和凶手那感人至深的智商。
“啧,”王淼熟练地拖动进度条,精准跳过一个冗长的日常铺垫,首接进入某豪华别墅的杀人现场。
画面里,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一看就写着“我是凶手”的妇人正哭得梨花带雨。
目暮警部挺着标志性的肚子,一脸“这案子太棘手了”的愁容。
镜头一转,柯南小朋友正躲在毛利小五郎背后,用他那万能变声蝴蝶结准备开始表演。
“又来了又来了!”
王淼忍不住对着屏幕小声吐槽,指尖无意识地戳着显示器里柯南的后脑勺,“密室杀人?
密室个锤子!
那书房窗户的插销明显是后来被人用鱼线之类的东西从外面拉上的好吧!
痕迹那么明显,鉴识课的人眼睛是长在***上了吗?
警视厅每年那么多税金就养了这么群人才?
真服了!”
画面里,柯南的声音通过毛利大叔粗犷的声线响起,洋洋洒洒分析着凶手利用钢琴线制造的不在场证明。
“手法倒是花里胡哨,”王淼翻了个白眼,端起桌上早己冷透的咖啡灌了一大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虚假的清醒,“可动机呢?
就因为二十年前她家破产时这死者没借钱?
这心理扭曲程度是坐了火箭吧?
编剧是不是对人类的阴暗面有什么误解?
隔壁王大妈欠我两百块三年没还我也只想给她家大门涂鸦,没想把她做成刺身啊!
这剧情逻辑是被哈士奇啃过吗?”
她越说越激动,积压的社畜怨气和被狗血剧情反复摩擦的智商在此刻找到了完美的宣泄口。
“还有这死神小学生,走哪儿哪儿死人,瘟神附体都没他效率高!
光环开得比探照灯还亮,每次关键证据都‘恰好’落他脚边,牛顿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真当全世界警察都是草履虫?
毛利大叔那脖子后面怕是扎满了麻醉针眼,都快成筛子了还没发现?
这科学吗?
这合理吗?
这……困死了……累死了……”吐槽的亢奋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留下的是更深沉的疲惫,像湿透的棉被重重压在身上。
眼前的屏幕开始旋转、模糊,柯南那张故作天真的小脸和凶手的狰狞表情扭曲成一团光怪陆离的色块。
指尖最后敲在回车键上的力量也彻底消散,身体仿佛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绵绵地向前倒去。
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键盘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最后一丝意识,是咖啡杯倾倒的幻听,和键盘上某个按键被脸压住发出的、无意义的、长长的“嘀——”声。
黑暗。
无边无际的、粘稠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永恒,也许只是一瞬。
一种强烈的、令人窒息的束缚感猛地勒紧了王淼的感官。
**硬!
**这是第一个冲入混沌大脑的清晰信号。
不是办公室人体工学椅那软塌塌的包裹感,也不是家里床上柔软的凹陷。
身下是坚硬的,带着一种奇特的、微凉的弹性,硌得她腰背生疼。
**窄!
**第二个信号紧随而至。
身体仿佛被塞进了一个狭长的盒子里,手臂伸展不开,腿也蜷曲着,一种被拘禁的憋闷感瞬间攫住了她。
王淼猛地睁开眼。
视野里一片昏暗的模糊。
没有电脑屏幕刺眼的蓝光,没有堆满文件的凌乱桌面,也没有窗外城市永不熄灭的霓虹灯影。
只有一片低矮的、陌生的、带着木质纹理的天花板,在稀薄的光线下泛着陈旧的微光。
“唔……”喉咙里发出一声干涩模糊的***。
她艰难地扭动脖子,试图摆脱那股令人心慌的僵硬感。
目光所及,是狭窄的空间。
身下是硬邦邦的榻榻米,铺着一层薄薄的、洗得发白的褥子。
盖在身上的被子也是薄薄的,带着一股淡淡的、说不上是霉味还是某种熏香的陈旧气息。
墙壁是浅米色的,贴着几张看不清内容的动漫海报。
一个不大的书桌靠墙放着,上面零散堆着几本书和文具。
整个空间……局促得像个鸽子笼。
“这是……哪儿?”
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睡意和惊疑。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嘎吱作响,像生锈的零件。
大脑深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搅动。
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如同被强行塞进硬盘的杂乱数据包,轰然炸开!
——穿着陌生校服(深蓝色西装外套、格子裙)的女孩,背着书包,低头匆匆穿过喧闹的走廊,周围是模糊不清的同龄人面孔,没人跟她打招呼。
——课堂上,老师的声音如同催眠曲,笔记本上涂鸦着奇怪的符号,试卷上鲜红的分数刺眼。
——放学后,一个人默默收拾书包,避开人群,走向电车拥挤的站台。
——一个同样狭小的房间,昏黄的灯光下,女人疲惫的侧脸(妈妈?
),声音带着歉意:“……生活费……下个月爸爸的工资……”——空荡荡的冰箱,便利店里打折的便当。
——一个名字在记忆的漩涡中沉浮、烙印:小松奈良(Ko***tsu Nara)。
“小松……奈良?”
王淼,不,现在应该是小松奈良了,她捂住剧痛的额头,指尖冰凉。
那个名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更多闸门。
帝丹高中……三年B班……工藤新一……毛利兰……铃木园子……这些名字如同重磅炸弹,在她混乱的脑海里轰然引爆!
帝丹高中?!
工藤新一?!
名侦探柯南?!
“嘶——”她倒抽一口冷气,彻底清醒了。
不是醉酒,不是梦游!
那些记忆碎片真实得可怕,带着原主小松奈良十七年人生的全部细节和情感——一种挥之不去的、如同背景噪音般的“隐形感”,一种对学业和未来的茫然无力,还有……对那个在班级里光芒万丈、被称为“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的工藤新一,近乎本能的、想要绕道走的疏离。
王淼,一个来自天朝、被996福报腌入味的资深社畜,此刻正清晰地意识到一个荒谬绝伦、足以让所有唯物主义信仰崩塌的事实——她,穿!
越!
了!
穿进了那个她刚才还在疯狂吐槽剧情狗血、凶手智商感人、牛顿定律形同虚设的二次元世界!
名侦探柯南!
而且,好死不死,穿成了主角工藤新一同班的、一个毫无存在感的背景板女同学!
一个连名字都透着一股“路人甲请勿靠近”气息的小透明——小松奈良!
“哈?”
喉咙里挤出一个短促而怪异的气音,带着极致的荒谬和一丝濒临崩溃的颤音。
她猛地从那张硌死人的榻榻米上弹坐起来,动作太大,差点一头撞上低矮的天花板。
顾不上头疼,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向那个小小的书桌。
桌面上有一面巴掌大的、塑料边框的方形镜子。
她一把抓过来,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
镜子被举到眼前。
里面映出一张完全陌生的少女脸庞。
不是王淼那张被加班和外卖荼毒得略显浮肿、挂着浓重黑眼圈的社畜脸。
而是一张属于十七岁少女的、带着明显东瀛特征的脸。
皮肤是长期缺乏户外运动的、不太健康的苍白,下巴尖尖的,鼻梁不算高但形状还算秀气。
眼睛……是那种偏深的茶褐色,此刻因为极度的震惊而瞪得溜圆,像受惊的鹿,眼角微微下垂,天然带着点无辜和……丧气?
头发是未经打理的、缺乏光泽的深棕色中长发,几缕不听话的发丝黏在汗湿的额角。
这张脸,清秀有余,但绝对算不上惊艳。
最大的特点就是……普通。
丢进帝丹高中三年B班的人堆里,瞬间就能被淹没的那种普通。
完美契合了记忆碎片里那个“小松奈良”的形象——一个在班级里如同空气般的“隐形人”。
“砰!”
镜子脱手,掉在榻榻米上,发出一声闷响。
镜面没碎,但里面那张写满惊恐和茫然的少女脸孔却在她眼前裂开了。
“真……真服了……”小松奈良(王淼的灵魂在尖叫)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这句她穿越前用来吐槽老板、吐槽工作、吐槽生活的口头禅,此刻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和真实感砸在心头。
她不是主角,不是反派,甚至不是个有名字的配角。
她只是个NPC!
一个在死神小学生光环笼罩下、随时可能因为某个神经病凶手的无差别攻击、或者黑衣组织的一颗流弹就领便当的炮灰路人甲!
“工藤新一……”这个名字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恐惧?
没错,那可是移动的灾星!
吐槽?
当然,想起他那些闪瞎眼的推理秀和主角光环就忍不住翻白眼。
但更强烈的,是一种源于社畜本能和原主记忆叠加的、根深蒂固的**避害冲动**——远离麻烦源!
远离风暴中心!
珍爱生命,远离主角!
她环顾这个狭小、简陋、空气里还飘着淡淡旧木头和榻榻米草席味道的房间。
书桌上除了课本,还有几张被揉皱的试卷,上面鲜红的分数惨不忍睹(学渣石锤了)。
一个翻盖的、款式老旧的手机安静地躺在课本旁边。
窗外,是陌生的、低矮的建筑轮廓和电线杆切割的天空,偶尔传来几声听不懂的日语对话和车辆驶过的声音。
没有电脑,没有WiFi,没有外卖APP,没有熟悉的社交圈……甚至没有996!
但取而代之的是……随时可能降临的杀身之祸!
还有那该死的、需要重新来过的学业!
帝丹高中的毕业考!
日本的高考!
“呵…呵…”喉咙里发出两声意义不明的、近乎神经质的干笑。
小松奈良(王淼)抬手,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
**嘶——!
真疼!
**不是梦。
这操蛋的、荒诞的、充满了狗血案件和死神光环的二次元地狱……是真的。
她,一个只想在现实世界当条安安静静咸鱼的社畜,被迫降临在了这个名为《名侦探柯南》的、对路人甲极度不友好的高危世界,顶替了一个同样想当透明人的学渣少女。
“困死了……”这句口头禅再次无意识地滑出唇瓣,却不再是简单的抱怨。
它裹挟着穿越的眩晕、身份的错乱、对未来的巨大恐慌,以及一股社畜灵魂深处涌起的、面对无法反抗之命运时那熟悉的、浓稠的疲惫和麻木。
她像个被抽掉提线的木偶,颓然地、重重地倒回那张硬得硌骨头的榻榻米上,拉过那床薄薄的、带着霉味的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蒙了起来。
黑暗中,只有急促而压抑的呼吸声,和一句几乎被被子吞没的、带着浓浓哭腔和自暴自弃的哀鸣:“天都塌了……这破班……老子不上了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