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的丈夫顾屿有个比闹钟还准的习惯 —— 每天早上六点半,准会扎进开放式厨房,
对着平底锅和两颗鸡蛋较劲。不是酒店后厨那种拿计时器卡着秒的精准,
他煎蛋总带着点笨拙的认真。油刚冒烟,他就慌里慌张地把鸡蛋磕进去,油星子溅起来时,
他会下意识缩一下手,手腕转得慢,怕蛋白边缘糊得太快,又怕蛋黄流心不够。
但偏偏能煎出我最爱的 “顾式标准”:蛋白边缘泛着点焦香,
咬开时蛋黄会顺着筷子缓缓流下来,稠得像融化的蜂蜜,刚好裹住半片烤得外脆里软的吐司。
“至于吗?不就是个溏心蛋。” 我揉着眼睛从卧室晃出来,
身上裹着他那件灰色针织外套 —— 是去年他拍秋冬男装画报时的样品,
料子软得像晒过太阳的云朵,袖口还留着我上次勾破的小口子,他没让助理补,
说 “这样才像温眠的”。我凑到灶台边,鼻尖蹭到他的肩膀,“上次随口说的话,
你还真记着?”他蹲在吧台前,用小叉子轻轻戳了戳蛋黄,抬头时眼睛还带着刚睡醒的惺忪,
睫毛上像沾了点晨光:“温眠说的话,我哪句没记着?
你上次说喜欢蛋黄流心到第三口还能尝到,我得练到每次都这样。”我没忍住笑,
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软乎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手腕上的银链晃了晃 —— 那是我们的婚戒,没有钻戒的闪,
是他在苏州巷子里找老银匠定做的。老银匠手抖,
把链尾小圆环上的 “眠” 字刻得有点歪,顾屿却攥着银链跟人说 “歪得正好,
独一无二”,我的那条刻着 “屿”,细得像根银丝,平时藏在袖口,
只有画画时撸起袖子才会露出来。顾屿的作息像被精密计算过:七点十分准时把早餐摆上桌,
吐司烤得刚好,牛奶温到不烫嘴也不凉;七点十五分拎着公文包出门,
包侧袋里永远装着我前一晚给他画的小插画 —— 有时是蹲在窗台打盹的橘猫 “年糕”,
有时是冒热气的咖啡杯,杯身上还画着个小小的 “屿” 字。他说拍戏间隙掏出来看一眼,
就像喝了杯热可可,连台词都记得牢些。但今天有点不一样。他煎完蛋没立刻擦灶台,
反而绕到我身后,胳膊轻轻圈住我的腰,下巴抵在我肩膀上,
声音裹着刚睡醒的沙哑:“温眠,下周上海演唱会,你要不要……”“不了吧。
” 我赶紧打断他,把最后一口吐司塞进嘴里,面包渣掉在衣襟上。
其实我早就在日历上圈了演唱会的日子,甚至查了场馆座位图,
想选个二楼角落的位置 —— 可上周刷到他粉丝在机场追车的新闻,
照片里粉丝挤得差点撞到老奶奶,我就不敢去了。我怕被拍到,
怕营销号写 “顾屿神秘女友现身”,怕给他添麻烦。他没接茬,胳膊却收得更紧了,
我能感觉到他胸口的起伏,像揣了只小鼓。厨房抽油烟机还在嗡嗡转,
我想起这段时间他总在睡前对着镜子练手势,有时会哼一段没发布的 demo,
调子软乎乎的。有次半夜起夜,看到他坐在客厅地毯上,对着吉他弹那段旋律,
手指在琴弦上反复摸索,嘴里还念叨 “这里得改改,温眠会喜欢更温柔的调子”。
我们的爱情,好像从一开始就藏在 “显眼” 之外。他不能像普通丈夫那样,
在我画稿到深夜时光明正大地披衣服 —— 上次他探班回来,趁我睡着给我盖毯子,
我惊得坐起来以为是私生饭,他举着毯子愣在原地,
眼里的光都暗了;他不能在我生日时带我省餐厅 —— 去年我生日,
他只能在酒店用小电煮锅煮长寿面,
面条煮坨了还紧张地问 “要不要再煮一碗”;我们在阳台晒太阳的照片,
他洗出来藏在钱包夹层,和我的身份证放在一起,有次超市结账,收银员多看了两眼,
他攥钱包的手都白了。就像现在,他收拾好公文包,走到玄关时突然回头,
从口袋里摸出颗草莓味水果糖 —— 是我昨天逛超市随口说 “想吃点甜的”。
糖纸是亮晶晶的粉色,他指尖捏着转了圈,慢慢剥开递到我嘴边:“含着吧,下午画稿累了,
嘴里能有点甜味。”我张嘴含住糖,甜意从舌尖漫到心里。他推开门又回头,
嘴角弯得像清晨的月亮:“晚上用小砂锅熬南瓜粥,
放你喜欢的新疆葡萄干 —— 上次那袋快吃完了,我让助理又寄了两斤。”门关上的瞬间,
年糕 “喵” 了声跳上吧台,对着平底锅舔爪子。我走到窗台,看着他的车慢慢驶出小区,
车窗降下时他挥了挥手,阳光照在他棕色的头发上 —— 是他私下的发色,
不是舞台上的浅金。车拐过街角还放慢速度再挥一次手,
我才发现手里的糖纸被攥得皱巴巴的。摸了摸袖口的银链,“屿” 字硌着皮肤有点痒,
却很安心。我抱起年糕,指着窗外:“你爸爸去上班啦,晚上给咱们带南瓜粥哦。
”2出版社的插画稿 deadline 越来越近,我几乎每天画到凌晨。
书是本儿童绘本,主角是只叫 “小眠” 的兔子,要赶明年春天上市。
我把画桌搬到书房窗边,抬头能看到楼下的路灯,暖黄的光落在画纸上舒服些。画到兴起时,
年糕会跳上画桌,踩着画稿留几个梅花印,我骂它两句,它倒往我怀里钻,呼噜声震天响。
顾屿最近在拍一部文艺片,演沉默的修表匠,收工时间不固定,但不管多晚,
他回来总会轻手轻脚走进书房,
手里端着碗热气腾腾的南瓜粥 —— 用我最爱的蓝边小砂锅装着,粥熬得稠稠的,
勺子舀起来能挂住。“先歇会儿,喝口粥再画。” 他把砂锅放在画桌角落,避开我的画稿,
又拿起椅背上的披肩 —— 是我妈去年织的,米白色毛线绣着小雏菊,
说 “给你挡挡寒气”。他轻轻披在我肩上,手指碰了碰我的耳垂:“怎么又没戴耳罩?
昨天你打喷嚏,我隔着客厅都听到了,跟小猫似的。”我放下画笔揉了揉肩膀,接过砂锅。
碗沿有点烫,我用指尖捏着吹了吹粥面,
里面的新疆葡萄干颗颗饱满 —— 上次我说超市的葡萄干太硬,
他就托苏州的朋友从新疆寄了两斤,说 “这种自然晾干的甜得很”。
他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拿起我桌上的速写本慢慢翻。封面有点磨边,
是去年他送我的生日礼物,皮质的印着只像年糕的小猫。
里面大多是他的侧影:有他坐在沙发看剧本,手指在台词上划来划去;有他靠在床头弹吉他,
嘴角带着笑;还有他煎蛋的背影,阳光镀在他背上像层金边。翻到中间一页他停住,
指尖拂过画纸:“这张什么时候画的?”我凑过去看 —— 是顾屿给年糕梳毛的画,
年糕乖乖趴在他腿上,他拿着小梳子,窗外的阳光落在他们身上。“上周六啊,
你给年糕梳毛,它不耐烦差点挠你。” 我喝了口粥,“本来想画完给你看,还没来得及。
”他笑了,眼睛弯成月牙:“画得真好,温眠,你把我画得比实际好看多了。
”“本来就好看。” 我戳了戳他的胳膊,“尤其是你认真的时候,比如修表。
”他拍文艺片时学了修表,剧组给了块旧怀表,他宝贝得不行,每天收工回来都摆弄半天。
有次我半夜醒了,看到他坐在阳台小桌子旁,台灯开得很暗,他拿着放大镜,
眼睛离怀表只有几厘米,睫毛都快碰到表盘了 —— 那认真的样子,
比他在舞台上领奖时还让我心动。我没惊动他,悄悄回卧室,
第二天就把那个场景画进了速写本。他抬头看我,眼睛在暖黄的台灯下亮晶晶的像盛着星光。
突然伸手把我散在脸颊的头发别到耳后,指尖蹭过耳垂有点痒:“下次画稿,
能不能多画点我们一起的?比如…… 一起给年糕喂罐头的样子。”我点点头,心里有点酸。
我们一起的画面,大多只能存在画稿里,不能像普通夫妻那样随时拿出来看。
上次我妈视频问我们有没有合照,我只能说 “最近太忙没来得及拍”,
挂了视频他抱着我小声说 “对不起”,我拍了拍他的背:“没关系,我们有速写本呢。
”他好像看穿我的心思,伸手握住我的手,指腹蹭过我手腕的银链:“没关系,
只要我们知道就够了。等以后,我们一定能光明正大地拍好多合照,贴满整个客厅。
”有天晚上,我画到凌晨两点实在困得不行,趴在画桌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中,
感觉有人轻轻碰我的头发,然后小心翼翼把我抱起来 —— 脚步很轻,
还带着南瓜粥的香味,他肯定先洗了砂锅才来抱我的。睁开眼看到他的下巴,
胡茬有点扎却很舒服。他低头笑,声音轻得像羽毛:“怎么不回床上睡?画桌太硬,
着凉了怎么办?”“还没画完……” 我嘟囔着把头埋在他怀里,
他的衬衫带着外面的寒气却很暖和,“明天要交初稿,还有两页没画完。”“明天再画,
不差这几个小时。” 他把我放在卧室床上,轻轻盖好被子,又坐在床边掖被角,
指尖碰到我凉冰冰的脚踝,皱着眉把我的脚也塞进被子,“我守着你,你睡吧,
醒了我陪你一起画。”闭上眼睛,能听到他轻轻的呼吸声,
还有偶尔翻书的声音 —— 是他的剧本,书页翻得很轻怕打扰我。迷迷糊糊间,
感觉他摸我的头发像摸年糕那样温柔,梦里都是南瓜粥的甜味,还有他弹吉他的软调子。
第二天早上醒时,顾屿已经去剧组了。画桌上放着热好的牛奶,压着张便签:“粥在砂锅里,
热三分钟就行。画稿别着急,我跟编辑说好了,晚一天交没关系。
” 末尾画了个小小的溏心蛋,还有一只像年糕的小猫。拿着便签心里暖暖的,
喝着牛奶翻开速写本,在没画完的那页上,画了个小小的顾屿站在 “小眠” 兔子旁边,
笑着挥手。3顾屿难得有天休息,我们约好去市区的小众书店。书店在老巷子里,
藏在大槐树下,门口挂着块木质招牌 “旧书与茶”,是老板王爷爷亲手刻的,
笔画有点歪却很可爱。王爷爷是退休教师,上次我来买叶芝的诗集,他说自己也喜欢叶芝,
特意留了本签名版,还跟我聊了半天叶芝的爱情故事。出门前,顾屿在衣柜前翻了半天,
选了件灰色连帽衫,戴了副黑框眼镜 —— 是他上次拍校园剧的道具,镜腿有点磨损,
他说 “这样像普通大学生,没人会认出来”。他还把头发染回黑色,
之前为了拍戏染成浅棕色,染完对着镜子问我 “是不是显年轻”,
我笑着说 “像刚毕业的学长”。我穿了件米色连衣裙,拎着帆布包,
里面装着速写本和两支笔 —— 一支是他送的钢笔,笔身刻着 “眠” 字,
另一支是普通马克笔。我们并肩走在老巷子里,巷子不宽刚好容两人走。
路边的糖炒栗子摊香味飘得远,顾屿停下来问:“要不要买一袋?上次你说这家的栗子甜,
没放太多糖。”我点点头,他走过去跟摊主说 “要一斤,多放糖炒会儿”。
摊主笑着说:“小伙子,给女朋友买的吧?刚出锅热乎着呢,捂在怀里还能暖手。
” 顾屿没否认,接过栗子用纸巾包好递我:“小心烫,我帮你拿着吧。
”我摇摇头抱在怀里,像揣了个小暖炉。走到书店,王爷爷坐在门口摇椅上看书,
看到我们站起来:“小温来了?今天带朋友来啦?”“王爷爷好,这是我朋友顾屿。
” 我有点不好意思,顾屿却大方打招呼:“爷爷好,常听温眠说您这里的书最全,
茶也最好喝。”王爷爷笑得眼睛眯了,拉我们进书店:“今天给你们泡新收的桂花乌龙,
香得很。”书店里很安静,只有书页翻动和煮茶的香味。书架上摆满旧书,
有的书页泛黄却整齐。王爷爷泡的桂花乌龙,茶香混着油墨味很舒服。
我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顾屿拿起本《局外人》,
手指无意识摩挲书页边缘 —— 这是他看书的小习惯,好像这样能更快进书里的世界。
我拿出速写本,偷偷画他看书的样子。他眉头微皱,嘴唇抿成直线,阳光照在侧脸上,
睫毛像两把小扇子。画到他的手时特意放慢 —— 他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指甲修剪得整齐,是我喜欢的样子。“又在画我?” 他突然抬头笑,“给我看看。
”我有点不好意思递过去,他翻到年糕梳毛的画时笑了:“你把年糕画得比实际胖多了,
它最近瘦了二两。”“哪有,它肚子一摸全是肉。” 我反驳,他没争,
翻到我们在阳台晒太阳的画时停下,指尖点了点:“温眠,等我演唱会结束,
咱们把这些画整理成画册吧?只做两本,一本放家里,一本我带去剧组。”“好啊。
” 我点点头,心里暖暖的。他把速写本还给我,拿起书却没看,偷偷从桌子底下握我的手。
他的手很暖,指尖有点薄茧。王爷爷端着桂花糕过来:“尝尝我做的,用的今年新采的桂花。
”顾屿赶紧松开手接过来:“谢谢爷爷。”“客气什么,你们能来我就高兴。
” 王爷爷坐在旁边,跟我们聊他年轻时在乡下当老师的事 —— 每天走几里路去学校,
晚上煤油灯下看书,“那时候哪有这么好的条件,现在你们年轻人真幸福,能安安稳稳看书,
还能一起逛书店。”我们听着故事偶尔插话,阳光落在身上,桂花乌龙的香味漫在空气里,
没有星光,没有粉丝,只有两个人的安静幸福。快中午时准备离开,
王爷爷装了袋桂花糕:“带回去当零食。” 顾屿道谢:“下次再来看您,还听您讲故事。
”走出书店,顾屿突然把我拉进怀里,在额头亲了一下 —— 动作很快怕被看到。
他的嘴唇带着桂花乌龙的香味:“温眠,这样真好。”“嗯。” 我靠在他怀里,
闻着淡淡的洗衣液味道,“以后我们常来。”他点点头牵我往前走,阳光透过树叶洒下碎金。
走到巷口,他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小盒子:“给你的。” 打开是个银饰兔子,
跟绘本里的 “小眠” 很像。“昨天路过银饰店看到这个,觉得像你画的兔子。
” 他挠挠头,“有点小,别嫌弃。”我把银饰戴在手腕,跟银链放一起刚好。“很好看,
我很喜欢。”他笑了,牵着我继续走。阳光暖融融的,我知道,这样的秘密约会,
会是记忆里最珍贵的片段。4顾屿的巡回演唱会终于到了上海站。从他筹备开始,
我就偷偷计划去看 —— 不是 “顾屿的妻子”,是 “粉丝温眠”,
坐在观众席看他在聚光灯下发光。提前在网上买票,选了二楼最后一排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