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惜韵 凤梦锦瑶 2025-02-27 16:3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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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嫡姐同父同母,父母对我们的态度却天差地别。嫡姐楚芸自小便深受父母宠爱,

虽然身子孱弱,但却依然美名在外,是城中多少儿郎求而不得的贤妻。

而我却与嫡姐恰恰相反,生性不祥且性格乖张,是府中下人都避而不得的存在。

可当我真的心死后,这一家人却都后悔了向来端庄知理的母亲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哭喊着叫韵韵回家。可她不知道,韵韵从来就没有家。家是父亲的,是母亲的,是嫡姐的,

可独独不是韵韵的。———————————————————1母亲常说,

芸芸是她的心肝宝贝,是她的掌上明珠。可惜,我不是被众人千娇百宠的大小姐芸芸,

我只是个不起眼的孤女韵韵。我不明白,为什么仅仅只一个声调之差,

父母对我们的待遇却千差万别。世人皆知楚府大小姐楚芸端庄貌美,品性纯善,

是楚父楚母当之无愧的掌上明珠,是云安城女子的楷模。只可惜,

我不是那个素有贤名的楚府大小姐,我只是她身后那个不起眼的嫡妹罢了。我不懂,

明明同为嫡出,为什么我们的待遇却千差万别。疼爱她的母亲甚至连看我一眼都觉得厌恶。

她说:楚韵,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离我远些,别让我作呕。

待嫡姐如珠如宝的父亲满眼失望地盯着我,甚至不给我一点辩解的机会,就定下了我的死罪。

楚韵,你真是够了!我楚府可养不出你这样心肠歹毒的女子。2我想解释,

想说自己没有推嫡姐下水,想告诉父亲:韵韵没有,韵韵的心肠不歹毒。可是不知为何,

我发不出任何为自己辩解的声音。我的喉咙仿佛灌了铅似的,沉重得厉害。

需要莫大的勇气才能打开。而我所有的勇气,都在母亲的声声质问中消失殆尽了。

你对我的女儿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推她下水?芸芸阿姊是母亲的女儿,那我呢?

我又算什么呢?我愣愣地呆在原地,看着父亲母亲扑在嫡姐的床头,

声嘶力竭地控诉着我的“罪行”。仿佛他们亲眼所见,

是我这个劣迹斑斑的二小姐亲手把嫡姐推下了湖。3那一刻,我突然不想解释了。

我转身离开了嫡姐的房间,仆从想要拦我,却听到父亲一声冷哼:随她去吧,

让这个孽障死在外面才好。我不想再听,逃似的离开了楚府,这个让我又爱又恨的“家”。

我神情恍惚地的行走在街上,满脑子都是父亲母亲对我的声声控诉。楚韵,

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丧门星,专门克我们一家。早知道如此,我当初真该把你掐死,

省着你如今来祸害我的芸芸。原来,我是被隔绝在外一家人之外的孤女啊,

是阻挠他们一家和乐的丧门星啊。4我自嘲地笑笑,不争气的眼泪止不住落下,

打湿了我红肿的面颊。对了,这是我那个向来守礼的父亲打的。他自诩文人风骨,

从不与人动粗,却在看到嫡姐落水时,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站在岸边的我一巴掌。

他打得很大力,打得我的脸一下子红肿起来,打得我下意识地跌坐在地上。

当时的我捂着受伤的脸,不合时宜地想原来,父亲也是会帮自家孩子出头的啊。可是我,

好像并不包括在父亲的孩子内啊。要不然的话,

为什么我幼时每次与隔壁江家的小姐江如珠打架,满身伤痕地回来时,

只换来父亲不咸不淡的一句顽劣不堪。从那之后,我再与江如珠打架受伤时,

不会刻意地等在父亲回府的必经之路上,期盼着他像寻常父亲那般关心我,为我出头。

5我学会了自己舔舐伤口,学会了为自己出头。那个江如珠纵然有她镖局爹教的几招几式,

却也害怕我这不要命的打法。后来见了我都绕道走,再也不敢说什么我有爹娘生,

没爹娘养那种浑话。那时候的我想,既然没人为我出头,那我就做自己的靠山,为自己撑腰。

于是我索性改了对父母言听计从的懦弱性子,凡事都按我自己的心意来。

父亲母亲想要我成为嫡姐那样的大家闺秀,

那我偏就气走了教授我各项才艺的先生;他们不喜我抛头露面,那我就日日在外面奔走。

6没人知道,我最开始这样做时,心底怀着隐秘的窃喜。这样,

父亲母亲是不是就会在乎我了?江如珠说了,只要她犯错,父亲必定会狠狠地惩戒她,

母亲则会柔柔地在旁边劝导,会把她抱在怀里讲道理。韵韵要的不多,

只要母亲能正眼瞧瞧韵韵,不再冷冰冰地直接唤我名字就好了。只要,

只要母亲哄哄韵韵,韵韵会乖乖的,韵韵可以像芸芸阿姊一样听话。当年的我如是想着。

7可惜,那时的嫡姐发了场高热,父亲母亲整日守着,根本无人关心我的反常。我气馁极了,

又信了那个江家小姐的鬼话。她神神叨叨地拉我到假山后炫耀顺:我跟我娘亲玩捉迷藏,

她唤我,我怎么也不出来。后来满府的人都没找到我,我娘都急哭了。

你娘有担心你担心哭的时候吗?年幼的我不服气,

不想让那个蠢笨的江如珠真的以为我没有娘关心。于是我趁我娘出去的空闲,

偷偷躲在了我嫡姐的衣柜里。期盼着母亲也能担心地找找我。

韵韵肯定不会像江府那个小姐一样不懂事,不会让娘担心哭的,只要娘找找我,我就出来。

8我在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偷偷打量起我嫡姐的衣柜来。她的衣服可真多,真漂亮啊。

我没忍住上手摸了摸,料子可真光滑。突然,我摸到了一个小凸起,借着柜门渗进来的光亮,

我隐约看到衣领上面绣着一个小小的芸字。是娘绣的,我认得,

因为我的衣领上也有相似的花样,那是一个小小的韵字。不过,

那是我年幼的衣服上才有的。自从我记事起,娘总是对我冷冰冰的,

见了我只会恶狠狠地瞪着,更别提在我衣服上绣字了。我摩挲着手中的衣服,

突然有些羡慕嫡姐。又或许说成是嫉妒更为恰当。不过先生说嫉妒是坏孩子的行为,

我可不能做坏孩子,坏孩子是不被喜欢的。我那时在心里偷偷安慰自己,嫡姐身子弱,

娘多关心嫡姐一些也是正常,我也是娘的孩子,娘肯定也是爱我的,

只是更偏爱嫡姐多一点罢了。9只是我不切实际的幻想到底是被林嬷嬷的到来所打破。

她是我的乳母,也是府里为数不多肯对我关心一二的仆从。她到处寻我不得后,

便急匆匆地进来找母亲,和母亲说了我不见的事情。我期待地看着母亲的反应,

盼望着在她脸上也能出现嫡姐生病后惯有的焦急神色,却见她脸色陡然变得冷冽起来,

语气平淡地说:不见就去寻,找我做什么,那个扫把星,丢了才好。

林嬷嬷似是还要说什么,却被母亲强硬的打断了。芸芸还病着,有事找管家,

别再来打扰我。强行送走林嬷嬷后,我看着母亲仿佛卸了一口气般,轻轻拉着我嫡姐的手。

用我从未见过的温柔语气哄她芸芸乖,娘在呢。芸芸别怕,娘是永远不会离开芸芸的

永远,永远……10嫡姐发着高热,自然回应不了娘。而躲在衣柜里的我,一边流着泪,

一边在心里偷偷地应答:韵韵知道娘在,韵韵不怕芸芸、韵韵多像啊,

像到我可以欺骗自己,实打实在听了娘一夜的芸芸,也在心里偷偷回答了一夜的韵韵

。后来再有别家小姐嘲笑我没娘亲疼爱时,我总是表面蛮横地反驳说:才不是呢,

我生病的时候,我娘衣不解带地照顾我,唤了我一夜的韵韵呢。

事实上我娘从未唤过我韵韵,她总是连名带姓,不带任何感情地唤我楚韵。

或有不高兴的时候,她就直接厌恶地唤我扫把星。而我,就像个见不得光的小偷,

偷了原本属于我嫡姐的经历来反驳各家小姐,以此来证明我也是有娘亲疼爱的孩子。

11事实证明,偷来的总归是偷来的,是靠不住的。我再怎么哄骗自己,

也掩盖不了我不得父母疼爱的本质。嫡姐的落水无情地揭开了血淋淋的事实,

打破了我在心里对父母抱的最后一丝幻想。原来,韵韵在父母心里就是这样恶毒的女子啊

原来,只有嫡姐才是父母的女儿啊那韵韵呢,韵韵又算什么呢?

难道韵韵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吗?我可以在外面假装坚强,

可以表面强硬地打退所有的恶言恶语。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空了一块。

每至夜半时分,我总是彻夜难眠,心房处总会传来钝钝的痛。12我很早就知道自己病了,

病得很严重。那时的我寻了附近最有名望的大夫。他捋了捋灰白的胡子,跟我说:姑娘,

你得的是心病。药石无医啊。那大夫见我久久不语,又瞧见我身后无人跟随,

便识趣地没有问我家里的情况,只长叹一声道:姑娘不若养个活物,解解乏也好。

我并没有把那大夫的话放在心上。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孤女,又怎么能照顾好旁的东西呢。

13只是一日,我偶然路过一商户,瞧见隔间的棚子里养着一窝小狗。

旁的兄弟姐妹挤作一团,只有一只格外瘦弱的,独自蜷缩在角落,瞧着可怜巴巴的。

鬼使神差地,我想起了那老大夫的话。向那家的主人打听起价格来。那主人是个憨厚的农妇,

见我想要,只局促地摆摆手,说都是自家的狗下的,不值什么钱,给她五文钱意思意思就行。

见我指了指角落的那一只幼犬,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那只瘦,难养活,我要是要的话,

就不收钱了。我却难得地执拗起来,硬塞了一两银子给那主人,跟她说:它很好,很值得。

把它偷偷从后门抱回了楚府。因我不得父母宠爱,就连仆从也大多对我避之不及,

所以倒也没人发现我房中多了个幼犬的存在。我把它抱在怀里,只觉得它瘦的跟个鸡仔似的,

我给它取了个叫音音的名字,想着“韵”中有“音”,

聪明的人一听便能想到“音音”是“韵韵”的狗。事实证明,我好像真是如母亲所说,

是个不折不扣的扫把星。凡是和我有关的事物,都沾染了两分晦气。

就连我的音音都没能幸免。它那么小,甚至还没过它的一岁生辰,就永远的告别了这个世界。

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我。14我才养了音音不过半日,音音的娘便寻来了。

那是条健壮的黑色土狗,在音音身上,我依稀能看出它的几分影子。

我不知道它是怎么循着气味找来的,又是怎么躲过了楚府的层层守卫。只知道我见到它时,

它顶着满头的枯草,对溢满肉香的厨房视若无睹,径直朝我和安安走来。

它先是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我怀中的音音,继而阴沉沉地盯着我,警惕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只是恶狠狠地朝我呲了呲獠牙。我把音音放在地上,音音的娘立刻上前慈爱地舔舐着音音,

呈防备态地盯着我。我为了表明自己并没有恶意,一动也没敢动。过了许久,

音音娘还是没有对我放下防备,戒备地衔着音音离开。我望着音音母子渐行渐远的背影,

低声笑了笑。真好,音音不是被抛弃的孩子啊原来我的音音,也是有娘亲疼爱的。

15那天晚上,我罕见地睡了个好觉。甚至做了个美妙的梦。梦中的爹娘眼中并不只有嫡姐。

爹爹会关心我的学业,会在不忙时接我下学。娘亲会温柔地唤我韵韵,

会像照料嫡姐那样操心我的琐碎。他们会关心我的生活起居,会在我受人欺负时挺身而出,

会满心欢喜地夸赞我也是他们的骄傲。梦中的最后,爹娘递了碗长寿面给我,

含笑对我说韵韵,生辰快乐!那日我醒来的时候嘴角还带着笑意,

向来木讷的林嬷嬷甚至难得地关心了我一句。二小姐,今什么事这么高兴?

我虽不想心底的小秘密被人发觉,可林嬷嬷从小照料我长大,在我心里,

她担得起我的一声娘亲。我别扭地和她说了我的梦境,却看见年过半百的她眼眶渐渐湿润了,

她似是想拥我入怀,动作却在对上我眼神的一瞬间僵住了。她僵硬地走出了我的院门,

险些被门口的杂草绊倒。我知晓我又戳中了她心底的某种隐秘,在楚府的人,

似乎是都有某种隐秘在的。就像父母对我莫名其妙的冷脸,下人们对我的退避三舍,

和楚府上下从不会过的玲珑灯节。我不知道这些怪异之间有什么关联,

但趋利避害的本能让我不会去主动询问。本来就不讨喜的人,问东问西只会让人徒增厌恶。

何况,在这楚府里并没人愿意和我谈上几句。

16我还是照例每天去农妇处远远地看我的音音,它还是那般瘦弱,虽泯然于兄弟姐妹间,

却也偶尔能看到它母亲对它温柔的舔舐。我的状态因着音音好了很多,

日子也觉得多了些盼头,可老天似乎也看不得不讨喜的我日子过得好。音音死了,

死在我给它缝制的红绸下。那是个寒冷的冬日,我看嫡姐的狸奴穿了件绣花的对襟小袄,

白色的猫毛配上喜庆的红,瞅着可爱极了。我想,我的音音不比嫡姐的狸奴差。

那只狸奴有的,我的音音也该有。那时的我不知是拿音音和狸奴较劲,

还是拿自己和嫡姐较劲,硬是自己摸索着给音音也做了一身。别说,音音喜欢极了,

尾巴向我摇的欢快。可我若是知道,知道那身衣裳会给我的音音招来杀身之祸的话,

我说什么也不会动那块红布,给音音做那身衣裳。17瞧这穿着红绸的小畜生,

还怪凶的嘞,给哥几个下酒正好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去农妇家看望音音,

却在将入巷子口时猝不及防地听到这句话。霎时,我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结住了,

我几乎没有抬头的勇气去看迎面走来的那群人一眼,害怕得到我最不想要的结局。

我想要动起来,想快步走到农妇家去看我的音音是否安好,

想看它母亲对它一次又一次温柔的舔舐。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就那么僵在原地,

愣愣地呆在原地,我的病好像又犯了。呦,这不是楚家那个扫把星嘛,

特意在这堵着小爷我呢。18就在我准备鼓足勇气抬头看一眼面前的情况时,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我闻声抬眼望去,第一眼看到的是宋继扬那张嚣张中透着得意的胖脸。

他小小的五官肆意地在脸上狰狞着,肥胖的身躯挡住了我大半的视线。

因而我没有第一时间看清他身后跟随的众多侍从,

也没有看清那个被侍从提着的一团血污的东西。好像过了很久,但又好像没过了多久。

我终于辨认出了我的音音。那件我熬了三个大夜做成的小袄还穿在它的身上,

只是被刀划得破破烂烂,又染上了干涸的黑色血迹。

音音往常被它母亲舔得顺滑的皮毛也与凝固的血液混的杂乱,它的尾巴被侍从随意地提着,

头被地上的石块磨得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面貌。19这不是我的音音,我如是想着。

我的音音干干净净的,怎么会是这个一团血污的东西呢

宋继扬刺耳的声音打破了我的自欺欺人。扫把星,还愣着干什么呢,快些闪开。

别误了小爷我吃酒的时辰我仍然不作动作,只直愣愣盯着那团血污。

宋继扬顺着我的目光回头看去,又回头调笑般地看着我。

继续开口嘲讽道:这种低贱的畜生也配穿名贵的红绸,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活该被扒了吃肉我的视线复而又回到他身上,突然,我迸发出了好大的力气,

上前一步紧紧扼住他的喉咙,另一手使劲地招呼在他肥胖丑陋的脸上。我失去了理智,

满脑子都是死状惨烈的音音,我只知道机械地加大力度,一下又一下的砸在宋继扬的身上。

一直到他圆润的胖脸涨得紫红,挣扎的幅度越来越不明显,

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侍从才终于费力地把发狂的我拉开。被侍从强硬拉开的我猛然间卸了力道,

跌倒在地上,我却感不到痛了。我的眼前越来越黑,越来越黑……最后停留在我视线里的,

是那个被侍从随意丢在地上,又沾了不少尘土的,我的小音音。19等我再次睁眼时,

我已经回到了楚府,那个对我而言冷冰冰的,没有一点人情味都没有的楚府。

我跌跌撞撞地向外面走去,我想回到那个小巷子,去好好地给我的音音打扮打扮,

我给它悄悄打的长命锁,它还一次都没带过呢。我还没走出院门,就被层层守卫拦住了。

二小姐,老爷让你去祠堂跪三天说来可笑,这是我第一次在我院子门口见过这么多人,

我麻木地在众人的押送下走进了祠堂跪下。身后的大门在一瞬间重重的关上。对于祠堂,

我并不陌生。从小到大,我在这里跪过太多次。有时是因为犯错被关,

有时是为了给我那病恹恹的嫡姐祈福。

我也曾真心地祈愿过这满殿的牌位能保佑我嫡姐能早日康健,能让我父母能对我多几分关爱,

能让我的音音能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20可是我从来没如愿过凡我所求,皆不可得,

凡我所恶,纷至沓来。或许我真的像母亲说的那样,是个不折不扣的扫把星,

凡是我所在意的,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吧。我费力从软垫上爬起来,

一步步上前打量这满殿的牌位,它们上刻有各种各样的名字。我知道,那其中有我的堂兄,

有我的叔伯,有我的祖父,太祖父……可这满殿的亲人,竟无一人能庇佑于我。

我甚至偏激地想,他们早些死了也好,也好过留在这世上嫌弃我这个人人厌弃的扫把星。

至少这样,我还能留有幻想,想着那么多亲人,那么多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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