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在雪地上,特别显眼。霍妩的指甲掐进我胳膊里,力气大得吓人。“姐姐,快上来吧,
殿下等着呢。”她脸上笑着,声音却冷得像这腊月的风。我甩开她的手。力气用得有点猛,
霍妩没站稳,往后踉跄一步,精致的绣鞋踩进路边未化的脏雪里。她那张总是楚楚可怜的脸,
瞬间扭曲了,又飞快地压下去,换上委屈。“姐姐…”我没看她,
死死盯着几步开外那顶明黄的凤辇。十六人抬的,金顶,明黄缎子绣着凤凰,晃得人眼晕。
风把辇车四角挂的金铃吹得叮当响。一个月前,坐在这顶凤辇里的还是我,霍赢。现在,
是霍妩,我二叔的“女儿”,我的好堂妹。“发什么疯!”太子齐承昭坐在辇车另一侧,
皱着眉,满脸不耐。他穿着杏黄蟒袍,金冠束发,还是那么俊朗,
看我的眼神却像看一块碍眼的石头。“还不滚开!惊扰了太子妃,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太子妃。这三个字像烧红的针,扎进我耳朵里。上辈子,我才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霍家嫡长女霍赢。祖父是开国元勋,父亲是戍边大将,母亲是江南大儒独女。我出生时,
陛下亲自赐名“赢”,说霍家女儿,当有赢天下之志。我三岁识千字,五岁通诗书,
十岁随父兄习武。十四岁,陛下亲口定下我与太子的婚事。十六岁,十里红妆,
我成了太子妃。我以为我赢了一生。然后呢?然后就是一场噩梦。
父亲和大哥战死沙场的消息传来,母亲吐血而亡。霍家大厦将倾。
就在我守孝、苦苦支撑摇摇欲坠的霍家时,我二叔霍明德,
带着他“失散多年”的“女儿”霍妩,回了京城。霍妩,
那个被我二叔养在外头十几年的“私生女”,一夜之间,成了霍家二房嫡出的小姐。
她长得真像我年轻时的母亲,连说话时微微蹙眉的神态都像。她用这张脸,
还有她惯会做小伏低的姿态,哄住了所有人。包括我的丈夫,太子齐承昭。
她说我因父兄亡故,性情大变,对下人非打即骂。她说我嫉妒她得了祖母和太子怜爱,
多次在饮食中下毒害她。她说我不守妇道,与府外男子有染,
甚至拿出了“证据”——我贴身侍女“亲笔”写的指认信。铁证如山。我百口莫辩。
齐承昭看我的眼神,从冰冷到厌恶,再到憎恨。他骂我毒妇,骂我不知廉耻,
骂我辱没霍家门楣。最后,他废了我的太子妃之位。一纸休书,扔在我脸上。那晚大雪,
我被剥去华服,只穿着一件单衣,丢出东宫后门。霍妩穿着我的太子妃常服,
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俯视着我。她没说话,只是笑。雪花落在她睫毛上,衬得那双眼睛,
又清纯,又恶毒。我的侍女春桃,那个我当成亲妹妹一样疼的丫头,抱着一个小包袱追出来。
“小姐!小姐!”她哭喊着扑到雪地里,把包袱塞给我,
“这是奴婢偷偷攒下的…您快走…”我接过包袱,沉甸甸的,全是她的月钱。
“春桃…”话音未落,东宫大门里冲出几个太监,凶神恶煞地抓住春桃。“贱婢!
敢偷主子的东西!”一个太监劈手夺过包袱。“不!那是我的!给小姐的!”春桃尖叫挣扎。
“你的?太子妃的东西也是你能动的?”另一个太监狠狠踹在春桃肚子上。
春桃像片破布一样倒在雪地里,蜷缩着,嘴角溢出血沫。霍妩终于开口了,声音又轻又柔,
像羽毛拂过:“拖下去,杖毙。让大家都看看,背主偷窃,是个什么下场。
”我疯了一样想冲过去,被太监死死按住。“霍妩!齐承昭!你们不得好死!
”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霍妩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弯起嘴角,无声地说了三个字:“蠢女人。
”然后,她转身,依偎进走出来的齐承昭怀里。齐承昭搂着她的肩,看都没看我一眼。
太监们拖着奄奄一息的春桃往里走,雪地上留下长长的、刺目的红痕。我被扔出京城,
像条野狗。三天后,在城外破庙里,我冻得只剩一口气时,几个蒙面人闯进来。
刀砍下来之前,我听到其中一个人低声说:“二爷说了,死透了才算完。”二爷。我二叔,
霍明德。原来如此。原来父亲和大哥的死,母亲的病亡,我的身败名裂,
都是这对父女和齐承昭联手做的局!就为了我祖父留下的一半兵符?就为了霍家滔天的权势?
我好恨!恨自己瞎了眼,错信了人面兽心的二叔!恨自己蠢,把豺狼当姐妹!
恨自己痴心妄想,以为齐承昭对我有过半分真情!意识消散前,最后看到的,
是破庙屋顶漏下的惨白月光。再睁眼,我回到了十年前。霍妩刚刚被接回霍家,
认祖归宗的第一天。正是今天。“姐姐,”霍妩的声音把我从滔天的恨意里拉回现实。
她已整理好裙摆,眼圈微红,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
怪我占了你的位置…可这是陛下和殿下的旨意啊…你这样拦着凤辇,冲撞了贵人,
整个霍家都要跟着遭殃的…”她轻轻扯了扯太子的衣袖:“殿下,姐姐只是一时想不开,
您别动怒,饶了她吧…”好一副深明大义、顾全大局的贤惠模样!齐承昭脸色稍霁,
看霍妩的眼神满是怜惜,转向我时又冷硬如铁:“霍赢,看在你妹妹替你求情的份上,滚!
再有下次,定不轻饶!”我站着没动。风雪刮在脸上,有点疼。“让开!
”齐承昭的耐心告罄。我深吸一口气,冰冷空气刺得肺管子生疼。我抬起头,
目光越过齐承昭愤怒的脸,直直看向辇车里那个位置。上辈子,我就是被按着头,跪在这里,
眼睁睁看着霍妩坐上去的。“太子殿下,”我开口,声音不大,但很稳,压过了风声,
“我不是来拦路的。”齐承昭一愣。霍妩眼中也飞快闪过一丝惊疑。“哦?”齐承昭嗤笑,
“那你堵在这里,是想干什么?难不成还想坐上来?”辇车旁侍立的太监宫女们,
发出低低的嗤笑声。“坐?”我扯了扯嘴角,目光扫过那顶金碧辉煌的轿子,
落在霍妩那张强装镇定的脸上,“这顶凤辇,金玉其外,却沾着我霍家百余口忠魂的血,
坐上去,不怕半夜索命吗?”“放肆!”齐承昭勃然大怒,拍案而起,“霍赢!
你敢诅咒太子妃!诅咒孤!”“诅咒?”我迎着他盛怒的目光,寸步不让,“我说的是事实。
”我猛地抬手,指向辇车里的霍妩。“她,霍妩!”我的声音陡然拔高,穿透风雪,
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耳中。“根本不是我霍家血脉!她就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
是我二叔霍明德与外室通奸生下的私生女!为了给她一个嫡女身份,为了谋夺我霍家权势,
我二叔编造了她是我二婶早年‘失散’女儿的弥天大谎!欺君罔上,混淆霍氏血脉!她霍妩,
有何资格坐这太子妃的凤辇!”死寂。风好像都停了。雪片凝固在空中。所有人都傻了。
抬辇的力士,侍候的太监宫女,护驾的侍卫,全都目瞪口呆,像被施了定身法。
连齐承昭脸上的暴怒都僵住了,转为难以置信的错愕。霍妩的脸,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比地上的雪还白。她死死抓住辇车的扶手,指节泛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你…你血口喷人!”她尖叫起来,声音又尖又利,完全没了刚才的柔美,“殿下!殿下!
姐姐她疯了!她污蔑我!污蔑父亲!”“污蔑?”我看着霍妩那张因极度惊恐而扭曲的脸,
心中只有冰冷的快意。上辈子,她就是顶着这张无辜的脸,把我推进地狱。“霍妩,
你娘是谁?当年住在哪里?你敢说吗?需要我派人去你出生的那个江南小城,
把当年的稳婆、邻居,都‘请’进京来问问吗?”霍妩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是拼命摇头,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向齐承昭:“殿下…我没有…姐姐她恨我…她恨我抢了你的宠爱…”齐承昭的脸色变了几变,
惊疑不定地看着我,又看看哭得梨花带雨的霍妩。显然,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弄懵了。
“霍赢!”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你说妩儿不是霍家血脉,
可有证据?若无凭据,污蔑宗室,污蔑太子妃,这是诛九族的大罪!”“证据?
”我冷笑一声,手伸进怀里。周围侍卫瞬间警惕,手按上了刀柄。
齐承昭也紧张地盯着我的手。我却掏出了一块折叠整齐的、洗得发白的旧帕子。
帕子上绣着一朵小小的、歪歪扭扭的桃花。“殿下认得这个吗?”我把帕子展开。
齐承昭皱眉看了一眼,不明所以。“这是你当年送我的定情之物。”我平静地说,
手指拂过那拙劣的针脚,“你说,是你母妃绣给你的,上面是桃花,取‘灼灼其华’之意。
你说这世上,只有我配得上。”齐承昭脸色微微一变,眼神复杂地看着那块旧帕,
似乎陷入了短暂的回忆。霍妩的哭声也顿住了,死死盯着那块帕子,眼中闪过嫉恨。
“后来呢?”我继续问,声音没有波澜,“后来你拿走了它。你说要请宫里最好的绣娘,
在原来的桃花旁边,用金线绣上凤凰。你说,要等我成为太子妃那天,亲手给我戴上,
让凤凰与桃花同辉。”齐承昭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没说话。“那块金线绣凤的帕子,
如今在哪儿?”我盯着他。齐承昭的眼神下意识地飘向辇车里的霍妩。
霍妩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袖口。所有人都看到了她这个小动作。“在她那里,对吗?
”我替他说出来,“殿下,我若真是你口中那等不守妇道、心如蛇蝎之人,
你还会把我母妃遗物所改的珍贵信物,转赠给她吗?”齐承昭哑口无言,脸色难看至极。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霍妩尖声叫道,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块旧帕子能证明什么?
姐姐,你恨我,我知道!但你也不能用这种下作手段污蔑我!污蔑殿下!”“下作手段?
”我收起帕子,目光如刀,刺向她,“比起你们父女构陷我通敌叛国、毒害亲夫的手段,
我这算什么?”“你胡说!”“我有没有胡说,你敢不敢验?”我猛地踏前一步,逼近凤辇,
“滴血认亲!霍妩,你敢不敢现在就跟我去霍家宗祠,当着列祖列宗的面,
与我二叔霍明德滴血认亲!看看你的血,到底能不能融进我霍家的血脉里!
”“滴血认亲”四个字,如同惊雷炸响!这是最古老、也最直观的验证血脉方式!
霍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连嘴唇都失去了颜色。她惊恐万状地看着我,
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死死抓着辇车边缘,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
“不…不…”她拼命摇头,语无伦次,“这是妖法!是邪术!殿下!殿下不要信她!
她是妖女!她要害我!害霍家!”她太过惊恐,太过失态。
和刚才那个楚楚可怜、深明大义的“太子妃”判若两人。周围人的目光,彻底变了。
从最初的看笑话,到震惊,再到此刻的怀疑和审视。连抬辇的力士,
都忍不住偷偷交换着眼神。齐承昭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看着霍妩那失魂落魄、方寸大乱的样子,再迟钝也明白事情不对劲了。
他和我二叔霍明德联手做局废掉我,是基于霍妩的哭诉和那些“证据”。
但如果霍妩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谎言呢?那他对我的废黜,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岂不是被霍明德父女当成了刀使?太子的尊严,不允许他被如此愚弄!“来人!
”齐承昭的声音冷得像冰渣,“去霍府!请霍明德霍大人!立刻!马上!”“殿下!
”霍妩凄厉地尖叫一声,扑过去想抓齐承昭的手,“您不能信她!她是骗你的!她恨我们啊!
”齐承昭猛地甩开她,眼神厌恶:“孤自有判断!”霍妩被他甩得跌回辇车软垫上,
钗环散乱,狼狈不堪。她抬起头,怨毒无比地盯着我,那眼神,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
我面无表情地回视着她。恨?这才哪到哪?上辈子你加诸在我和春桃身上的痛苦,
我要你百倍、千倍地偿还!齐承昭的侍卫动作很快。霍明德很快就被“请”来了。
他穿着一身簇新的官袍,显然刚下朝不久,脸上还带着春风得意的笑。霍家权势日盛,
女儿又成了太子妃,他正是最风光的时候。然而,当他看到被拦在宫道上的太子仪仗,
看到凤辇里形容狼狈、面无人色的女儿霍妩,再看到站在风雪中、脊背挺得笔直的我时,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微臣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霍明德快步上前,躬身行礼,努力维持着镇定,“不知殿下召见微臣,有何要事?
”他刻意加重了“太子妃娘娘”几个字,像是在提醒齐承昭什么。齐承昭坐在辇车上,
脸色铁青,并未让他起身,只冷冷地开口:“霍爱卿,你来得正好。你这位好侄女,霍赢,
当街拦驾,口口声声指控妩儿并非你霍家血脉,而是你与外室通奸所生的私生女。此事,
你如何说?”霍明德的身体猛地一颤,豁然抬头看向我,眼神震惊又凶狠:“赢儿!你!
你怎敢如此污蔑长辈!污蔑你妹妹!”他转向齐承昭,噗通一声跪下,老泪纵横,
声音悲愤:“殿下明鉴!臣对天发誓!妩儿确系臣妻柳氏所出,
只因当年…当年生产时遇到贼寇,慌乱中失散…苍天有眼,十六年后才得以重逢认祖归宗!
此乃臣阖府皆知之事!赢儿她…她定是痛失太子妃之位,心生怨恨,以至失心疯了!
才会如此胡言乱语,离间天家与臣子啊!请殿下为臣做主!为妩儿正名!”好一番唱作俱佳!
声泪俱下,把一个被不孝侄女污蔑、忠心被质疑的忠臣形象演得淋漓尽致。若非重活一世,
知道这伪君子面具下是何等豺狼心肠,我几乎都要信了。周围的官员和百姓越聚越多,
窃窃私语声嗡嗡响起。霍明德在朝中素有清名,他这番哭诉,显然博得了不少同情。
许多人看我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好奇,变成了怀疑和责备。“父亲!
”霍妩在辇车里哭喊一声,配合得恰到好处,更显得我像个无理取闹、因妒生恨的疯子。
齐承昭眉头紧锁,目光在我和霍明德之间来回逡巡,
显然被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局面弄得更加烦躁。他倾向于相信霍明德,
但又忌惮我刚才点破帕子一事,让他丢了面子。“霍赢,”齐承昭沉声问我,
带着最后一丝耐心,“你说妩儿非霍家血脉,除了口说无凭的指控,可有实证?若无实证,
孤念在你曾是太子妃的份上,只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若有实证…”他顿了顿,
眼神锐利起来:“就拿出来!若敢欺瞒孤,罪加三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
霍明德跪在地上,低着头,嘴角却勾起一丝极难察觉的冷笑。他笃定我拿不出实质证据。
当年知情人,早被他处理干净了。霍妩也停止了哭泣,悄悄抬起眼,
看向我的目光充满了怨毒和一丝即将得逞的快意。我迎着风雪,缓缓开口,声音不高,
却异常清晰:“证据,自然有。”我再次伸手入怀。这次,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侍卫们的手再次按在刀柄上,气氛剑拔弩张。我掏出的,不是刀,也不是什么惊天密信。
而是一个小小的、土黄色的粗陶药瓶。瓶口用木塞塞着,看起来很不起眼。“这是什么?
”齐承昭皱眉。“药。”我拔开木塞,倒出一点点暗红色的粉末在掌心。
粉末带着一股奇异的、混合着铁锈和苦涩草木的味道。“这是臣女特制的‘牵机引’。
”我平静地解释,“此药无毒无害,唯一特性,便是服下后,三日内,
此人血液之中会带上一丝极其微弱的、只有特殊方法才能辨别的‘药引’。
此‘药引’与血脉无关,只与服药者自身相关。”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霍明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霍妩更是一脸茫然。齐承昭耐着性子:“然后呢?”“然后,
”我看向霍明德,一字一句道,“请二叔服下此药。”“什么?!”霍明德脸色骤变,
失声叫道。“二叔不是说妩儿是您亲女吗?”我步步紧逼,“那好办。
只要二叔服下这‘牵机引’,三日后,我与妩儿也各服一份。我们三人一同滴血入水。
若妩儿的血能与二叔的血相融,且血中蕴含的‘药引’痕迹一致,
则证明她确系二叔亲生骨肉!我霍赢,当场自刎谢罪,为污蔑长辈、扰乱宫禁赎罪!
”我猛地抬头,目光如炬,扫过齐承昭,扫过所有围观者:“若她的血不能融!
或者血中药引痕迹不同!则证明霍妩非二叔亲生!证明我二叔霍明德,欺君罔上,
混淆霍家血脉,犯下滔天大罪!”“届时!”我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请殿下!请诸位大人!请在场所有父老乡亲!为我霍氏一门枉死的百余口忠魂!
为我祖父留下的那份清白!主持公道!”死寂。绝对的死寂。
只有风卷着雪沫子打在人们脸上的声音。滴血认亲常见,
但加上这种奇特的“牵机引”来确保血缘的唯一性,闻所未闻!这法子看似荒诞,
却巧妙地将“滴血认亲”这个古老方法的漏洞堵死了!
它绕开了“血能否相融”本身可能存在的误差比如水质、温度,
而是通过外源性的药引标记,直接锁定服药者个体!也就是说,
只要霍明德和霍妩都吃了这药,三天后验血,他们血里的药引痕迹必须完全一致,
才能证明是直系父女!否则,就是铁证!霍明德的脸,由白转青,再由青变紫,
最后一片死灰。他跪在雪地里,身体筛糠般抖了起来。他死死盯着我手里的药瓶,
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他懂!他瞬间就明白了这个方法的可怕之处!
这根本不是滴血认亲,这是索命的阎王帖!霍妩也彻底吓傻了,瘫在辇车里,连哭都忘了,
只是惊恐地看着她父亲。齐承昭的眼神彻底变了。他看看抖如落叶的霍明德,
又看看我手中那个不起眼的药瓶,最后目光落在面无人色的霍妩身上。他不是傻子,
眼前这对父女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霍明德!”齐承昭的声音冷得像淬了毒的冰,
“你敢不敢吃?”“殿…殿下…”霍明德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雪地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此药…此药来历不明…恐…恐有剧毒…微臣…微臣…”“二叔怕有毒?”我打断他,
冷笑一声,“简单。”我捏起掌心里那点暗红粉末,毫不犹豫地,当着所有人的面,
仰头倒进了自己嘴里!然后,拿起腰间挂着的水囊,灌了一大口水,咽了下去。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我吃了。”我抹了下嘴角,平静地看着霍明德,“二叔,
该你了。”霍明德像被雷劈中一样,猛地抬头,瞪大眼睛看着我,那眼神如同见了鬼。
他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吃啊!
”齐承昭猛地一拍辇车扶手,厉声喝道,“霍明德!孤命你立刻吃了它!否则,
便是做贼心虚!”两个孔武有力的侍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按住了浑身瘫软的霍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