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说我身负魔气,是师门耻辱,该杀。他将我绑上诛仙台,要亲手斩我。
一个魔头撕裂苍穹而来,抬手便碎了那柄诛仙剑。他将我揽入怀中,宣告:“现在起,她,
归我。”他说我拥有的,是万年难遇的混沌魔骨。师门数年的鞭笞与寒冰洞,不是救我,
是怕我成长起来,夺了权位。当我一掌将昔日师尊拍落尘埃,我才明白——所谓正道,
不过是嫉妒与虚伪编织的谎言。而真正的力量,生于混沌,始于背叛。
01诛仙剑裹挟着雷霆之势,朝我脖颈斩落。剑锋未至,那森然锐气已刺得我皮肤生疼。
我闭上眼,心死如灰。
师门的唾弃、师尊玄阳子冰冷的眼神、师姐莫清霜得意的窃笑……一幕幕在脑中飞闪而过。
凭什么?就因我这身不由己的魔气,过往所有的努力与虔诚,皆被全盘否定?我不甘!
就在剑锋即将触及皮肤的刹那——“轰!”天地变色,
一道霸道的黑色魔气如巨龙般自九天垂落,精准无比地撞在诛仙剑上!
那柄号称斩仙灭神、凝聚了师门正道威严的法剑,竟如同脆弱琉璃一般,寸寸碎裂!
碎片裹挟着凌厉的劲风四射飞溅,逼得周围行刑的弟子连连后退。整个诛仙台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变骇住了。“何方魔孽,敢闯我玄阳仙门!
”一位执法长老厉声喝道,声色俱厉。一道黑袍身影在翻涌的魔气中凝实,踏空而来。
他身姿挺拔,墨色长发在狂乱气流中飞舞,面容俊美绝伦,却冷峻如万载寒冰,
一双深邃的眼眸扫过全场,目光所及,无人敢与之对视。恐怖的魔威如同实质,
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他袖袍随意一卷,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便包裹住我,
下一瞬,我已脱离那冰冷的石台,落入一个带着凛冽气息的怀抱。“君……临……!
” 一向仙风道骨、威严自持的师尊玄阳子,终于反应过来,惊怒交加,
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此乃我派清理门户,阁下……”“清理门户?
”黑袍男人——君临,甚至未曾瞥玄阳子一眼。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一丝凉意,
轻轻抚过我颈上被剑气划出的细微血痕。他的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仿佛周遭一切,
包括暴怒的玄阳子和严阵以待的众多正道修士,皆是不值一提的蝼蚁。“动本座的人,
”君临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慵懒却毋庸置疑的威严,
“问过本座的意见了?”玄阳子脸色铁青:“胡言乱语!此孽徒乃我门下,身负魔气,
罪大恶极,与你这魔头有何干系!”“以前如何,本座不管。”君临终于缓缓抬眸,
目光如冰冷的刀锋掠过玄阳子,“现在起,她,归我。”话音未落,他揽住我的腰,
周身魔气再次翻涌。“拦住他们!”玄阳子厉声喝道,祭出法器。数道剑光、法宝同时袭来,
光芒璀璨,映亮了半个天空。君临只是冷哼一声,甚至未见他有任何动作,
那翻涌的魔气便化作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所有攻击尽数挡下、弹开!轰鸣巨响中,
他带着我,身形一晃,已如鬼魅般突破了诛仙台的禁制,消失在茫茫云海之中。身后,
只留下玄阳子气急败坏的怒吼,以及一片混乱的正道修士。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身下是飞速掠过的山河。我被他紧紧箍在怀中,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沉稳心跳,
以及那身磅礴如海的魔气。冰冷的盔甲硌得我生疼,可我却不敢动弹。风声在耳边呼啸,
刚才诛仙剑落下的画面还在脑中闪现,心脏一阵紧缩。他似乎察觉到了,低下头,
冰冷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一丝审视。“怕我?”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我咬紧下唇,
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怕,当然怕。这强大的魔修,比诛仙台更令人心悸。
他忽然低笑一声,指尖掠过我散乱的发丝,说出了一句让我心神剧震的话。“不必害怕。
你体内的‘魔骨’既已苏醒,这天下,便再无几人能伤你。”魔骨?那是什么?
我还未及细想,他已然提速,眼前的景物彻底模糊成一片流影。凛冽的风声在耳边呼啸,
不知过了多久,速度骤然减缓。他带着我落入一个隐蔽的山洞。洞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
内部阴暗潮湿,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苔藓的气息。君临松开了手,我踉跄一步,
靠上冰冷的石壁,才勉强站稳。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与面对未知的恐惧交织在一起,
让我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02他走到山洞深处,指尖弹出一簇幽黑的火焰,悬浮空中,
驱散了部分黑暗,也映亮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他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容颜极盛,
但那双深邃眼眸中沉淀的东西,却远非这个年纪所能拥有。“为何……救我?”我声音沙哑,
带着劫难后的余悸,“你我素不相识。”君临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落在我身上,
那审视的意味让我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素不相识?”他重复了一遍,
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云瑶,你当真不记得了?”我猛地抬头,
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脑海中一片混乱,我飞速搜索着记忆,
却找不到任何与这张脸相关的痕迹。这样一个人,若见过,绝无可能忘记。“看来是忘了。
”他似乎从我的茫然中得到了答案,并不意外,也无失望,只是淡淡道,“十三年前,
东荒古林,那个被你扔了半块干粮的小乞丐。”尘封的记忆闸门被猛地撞开!
十三年前……东荒古林……那时我尚且年幼,跟随师父玄阳子外出游历,
途经一片荒芜的古林。队伍休息时,我确实偷偷溜出去过,并在一个破败的山神庙里,
遇到了一个奄奄一息、浑身脏污看不清面容的少年,他身边还躺着几具被狼妖啃噬过的尸骸。
我当时又怕又怜悯,趁着无人注意,将怀里的半块干粮塞给了他,
然后便匆匆跑开……“是……你?”我震惊得几乎失语。那个濒死的乞丐少年,
与眼前这个魔威滔天、抬手间粉碎诛仙剑的男人,无论如何也无法重合。“是我。
”君临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那半块干粮,让我多撑了两日,
等到了我师父。”我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因果循环,竟如此莫测。
当年一丝微不足道的善念,竟在今日,成了我唯一的生机?“所以,你救我,是为了报恩?
”我试探着问,心下稍安。若只是报恩,似乎……没那么可怕。
君临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容却未达眼底,反而透出几分冷峭。“是,也不是。
”他走近几步,强大的压迫感随之而来,“报恩是其一。更重要的是,我需要你。
”我需要你。这四个字让我的心猛地一跳,刚刚落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我……我一个被师门抛弃、身负魔气的弃徒,有什么值得你需要的?”他停在我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剖开我的血肉,
直视我灵魂深处那躁动不安的力量。“不是魔气。”他纠正道,
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是‘魔骨’。万年难遇的混沌魔骨。它正在你体内苏醒,
只是你自己尚未察觉,或者说,玄阳子那帮蠢货,将它错认成了普通的魔气侵蚀。
”混沌魔骨?我怔在原地。这个词对我来说,陌生而骇人。师门典籍中从未记载,
师父他们也只断定我是修炼出了岔子,走火入魔,以致魔气滋生。“正是这魔骨,
引动了你修炼时汲取的天地灵气发生异变,显化出他们所谓的‘魔气’。”君临继续道,
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我的认知上,“他们压制它,折磨你,不过是抱薪救火,
只会加速它的苏醒,并让它变得愈发狂暴。”我下意识地抚摸自己的手臂,
仿佛能感受到骨骼深处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灼热。
那些被鞭打、被关入寒冰洞的痛苦记忆再次涌现,原来……那些酷刑,并非是救我,
反而是在将我推向更深的深渊?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你……你想怎么做?
”我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君临的目光与我相对,深邃的眸中没有任何欺骗或遮掩。
“我会教你如何掌控它,而非被它掌控。”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
“让这所谓的‘灾厄’,变成你最强的力量。届时,那些曾轻你、辱你、欲置你于死地的人,
都将为他们的愚行付出代价。”掌控……力量……代价……这几个词在我脑中疯狂回荡。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救了我,揭开了我被蒙蔽的真相,
并许诺给我一条截然不同的、充满力量的道路。恐惧依旧存在,
但一股被压抑已久的不甘与愤怒,如同星星之火,开始在我冰冷的心底点燃。
若他所言非虚……若我真的拥有所谓“混沌魔骨”……那过往我所承受的一切,
岂非都是一场天大的笑话?!03幽黑的火焰无声跃动,在石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君临的话语如同惊雷,在我脑海中反复炸响。混沌魔骨,我与生俱来的力量?
师门数年的压制与折磨,非但不是拯救,反而是在催化它的失控?荒谬与寒意交织,
几乎要将我吞噬。那些过往坚信不疑的东西,正在寸寸崩塌。“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无比,“你完全可以只利用我,不必让我知晓。”君临走到我对面,
随意地靠坐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姿态闲适,却依旧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掌控魔骨,
需要你自身的意志与之共鸣。若你内心依旧视它为诅咒,视之为灾厄,
排斥与恐惧将是你最大的阻碍。”他平静地陈述,目光锐利,“我要的,
不是一个被蒙在鼓里、随时可能因恐惧而崩溃的傀儡,而是一个能真正掌控力量,
能与我并肩的……合作者。”合作者。他将我放在了一个近乎平等的位置上。
这与师门中视我为灾星、累赘的态度,截然不同。一丝微不可察的暖意,
混在巨大的震惊与混乱中,悄然渗入心底。“可我……”我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
“我该如何相信你?仅凭你一面之词,和一段……我几乎遗忘的过往?”“信与不信,
在于你。”君临并不意外我的质疑,语气依旧平淡,“但真相不会因你的否认而改变。
你体内力量的躁动,你回想一下,是否在每一次所谓的‘惩罚’之后,非但没有平息,
反而愈发难以控制?”我浑身一僵。寒冰洞中,刺骨的冰冷非但没能浇灭体内的灼热,
反而像是在积蓄力量,一旦离开,那股燥热便如同火山喷发……鞭刑之后,
皮开肉绽的痛苦中,总有一股暴戾的冲动在血脉中嘶吼,
想要撕裂眼前的一切……那些被我强行压制、归咎于自己心志不坚的异样感,
此刻被他一语点破,串联起来,指向一个让我不寒而栗的结论。
玄阳子师父……他当真不知吗?还是说,他明知如此,却依旧……我不敢再想下去。“看来,
你并非毫无所觉。”君临洞察了我的沉默。我猛地抬头,
眼中已带上了一丝被欺骗的愤怒和绝望后的狠厉:“若你所言是真,我该怎么做?
”“第一步,认清你拥有的,并非诅咒,而是力量。”他站起身走向我,
“摒弃他们对你的定义。你不是灾星,你是身怀至宝而不自知的蒙尘之珠。
”他停在我面前一步之遥,伸出手,掌心向上,一缕精纯的黑色魔气萦绕其上,温顺而强大。
“感受它,接纳它,如同感受你的呼吸,你的心跳。它是你的一部分,而非外来之物。
”我看着他掌心的魔气,那与我体内躁动不安的力量同源,却如此平和。
我体内那股力量似乎受到了吸引,开始隐隐呼应,一股灼热感自骨骼深处升起,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我闭上眼,努力压下本能的恐惧,尝试着不再抗拒,
而是去“感受”。起初是混乱的灼热与刺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在骨髓中穿行。
但当我强忍着不适,不再试图压制,而是以一种近乎旁观的心态去体会时,
那躁动竟奇异地缓和了一丝。它像一头被困许久、充满戒备的凶兽,
终于察觉到外界并非全是敌意与攻击。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联系,
在我与那力量之间建立起来。我睁开眼,额上已布满细汗,胸口微微起伏,
但眼中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我好像感觉到了一点。”我声音带着喘息,
却有一丝抑制不住的兴奋。君临眼中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许。“你的天赋,
比我想象的更好。”他收回手,“今日到此为止。初次尝试,不宜过度。你需要休息,
适应这种新的感知。”我靠在石壁上,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但精神却异常活跃。
过往的认知被打败,未来的道路迷雾重重,却又仿佛透出了一丝微光。“君临,
”我轻声唤他,在他看向我时,认真地说道,“无论你最终目的是什么,谢谢你。
你让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他凝视我片刻,并未回应我的感谢,只是转过身,走向洞口。
“守好你心里那点不甘和愤怒,”他背对着我,声音清晰地传来,
“那是驱动你掌控力量的最好燃料。”洞口藤蔓的缝隙间,透入些许微弱的天光,
勾勒出他挺拔而孤绝的背影。我蜷缩在冰冷的石壁上,
感受着体内那不再全然陌生、甚至带给我一丝奇异安全感的力量波动,紧紧攥住了拳头。
是的,不甘和愤怒。对师门不公的愤怒,对命运捉弄的不甘。现在,它们找到了新的方向。
04洞内不知日夜,只有那簇幽黑火焰恒定地燃烧着。身体的疲惫让我沉沉睡去,
却又被光怪陆离的梦境纠缠。破碎的诛仙台、玄阳子冰冷的面容、莫清霜讥诮的眼神,
与君临深邃的眼眸、掌心温顺的魔气交织翻滚。最后,梦境定格在十三年前,
东荒古林那座破败的山神庙。那个蜷缩在角落、气息微弱的脏污少年,他抬起头,
露出的那双眼睛——竟与如今君临的眼眸,一般无二!我猛然惊醒,心脏狂跳,
额际沁出冷汗。君临不在洞内。那簇黑色火焰兀自跳动着,
将我的影子在石壁上拉得忽长忽短。体内那股力量,似乎比沉睡之前更“清晰”了一些。
它不再仅仅是灼热和刺痛,而是像一条蛰伏在血脉深处的溪流,我能隐约感知到它的流淌,
它的脉动。一种微弱却奇异的联系建立起来,仿佛我只要心念一动,便能触及它。
这感觉陌生而危险,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诱惑。我尝试着,像昨日君临引导的那样,
不再排斥,而是小心翼翼地,将一丝意念探向那力量的源头——我的骨骼深处。
“嗡——”一声轻微的震鸣自体内响起,并非实际声音,而是灵魂层面的悸动。刹那间,
我“看”到了!内视之中,我的骨骼不再是纯粹的莹白,
而是隐隐透出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吸纳一切光线的暗金色泽,
其上还有极其古老繁复的天然纹路若隐若现。这就是混沌魔骨?未及我细看,
一股远比昨日更强烈的灼热感猛地爆发开来!那暗金光泽大盛,
狂暴的力量瞬间冲垮了我那微不足道的意念联系,如同脱缰的野马,
在我四肢百骸中横冲直撞!“呃啊!”我痛苦地蜷缩起来,
感觉自己像是要被从内部撕裂、焚毁。皮肤表面再次渗出淡淡的黑气,
比在诛仙台时更为浓郁。失控了!我果然还是无法掌控!
就在意识即将被剧痛和混乱吞噬的边缘,一股精纯而温和的魔气倏然注入我的体内。
它并非强行镇压我体内狂暴的力量,而是如同引导洪流的堤坝,
轻柔却坚定地梳理着那横冲直撞的能量,将它们一点点安抚,导回正轨。是君临。
他不知何时已回到我身边,一只手按在我的背心,源源不断的魔气输送过来。
剧烈的痛苦如潮水般退去,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虚脱般的无力,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
我瘫软在地,大口喘息,浑身被汗水浸透。“太过急躁。”君临收回手,声音听不出喜怒,
“魔骨初醒,桀骜难驯。你意念孱弱,强行深入窥探,如同幼童挥舞神兵,未伤敌,先伤己。
”我趴伏在地上,脸颊贴着冰冷粗糙的石面,苦涩蔓延。是我太天真了,
以为一丝感应便能轻易掌控这连师门都视若洪水猛兽的力量。“不过,”他语气平淡,
“初次尝试引动魔骨反噬,只受这点苦头,已证明你与它契合度极高。”我怔住,抬头看他。
他垂眸看着我,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一种审视与评估。“记住方才濒临失控的感觉,
记住力量失控带来的毁灭感。恐惧它,但不要被它支配。你要做的,是成为驾驭毁灭的主人,
而非被毁灭吞噬的奴仆。”驾驭毁灭的主人……这句话如同烙印,刻入我的脑海。“现在,
凝神静气,随我引导,再试一次。”他再次将手按在我背心,那股温和的魔气重新涌入,
但这次,它更像一个路标,指引着我那微弱的精神力,
该如何小心翼翼地、一层层地靠近那暗金色的骨骼,如何去感受它澎湃的力量,
而不去触发它的反击。这一次,我不再莽撞。我收敛所有杂念,
恐惧、不甘、愤怒都被暂时压下,只剩下纯粹的感知,跟随着他的指引,如同最耐心的学徒,
一点点地熟悉着这具身体里最陌生又最核心的部分。时间在寂静中流逝。
当我再次从那种玄妙的内视状态中脱离时,虽然精神疲惫,却感到一种奇异的充实。
我依旧无法主动调动那魔骨的力量,但我感觉,我与它之间那根脆弱的线,似乎坚韧了一丝。
“感觉如何?”君临问。我深吸一口气,试图描述那种感觉:“它很庞大,很古老,
像沉睡的火山。我无法撼动它,但似乎,能听到它‘呼吸’的声音了。
”君临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满意。“能听到‘呼吸’,便是入门的第一步。”他顿了顿,道,
“此地不宜久留。玄阳子虽一时失察,但绝非庸碌之辈,诛仙台之事,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离开?我看向洞外,透过藤蔓缝隙,能看到天色已蒙蒙亮。离开这里,
意味着彻底告别过去,踏入完全未知的、属于君临的领域。心中有一丝彷徨,但更多的,
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师门已无我容身之处,玄阳子视我为必除的污点。眼前这条路,
纵然遍布荆棘,却是我唯一的选择。我撑起身子,尽管四肢依旧酸软,却努力站得笔直。
“好,我们走。”05晨雾未散,林间弥漫着湿冷的草木气息。
君临带着我穿行在崎岖的山路上,他的速度快得惊人,若非他分出一缕魔气托着我,
我根本无力跟上。身体依旧疲惫,但精神却处于一种奇异的亢奋状态。
体内那暗金色的魔骨不再像之前那样完全沉寂,我能隐约感觉到它的存在,
如同心脏般在深处缓慢搏动,散发着微弱却不容忽视的热度。“我们要去哪里?
”风声在耳边呼啸,我忍不住问道。“北境,幽冥渊。”君临言简意赅,
目光始终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那里魔气充盈,地势险峻,
是玄阳子那帮伪君子最不愿踏足之地,适合你初步掌控魔骨。”幽冥渊,
光听名字便知绝非善地。但我已别无选择。就在这时,君临身形猛地一顿,揽住我的腰,
瞬间隐匿在一棵需数人合抱的古树之后,气息收敛得近乎虚无。我心头一紧,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下方不远处的官道上,一队身着熟悉道袍的人马正疾驰而过,
为首之人,赫然是大师兄李岩!他面色冷峻,腰间佩剑嗡鸣,身后跟着十余位内门弟子,
个个神情肃杀。“师尊有令,那魔头带着云瑶那叛徒定然逃不远!
重点搜查东面山林和废弃洞府!”李岩的声音隐隐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他们竟然这么快就追来了!而且搜索方向如此明确!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他们是真的要将我赶尽杀绝。直到那队人马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
君临才松开揽着我的手,神色不变,眼中却掠过一丝冷嘲。“看来,
你那好师父是铁了心要清理门户了。”他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我靠在粗糙的树干上,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细微的刺痛,却远不及心中的冰冷。最后一丝对师门的眷恋,
在此刻被彻底碾碎。“他不是我师父。”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嘶哑,
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从他将我绑上诛仙台那一刻起,就不是了。
”君临侧头看了我一眼,目光深邃,未置可否。我们继续赶路,更加小心谨慎,
专挑人迹罕至的险峻山路。途中,君临偶尔会停下,指导我如何更细致地感知体内魔骨,
如何用意念去安抚它那潜在的躁动,而非强行压制。“魔骨之力,源于混沌,霸道狂烈。
你若惧它,它便反噬你;你若想强行征服它,它便撕裂你。”他站在一处悬崖边,
下方是翻涌的云海,“唯有理解它,引导它,如同驾驭奔腾的江河,疏胜于堵。
”我尝试着照做,摒弃恐惧与征服之心,只是纯粹地去“感受”和“沟通”。过程依旧艰难,
魔骨的力量如同烈马,稍有不慎便会挣脱意念的缰绳。但有君临在旁护持,
总能在失控边缘将我拉回。数次尝试后,我竟真的能让一丝微弱的、温顺的魔气萦绕在指尖,
虽然转瞬即逝,却让我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希望。“做得不错。”君临看着我那缕消散的魔气,
淡淡评价。只是这简单的四个字,却让我心头微暖。在师门时,我纵然拼尽全力,
换来的也只是玄阳子偶尔的、带着疏离的颔首,从未得到过如此直接的肯定。傍晚时分,
我们抵达一条湍急的河流旁,对岸是更加茂密阴暗的原始丛林。“过了这条河,
便算是暂时脱离了玄阳仙门直接掌控的势力范围。”君临看着奔流的河水,说道。
我望着对岸,那片未知的领域仿佛一张巨口,等待着吞噬一切。过了河,
就真的再无回头路了。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最后一丝彷徨。“我们怎么过去?
”君临没有回答,而是转身面向我们来时的方向,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鹰隼。“看来,
有客人舍不得我们离开。”我顺着他目光望去,只见远处林梢晃动,
三道剑光正以极快的速度破空而来,气息凌厉,牢牢锁定在我们身上!为首之人,
正是去而复返的大师兄李岩!他身边还跟着两位修为精深的长老!“云瑶!你这叛徒,
竟真与魔头为伍!还不束手就擒,随我等回山向师尊请罪!”李岩人未至,声先到,
带着正气凛然的呵斥。请罪?回去继续被鞭笞、被关入寒冰洞,
直至被那错误的“净化”折磨至死吗?我看着他们迅速逼近的身影,
看着他们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看待邪魔般的鄙夷与杀意,心中最后一点犹豫彻底烟消云散。
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混合着愤怒、不甘与决绝,如同岩浆般在我胸中翻涌,
引动了体内那暗金色的魔骨。它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情绪,开始发出低沉的呢喃,
一股远比之前尝试时更强大的力量波动,不受控制地自我周身弥漫开来。我抬起头,
迎上李岩惊疑不定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无罪可请。
”06话音落下的瞬间,胸中翻涌的愤怒与决绝仿佛点燃了引信,
体内那暗金色的魔骨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一股狂暴的力量不再需要我笨拙的引导,
自行汹涌而出,化作肉眼可见的黑色气流,缠绕在我周身,猎猎鼓荡!
我感觉到自己的眼眸深处似乎有暗金光芒一闪而逝。对面疾驰而来的李岩三人脸色剧变,
前冲之势硬生生止住,悬浮在半空,惊疑不定地看着我。“这魔气……不对!
”一位长老失声惊呼,眼中满是骇然,“如此精纯霸道,绝非普通入魔!
”李岩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他死死盯着我,
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我这个他曾经可以随意欺凌的“师妹”。“云瑶,你果然早已堕入魔道,
罪无可赦!”君临站在我身侧,并未出手,只是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随即化为一种近乎欣赏的冷静。他似乎在观察,
观察我能将这突然爆发的力量运用到何种程度。“拿下她!死活不论!”李岩厉喝一声,
与两位长老同时出手!三道凌厉的剑光撕裂空气,呈品字形向我们绞杀而来!剑未至,
那森然剑气已激得我皮肤生疼。若是以前,我除了闭目等死,别无他法。
但现在——体内那股力量咆哮着,催促着,一种源自本能的战斗意识苏醒。
我甚至来不及思考,双手已本能地向前虚推!“轰!
”缠绕周身的黑色魔气如同找到宣泄口的洪流,奔涌而出,
在我身前凝聚成一道半透明的、闪烁着暗金纹路的屏障!三道剑光狠狠撞在屏障之上!
预想中的崩溃并未出现。屏障剧烈震颤,暗金纹路明灭不定,
却硬生生将那足以开山裂石的剑光挡了下来!逸散的能量冲击波将四周的草木尽数摧折,
地面龟裂。我喉头一甜,一股腥气涌上,又被我强行咽下。体内气血翻腾,
魔骨传来的灼热感更盛,但我却忍不住想笑。原来这就是力量!
原来我也可以将那些高高在上的长老们的攻击,如此轻易地挡下!
一股灼热的暖流从心脏涌向四肢,那不是痛苦,是兴奋!李岩三人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不可能!她怎会有如此力量!”另一位长老失声道。“是那魔头在搞鬼!
”李岩目光凶狠地瞪向一直静立不动的君临,显然将这一切归功于他。君临终于动了。
他只是微微抬手,对着李岩三人所在的方向,轻轻一握。霎时间,
天地间的光线仿佛暗淡了一瞬。一股无形却恐怖至极的压迫感从天而降,
如同整个天空都塌陷下来,重重压在三人身上!“噗!”“噗!”“噗!
”李岩三人甚至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如遭重击,口中鲜血狂喷,周身护体灵气瞬间破碎,
如同断线的风筝般从半空中栽落下去,重重砸进下方的密林之中,生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