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揉着太阳穴，盯着电脑屏幕。

邮件标着 “紧急”，红得刺眼。

他在蓝海科技干测试员挺久了，奇葩任务见得多，但这次的内容还是让他啧了声。

“《深渊回响》封闭测试，今晚八点，地下二层特殊测试室。不去都不行，保密协议 AA - 7 级生效。”

就一行字，连个附件都没有。陆沉瞥了眼挂钟 —— 七点半。

他灌下最后口冷咖啡，抓了工牌往电梯冲。

“这月第三次加班测试了，离谱。” 他嘀嘀咕咕按了地下二层。

电梯嘎吱响得像快散架，陆沉皱眉。这层平时基本不用，据说堆服务器搞特殊项目的。

门一开，一条走廊暗得能直接拍鬼片，就尽头一扇门透着点光。

陆沉走到标着 “特殊测试室” 的门口，里面已经有三人：测试主管赵明，俩生面孔新人。

房间中央摆着四把椅子，老式神经椅，看着就像被淘汰五年的古董。

“就咱四个？” 陆沉把工牌往脖子上一挂。

赵明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高层直接派的活，来源保密。” 他指了指旁边的简易头盔，“设备调好了，你们找漏洞就行。”

陆沉拿起头盔翻了翻，没牌子，内侧贴张手写贴：“测试版 —— 别外传。”

俩新人明显慌了。扎马尾的女生指甲在桌上敲得飞快，嗒嗒响。

“游戏资料呢？” 陆沉问。

赵明塞过来几张皱巴巴的纸：“就这说明书。记着，没测完千万别强行下线。”

陆沉扫了眼，就几行潦草字：

戴神经连接器

开程序

活到通关

不准强退

“这叫哪门子说明书？” 瘦高个新人忍不住吐槽。

赵明没理，只催着入座。

陆沉耸肩，坐进那看着就硌得慌的椅子。神经连接器贴上太阳穴，刺刺的疼，比公司常规设备狠多了。

“五分钟后同步启动。” 赵明的声音突然飘得很远，“不管看着啥，都是游戏效果。”

陆沉闭眼等登录界面。

下一秒，脑袋像被重锤砸了下。

他猛睁眼 ——

一股腐臭消毒水味直往鼻子里钻。

自己站在医院走廊，墙皮掉得一块一块，底下霉斑绿得恶心。尽头铁门开条缝，红光从里面漏出来，忽明忽暗。

“痛觉模拟开这么高？” 陆沉低头看自己，蓝白病号服，手腕上电子表跳着字：恐惧值：0。

“欢迎来到《深渊回响》。” 头顶冷不丁冒出电子女声，“全沉浸式体验，痛觉 85% 还原，恐惧指数实时打卡。超 90 直接踢你出去。”

陆沉撇嘴：“还搞恐惧值这套？老掉牙了。”

“当前恐惧值：0。状态：异常。” 系统音突然变调，跟卡带似的，“检测到测试员 718，情感反馈不对劲啊。”

陆沉还没反应过来，走廊尽头的门 “哐当” 撞上了。

身后传来滴水声，嗒，嗒，黏糊糊的。

他转身，一个染血白大褂 “医生” 几乎贴脸。

那玩意儿看着像人，但脖子跟橡皮似的拉老长，脑袋歪成不可能的角度，嘴角裂到耳根，黑洞洞的眼窝往下淌黑黏液。

“恐惧值检测中…… 当前 0。确认异常。” 系统音夹着刺耳杂音。

陆沉眨眨眼，伸手戳了戳那张鬼脸：“建模细节还行，物理引擎拉胯了啊 —— 脖子拉长时，该有皮肤撕裂效果才对。”

怪物医生好像卡壳了，扭曲的脸居然有点迷茫。

突然，走廊里炸开两声尖叫。

系统提示紧跟着蹦出来：

“测试员 715 恐惧值爆表，强制下线。”

“测试员 716 恐惧值爆表，强制下线。”

陆沉叹气：“新人就是不经吓。”

他绕开僵住的怪物，往铁门走。门把手冰冰冷，还黏糊糊的，像摸了层鼻涕。

推门进去，是间破手术室。手术台上绑着个人形，抽抽搭搭的。

陆沉刚踏进去，台上那东西 “噌” 地坐起来，脸是缝起来的，五官糊成一团。

“你咋不跑？” 沙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飘过来。

陆沉走到台前，瞅着那些缝合线：“针脚太齐了，真缝合哪有这么完美。” 他伸手摸了摸，“材质也太滑，没皮肤纹理，差评。”

缝合脸怪物僵住了。

系统又喊：“警告！测试员 718 恐惧值一直 0，游戏平衡崩了！启动 B 级恐怖套餐！”

房间突然晃得厉害，墙里渗出血来，医疗器械跟长了腿似的，全飘起来指着陆沉。手术台底下冒出几十只白胳膊，空气里一股子腐肉混福尔马林的味儿，冲得人眼晕。

陆沉站在中间，看这阵仗，还打了个哈欠。

一只冷手突然从后面掐住他脖子。

他淡定开口：“想吓人？得搞点心理暗示啊。比如背景音慢慢变，画面悄悄改，搞这种硬来的套路，太 low 了。”

那手松了。

所有恐怖画面跟按了暂停键似的，然后化成烟没了。

走廊变回原来的破样，就是尽头多了扇电梯门。

门开了，走出来个穿护士服的姑娘。陆沉瞅见她头顶飘着个绿色 “NPC” 标。

“你不是普通测试员。” 姑娘直视他，“我是引导者苏灵。跟我来，设计师想见你。”

陆沉跟着进电梯：“这是隐藏情节？专门给胆大的玩家开的？”

苏灵嘴角抽了下：“不，系统 bug 了。没人第一次过‘血腥长廊’，恐惧值能保持 0。” 她停下，盯着他，“除非…… 你脑子构造跟别人不一样。”

电梯上升时，陆沉瞥见苏灵手指在抖。

电梯停在 “控制中心” 层，门一开，满墙监控屏。其中一个屏上，赵明正跟几个黑西装急吼吼地说啥。

“有意思。” 陆沉小声嘀咕。

他转向苏灵：“所以这到底测啥的？”

苏灵没直接答，指了指最大的屏。上面一串生物数据跳得飞快。

“知道系统为啥叫你‘异常’不？”

陆沉盯着那些弯弯绕绕的图和数字。

“因为，” 苏灵突然正经起来，“这游戏根本不是找 bug 的。是测人类恐惧顿感的 —— 而你，陆沉，刚解锁了游戏第一个‘吓不倒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