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牌录第3章 高富帅们的习惯 - 走私犯蒲罗次的崛起在线免费阅读

洗牌录 林中燕 2025-03-13 12:34:39
>>> 戳我直接看全本<<<<
当一名赏金杀手被派去暗杀他时,浦罗次会让杀手先坐下;打开一瓶酒,就像遇到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用讲故事的口吻澄清误会。他随身藏着一把大马色匕首,即使睡觉的时候也从不离身。

后来,当他的世界崩溃时,浦罗次仍然保持着这种淡定。他有一种奇怪的冷静,仿佛脱离了他的肉体,看着一个和他相似的人正在经历的失败。 浦罗次比一般的匪徒更有文化素养 - 他自以为是一个艺术家 - 《遥远之地的愉快旅程》一直是他最喜爱的一本书。他如同西西里诺曼国王罗杰二世一样,渴望去了解和征服未知的世界,或者说征服女人,男人的雄性激素在他身体里永远奔流着。

自然世界里,雌性动物会选择强壮的雄性动物交配繁衍后代; 在人道世界里,浦罗次理解是成功,男人为了成功而竞争,这样美丽的女人才会喜欢他们。 成功的体现方式,对浦罗次来说,是金钱。

金钱是达到目的手段, 对浦罗次来说,金钱的最大吸引力是金钱赋予他凌驾于女性之上的力量。 这意味着这些女人不过是商品,挂着各种价签,他会购买她们,使用她们,然后丢弃她们,而且常常是以残酷的方式完结。

如果我们从浦罗次小时候看起,那么也许可以更方便地了解这以后种种事件的发生原因。

浦罗次的祖辈是从事炼金术士的希腊人,曾经师从波斯著名的博学者和作家伊本西那,得益于先辈的教育,尤其是五卷百科全书的《医学经典》,使得浦罗次家族能在当地医学领域有了一定的地位,曾经出过二,三位小有名气的医生和药剂师。后来家族衰落,但还是能靠行医贩药为生。浦罗次的父亲在浦罗次很小的时候,就把他送到药剂师那里当学徒,希望他将来也能靠家族老本行混口饭吃。

少儿时候的浦罗次,性格孤僻,瘦骨嶙峋,左手臂上有一块胎记很明显,在小伙伴的记忆里,他总是穿着长袖衣衫尽力掩盖它。那时的浦罗次没有任何突出于其他同龄人的体格或者天赋, 除了最重要的一点:他想成就一番事业。自我激励的他不惜一切代价,让自己感觉自己比普通人优越。

浦罗次出生在波斯湾一个叫布什尔的海滨小城,这里盛产珍珠。当他出生时,他父亲在当地开着药剂店,当地人称他 “诚实的老浦”,我们就把他叫做老靠谱吧。靠海为生的渔民们,时不时就有些割伤发炎之类的事情, 只要去找老百谱就可以把伤口控制住。而且不管一天的什么时候敲门,他都会马上带着他的药箱出门救治。 除了精通草药药剂之外,老靠谱也很清楚只有提供价值,他家的药剂店才能有生意。

但是,尽管父亲是一个位热心公益的小城居民,但浦罗次却不是。他个子不高,体力不强,很快就在学校里变成了一个孤独的人。 他时常无缘无故地装作叛逆者, 即使是一些普普通通的事情,他也喜欢试着和别人不一样。在那个时间和地点,这意味着成为一个“边缘人”。他总留着乱糟糟的发型,即使出门前被母亲抓住梳得平平整整的,一旦离开家,他马上用手把头发弄成鸡窝样子,再把领口的扣子解开二、三个,斜着眼睛看人。 尽管他的弟弟帕迪在学校是个乖乖仔,学习和体育方面都很出色,但浦罗次却走上了另一条路:他扮演着叛逆的硬汉角色。

老靠谱的精明和商业企图心,在他的经营中很自然地显现出来结果;他家开了分店,不久之后,老靠谱买了一处更好的房子。又过了几年,他还开了一家专门生产药剂的作坊,客户不仅有本地的,还有巴格达的药房定期从他这里进货。就当家庭条件越来越好的时候,浦罗次的反叛性格的让周围人烦死。这时的浦罗次刚十二、三岁大,在药剂师的私塾里,他经常惹是生非,打架异常地咄咄逼人;他还四次宣扬,他书包里面有把刀,随时都准备使用它。这个随身带刀的习惯,浦罗次一直保留着,直到他被判终身监禁关在三佛齐监狱之前。

和很多来自外省城镇的孩子一样,浦罗次很想去布什尔外面的世界看看。在孩童时候,叔叔伯伯到家里吃饭聚会时的热闹,闲聊中的巴格达、大马色、罗马、还有遥远的中国 - 冒险的终极去处。。。。。。这一个又一个的地名伴随着各种冒险和奇遇,让浦罗次向往不已。

没隔太久,浦罗次的愿望实现了,老靠谱把他送到巴格达医院的药房学习。在这学习的三年里,药房学生需要接受来自希腊、印度以及***医学典故,课堂训练与日常药物实践经验相结合的培训,学员们得以熟悉药物的形状、物理特性和种类。

而浦罗次在学习里找到了让他痴迷的东西:毒药和解药剂。这种偏好,让他在毒品领域有了更系统的了解,其中Ibn Jazlah 的专辑,Mainononeides 的毒药手册让他获益很深。

在巴格达医院学习期间,浦罗次的聪明才智得到了系统的引导,他认识到每种药物的治疗需要与特定的疾病相协调,药方需要加减配方才能更好地对症下药。还有,不同产地的原料对药剂的影响,例如,最好的myrobalan来自喀布尔,这种药膏必须有来自索科特拉的芦荟和来自印度的芳香底料。

为了治疗溃疡伤口,他制成了一种由杜松糖、脂肪、黄油和沥青为成分的软膏。如果不是他在药剂师考试通过以后发生的一件丑闻,他很有可能会成为巴格达医院让人尊敬的药剂师里的一员。

事情是这样的,他研发了一剂复合药粉米斯卡尔(约4克),后来证明这个药方所含的***或者***会导致睡眠和死亡。他的同学不幸地在他的诓骗下尝试了这个药粉,在昏睡了四天醒来之后告发了他。于是,刚拿到药剂师证书的普罗次被扫地出门。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浦罗次本来也不想过像他的父亲或者同学们那样的生活,勤勤恳恳地工作几十年,慢慢地积累财富。一眼望到头的日子太无聊了,作为一个自我感觉优异的娃,他想走捷径。

在父亲的资助下,他在巴格达城里开了一个小药房,他的专业知识让他挣到了第一桶金。但他并不满足,他觉得这种赚钱模式太慢,他在等更大的机会。

与此同时,20多岁的浦罗次开始了后来成为一种习惯的嗜好:追逐女人。

那时候的浦罗次,表面上有符合高富帅的一切特点:前程远大的专业人士,富二代, 会赚钱有自己的生意;浓密的深棕色头发下有一张很立体的长方形脸庞,棕色眼睛和笔直的鼻子,橄榄色的皮肤瘦高高的很精神。 和一般的年轻药剂师不一样的地方,也许是他时不时流露出来的痞子味儿。

药房开业后的第二年,浦罗次娶了一个叫辛西娅的女孩,租了离药房不远的一处房子,他们搬了进去。 此时普罗次和其他的小业主一样,每日早起晚归,经营着自己的生意。除了卖常规药物,浦罗次还有个秘密的活儿:卖毒药。成为药剂师后的第四年,他终于制成了阿科尼汀糖。这种夹心糖含有剧毒的乌头根茎浓缩粉末,只需2毫克就能导致呼吸麻痹心力衰竭死亡。 阿科尼汀糖在巴格达宫廷贵族的斗争里迅速产生了结果,一群特殊顾客出现在浦罗次的秘密名单上。 浦罗次很满意三年不开张开张就能吃三年的毒药利润,就在他得意洋洋的自认为是商业奇才的时候,警察上门了。

没几个轮回的审讯,浦罗次就招供了,交出顾客名单,写下保证书成了警方的线人。这个鬼鬼祟祟、精于算计的人坚信自己是个大聪明,很快就开始考虑怎么从告密里保全自己。 其实从很多方面来说,浦罗次比他自己想象的普通,但即使对于一个“罪犯”来说,他也显得不太正常:与大多数年轻罪犯不同,他不是一个和朋友们闲逛、在酒吧里喝酒、打架、殴打和炸街的流氓。 他和妻子过着平静的生活。

找浦罗次买毒药的都是狠人,所以浦罗次越来越害怕他的告密角色会给他招来灭顶之灾。 他坚持在远离他居住的地方与警方联络人会面。 和浦罗次打过交道的警官都对他怀有一种特别的厌恶。。。。。。一位警官回忆说,浦罗次变得如此充满敌意,以至于不得不将他交给另一个警官;还有的警官认为他太奸诈,比泥鳅还滑头。

浦罗次的药店继续营业中,来他店里的顾客远近都有,人很杂乱。

当浦罗次仍然和辛西娅住在一起时,他有几个女性朋友,其中几人相当的声名狼藉;一个梅毒药膏顾客介绍浦罗次认识了诺拉,这个女的是药材商贩,从地中海到赫尔曼德河流区域来回奔波,她最赚钱的货叫厚戈,昵称“欢乐草”,诺拉富有客户们很乐意为此付大价钱。 浦罗次嗅到了赚快钱的机会。不久,他从一个客户那里买了十块手掌那么大小的厚戈(和他在诺拉那里看到的一样),转售给了客户。 几天之后,就在他美滋滋算计的时候,这个客户上门砸了他的店。 原来他买到的除了二块是真的,剩余的被掉了包,矿石粉混着草渣的假货,在浦罗次的眼皮底下替换了真厚戈。 小狐狸遇到了千年的老狐狸,浦罗次被骗了。

警察再次上门,以欺诈罪的名义把普罗次抓了起来,他被判处三年徒刑。 这时的浦罗次成了过街的老鼠,不仅是警察受够了他,他周围所有的人都烦死了这个爱吹牛的奸细。 他的店也垮了。 然而,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十年以后,这个小诈骗犯会运作出一个地跨欧、亚、非三大洲的走私组织。 但那是后来的事了。

作为***帝国首都的巴格达,当时已有百万以上的人口,监狱有7座。 浦罗次被押到了乌塔里克监狱,这是一所关押初犯的小型监狱。因为刑期,浦罗次自动被划分到那里。 不过,他通常声称自己是通过内部影响 - 司法部的联系人 - 达到这一目标的。 尽管他赢得了“重刑”监狱的名声,并两次被控斗殴罪,但他确保自己没有做任何严重的事情,那些足以让他被送进关押重犯监狱的事情。

在监狱里细木坊工作时,他发明了一种船桨的省力装置。 他对船只很感兴趣,尤其是大帆船。在第二次十字军东征之后,地中海区域目睹了一场被称为商业革命的经济繁荣,浦罗次幼年时听到的叔伯们冒险经历一直在他的记忆里,他如饥似渴地阅读着有关船只的书籍。 另外,他希望其他囚犯会记得他比别的犯人有文化。 他擅长用小恩小惠拉拢人,而且是天生的骗子。 跟他关在一个牢房的人回忆说,他曾向其他六名囚犯出售干坞叶,他们以为那是“欢乐草”厚戈。

另外一个狱友提到浦罗次,“当他与人打交道时,他就像一条进攻前的蛇,阴冷地盯住对方的眼睛,等待机会”。 他还记得浦罗次父母一次紧张的监狱探访,心碎的老靠谱痛苦地说,他准备在儿子出狱后让他从事任何合法的生意 - “但是不,他不想要我的钱!他说他只需要做他知道的,自己就能成功。”

浦罗次的座右铭:“只要你有足够的钱,就可以买下任何人。” 他唯一表现出尊重的人是监狱牧师,他用黑色炭笔为他画了基督的头,这幅画牧师一直挂在他的办公室里。

三年监狱生活结束,浦罗次与辛西娅办理了离婚,并马上与卖厚戈的诺拉结婚了。 很难不得出这样的结论:他将她视为进入“欢乐草”交易世界的一种途径。 如果是这样,他的确得偿所愿。在短短几年后,“欢乐草”成为地中海 - 波斯湾 - 中亚 - 赫尔曼德河流区域这条线路上最赚钱的生意,取代了传统的犯罪形式。 旧的黑社会盗贼等级制度被人们遗忘。 当其他厚戈经销商通过购买珠宝、豪宅、赌场大肆挥霍来炫耀时,浦罗次却只是买下来一栋小巧的旧宅子和诺拉搬了进去。他悄悄买下一条大船停在波斯湾,有序地进行着他自己的计划。

他早已不是那个人见人嫌的奸细。

尽管浦罗次很小心,但他还是遇到了一些张扬浮夸的同行,生活考究的走私商,其中之一叫铺西米。 比克拉克年轻的普西米在性格上几乎相反,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性格特征 - 野心。 他们来到了三佛齐。

在这里浦罗次大开眼界。

以苏门答腊群岛为基础的佛教中心三佛齐帝国,是东南亚的霸主。 得天独厚的海洋地理位置,使得它控制着连接中东、东南亚、东亚的海上必经通道。

在季风的影响下,从中东到中国需要一年的海上行程,三佛齐港正好位于这条线路的中间,作为重要的转口港,来自该地区及其他地域的贵重商品在这里被收集、交易和运输。 在这里各种精品汇集:来自爪哇的大米、棉花、靛蓝和银; 来自苏门答腊岛和马来半岛的芦荟、树脂、樟脑、象牙和犀牛牙、锡和黄金; 来自婆罗洲的藤条、稀有木材、樟脑、宝石和宝石; 来自印度尼西亚东部群岛的珍奇鸟类和珍稀动物、铁、苏木、檀香以及包括丁香和肉豆蔻在内的稀有香料; 东南亚和印度的各种香料,包括胡椒、荠菜和肉桂;中国陶瓷、漆器、织锦、织物、丝绸和中国艺术品也是三佛齐港***易的贵重商品。

各国和地区的货物堆积在三佛齐,对于来自不同地区的商人来说,这里太方便了!

浦罗次的商业模式也在这里有了雏形:

在以巨港为中心的河口首都地区建办事处,在穆西河上游地区聚集大宋贸易商的地区开设总部和仓库。为将来进入大宋庞大的市场做准备。

三佛齐是贸易的天堂,除了一点:重税。

怎么逃税呢?

浦罗次和铺西米尝试了很多方法,比如大船提前在外海预定地点停留,由渔船装扮的小船把货物转运到岸。 但是,让人头痛的是,这么做的胜算低。 风浪打翻小渔船和地头蛇的讹诈让初来乍的两个人疲于奔命,这种模式肯定与他们习惯的“赚容易的钱”完全相违背。 更麻烦的是,在被三佛齐的海上巡铺抓获和重罚之后,他们两个已经出现在海上巡铺队的黑名单上,继续下去便是漫长的牢饭和苦役。 两难的局面出现了:是继续铤而走险,还是放弃呢?

三个多月之后,他们终于找到突破。 在中间人的指点下,他们结识三佛齐朝臣的门客,之后节节通关,搞定海关和海上巡铺的几个通关环节,虽然不能保证随时都能顺利过关,但只要在固定班次行动,风险为零。 这是最有效的方法,也成为他们之后不断重复的模式。 从***帝国 - 三佛齐 - 大宋,无数的执法人员被他们拖下水。 浦罗次那句巴格达监狱里的名言:“只要你有足够的钱,你能买下任何人。”应验了。

浦罗次和铺西米的货物种类以利润极高的香料和药物为主,作为大采购商,货物既有原产地采购,也包括收购中间小商贩的货物。他们在三佛齐的仓库装满了,目的地:大宋。 在三佛齐,他们有了第一个大宋中间人 - 李海库,人称 “大李”。

铺西米和浦罗次一起做着走私的生意,但总存在潜在的紧张关系。这时候的浦罗次,已经磨成一个老道的骗子,圆滑世故。 年轻的铺西米截然不同,身材高大,白皙的皮肤故意晒得黝黑,一双精致骨骼的手,有一种出身上流社会、衣着考究的***的漫不经心。 他很有魅力,善于交际,但也容易忧郁 - 不像浦罗次那样冷酷无情、坚韧不拔。 他们的一个共同点,除了喜欢轻松赚钱之外,就是对船只的热爱。 铺西米买下一艘快艇,用来出海兜风和搞点小走私什么的。当时欧洲和中亚的海商通常买维京人制造的长船,有帆和靠60个人力划动,这种船很大,但又长又窄。 浦罗次选了又选,最后买下一艘大宋制造的大帆船。 这种船的独特之处是其帆的形状,与西方船只的帆有很大不同。 大宋的帆船没有方帆结构;他们有椭圆形的弧形帆,并用竹子制成的内杆加固。 加上其创新的舵转向系统,帆船的建造能够承受汹涌的大海、易于操纵和快速移动。 由于竹子使船帆保持坚固,因此需要的索具较少。 它还可以防止帆本身像其他情况一样快速磨损和腐烂。船上有五十个密封舱,非常适合长途运输和远距离航海活动。 这艘大宋制造的精美大船,是成功的象征。

铺西米喜欢扮演富裕的商人。 三佛齐警方的一份机密报告称,“他因其华丽的生活方式和海上快艇的形象而闻名。”当浦罗次躲在暗处干活儿时,铺西米则寻求聚光灯下的光耀。 这是这两个人注定不会成为长期合作伙伴的另一个原因。

铺西米成立了几个商号,并用其中一家商号买下了一只希腊制造的豪华大船,取名Trieme, 三雷牧,这名字曾经是地中海古代海洋文明中的希腊著名战舰名称。 船长米勒,是海上兄弟同盟的成员。 铺西米拉着几个钱庄一同出资从印度购买了一大批香料和药物,三雷牧被安排出发去接货。 浦罗次没有投资,但成为了该业务的“批发商”,同意为每一百盒香料平均支付 3.5两三佛齐官银。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三雷牧这么亮眼的大船出海。 三佛齐的警方和海关很快就从小道消息得知了这一计划。

事情没有像铺西米预想的那样发展,三雷牧航行中不幸遇到了海啸,先是帆出了问题,接着船仓里有水渗入。 在发生一系列小灾难后,一位名叫古普塔的印度船长同意将自己的四艘拖网渔船将三雷牧拖到三佛齐港附近。 那里的警察和海关很久以前就听说有一批走私货正在路上。 但由于事故三雷牧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十多天,三佛齐的监视已经放松。 这一批货被小船运送上岸。

浦罗次收到了 458,000盒香料。铺西米净挣了大约 1万两银子(刨开三雷牧的花费等支出)。最终,浦罗次也挣约 1万两银子,并在接下来的一年中以每盒 1钱银子左右的价格零售这些香料。 另外两个出资钱庄也获得了可观的利润。 这些钱足够他们在任何地方置入大批产业,金盆洗手;或者建立一个合法的大商行继续发展。 然而,这轻松赚钱的模式已经让这两个上瘾。

一年多以后,浦罗次的在一次生意借贷中得罪了有帮会撑腰的钱庄,被抓到了三佛齐监狱里,他被指控非法放贷和袭击巡铺,并被判处十年监禁。 铺西米四方托人,终于交了一大笔保释金之后,浦罗次得以出狱。 几天以后,他弃保潜逃,在大宋商人李海库的帮助下,他坐上了去往大宋的商船。

在巴格达物塔里克监狱的时候,浦罗次与几位狱友成为了朋友,这可能是这几个人做过的最糟糕的决定。其中之一是尼古拉奥,此时也在广州。另外两个是黄为和帕帕师。还有曾经的大马色钢刀商人阿卜。 当然,风度翩翩的铺西米也在其中。当浦罗次到达大宋广州港时,尼古拉奥与他会合,其余的几个也随之而来。

浦罗次和广州港,对于这一群人来说,这叠加的吸引力是致命的。

尼古拉奥是浦罗次在广州的第一个联系人。当浦罗次到达后,他们两个一起住进西城的客栈里,这里是大宋官府为保护新发展的商业区所建。 客栈旁边有各种餐馆店铺,外域商人来来往往,十分热闹。

浦罗次鄙视上瘾者,而尼古拉奥喜欢一切上瘾的东西:酒,“欢乐草”厚戈,赌博。。。。。。不管怎样,两个性格迥异的人在广州的初期还是很快乐的,他们都看到了这巨大市场存在的无限潜力,大宋真的是太棒了!

与此同时,铺西米靠走私赚来的一万两白银在三佛齐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作为三佛齐高富帅的代表人物,他每隔几日便大宴宾客,能得到他的邀请,成了三佛齐首都伯林邦人(今天的巨港)可以炫耀的事情。 不仅仅是他的宴会顶奢,出手大方的礼物也让他周围总有美女相伴。 英俊潇洒的外表,讨人喜欢的性格,加上快艇和三雷牧,都让铺西米成为众人的焦点。 钱***的是个好东西!

与此同时,浦罗次也很忙。 他到达广州四个月以后,便把他的第三任妻子玛丽亚接到广州。 就在浦罗次在三佛齐走私香料的时候,他的第二任妻子诺拉神秘地失踪了。 没过多久,他娶了玛丽亚。

浦罗次在广州的日子相当的繁忙。 重金结识大外商、商会要人、大宋的官员,他的关系网逐步铺开。 之前协助浦罗次逃离三佛齐的大宋商人李海库正好来到广州港进货, 两人相见甚欢。 隔日,浦罗次和铺西米包下了广州港酒楼贵宾房,宴请李海库。

席间,浦罗次问起李海库的行程安排。李海库微笑着说:“浦兄,本人此次回大宋,进货是小事,关键有一件大事要办,你猜猜是什么?”

“大李兄交友广泛,四通八达,我猜肯定是好事。 请大李兄说说,让我们也一起高兴高兴。”浦罗次放下手里的酒杯,脸上的笑容淡下来,表情瞬间沉静。 他盯着大李的眼睛,如同毒蛇盯着自己的猎物。

大李点了点头,接着说:“这次回大宋,主要是为了谋求朝廷“诚信郎”之职。 泉州府只需交抽解税累价五万贯、十万贯者,就可以申请。 另外,如果能介绍外商来大宋经商,也有奖励。 更爽的是,还可以在官府谋得一份贸易官职。 这相当于有了大宋的朝廷作保,那做起生意来,岂不无往不利啊!”

浦罗次和铺西米在大李口沫横飞中,仿佛看到他们自己身穿大宋官服,在大宋海域、南海诸岛所向披靡、畅通无阻的模样。这也太赞了吧!

闲话少说,两个人马上表示坚决陪同大李去办理所需事宜。 三日后,连同其他几个大食监狱伙伴,一行人坐上大李的商船去往泉州港。

泉州港内风樯鳞集,云帆遮天,各种商船一望无际;一艘艘装满货物的大船徐徐驶入港口,在码头卸货的船工和船员说着各种语言,市舶司码头办事处外排着长长的队伍,人头攒动,来来往往。这政通人和、豪气冲天的繁华景象,真是其它港口难得一见的啊!

当铺西米梦想建立一家大型合法企业时,浦罗次正在建立一家大型非法组织,他们称之为浦和会。 当铺西米在三佛齐因一掷千金招来无数的羡慕嫉妒恨时,浦罗次正以一连串的化名,悄悄地奔波在大宋各大城市中。 作为一个外来的商人,他借助各种机会,编织着浦和会的大网。 此时的浦罗次正在他韬光养晦阶段,对于这个来自布什尔海滨小城的不起眼的孩子来说,不在人群中脱颖而出是有意义的。浦和会正在加速建设中,在它成为巨无霸之前,完全没有必要显山露水。

即使是这样,浦罗次还是遇到了前来暗杀他的赏金杀手。

这年夏天早早到来,刚过端午,天气已经热得穿薄衫也汗湿哒哒的。 这天傍晚时分,浦罗次吃过晚饭后,坐在他泉州家的小院里纳凉。 来到泉州已数月,这湿热的天气仍然让他感到烦闷。 正无聊时,前门哐哐的几声响,有人敲门。 浦罗次从竹躺椅上站起来,趿拉着拖鞋,慢慢悠悠地打开大门,一个陌生中年壮汉一脚就迈进了大门。 浦罗次还没来得及说话,来人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反扭到他的背后,掏出粗绳三下五除二捆住浦罗次。 接着提着浦罗次的胳膊,把他推进堂屋里。 这身手之敏捷利索,浦罗次马上想到这是遇到赏金杀手了。

“兄台不急,有话慢慢说!” 浦罗次顾不上痛,扭头急忙说。

中年壮汉说:“浦罗次,你三佛齐的老主顾天竺三哥要你做个明白鬼!欠款不还,拿命抵!”

这雇凶的天竺三哥和浦罗次做过几次生意,最后一批货付款的时候,正好赶上浦罗次急需逃离三佛齐,他根本没有机会去联系三哥。

浦罗次马上说:“这事有原因,容我讲完。 钱有,可以立刻马上给你! 要银子还是金子,兄台你说了算!”见对方顿了顿,浦罗次用商量的语气接着说:

“烦请兄台先松绑,让我仔细告诉你这事来龙去脉,再说一下钱怎么付给三哥。”

赏金杀手松了绑,浦罗次从堂屋柜子里拿出一瓶酒两只杯子,满上酒杯递给来人。

“我与三哥做过好几年的生意,三哥是个很不错的人,他的天竺茉莉熏香是整个三佛齐天竺商人里面最好的! 如果我是欠钱不还的人,怎么可能在五,六年的时间,在三佛齐几大城市都有我的商号?”

“经商难免有利益相争的事情,遭人诽谤,真的是百嘴难辩!比如我,被人陷害,得罪三佛齐大钱庄,为了将来能洗白冤屈,不得不暂时避到大宋。 谁知道,竟然被误会欠款潜逃,这真的是天大的冤枉! 我这个冤屈啊,只有恒河的圣水才能洗刷干净了!”

浦罗次一边说话,一边眼泪顺着脸颊哗哗地流下来。 接着,他请求次日与赏金杀手一起到泉州钱庄去汇飞钱给三哥。既然钱可以追回,那这人头赏金便是白得的,杀手同意了。

当时,浦罗次怀里藏着大马色匕首,他随时准备着。

到绍兴二十八年底,这位在三佛齐赚了一万两白银的走私犯,已经成为大宋有实力的大食商人, 浦和会会长。 浦和会的业务沿海上丝绸之路展开,涉及三大主要贸易中心:大食 – 三佛齐 – 大宋。 在大宋,他的商号分布于广州、泉州、福州和临安。进口商品以香料药材为主,出口商品则包含大宋的五金制品、丝绸、布帛、瓷器等。

在这数万里的线路上,要想顺畅,那得黑白两道都吃得开。

这年冬至将近,浦和会的海船到达广州港,十六艘海船载有乳香4万斤、胡椒3千斤、象牙 40斛,名香宝器甚众。不同之前的通关过程,浦和会的货被压滞在港口,十多日也不见动静。

尼古拉奥带着二个助理来回奔忙在码头和市舶司之间,办事的官吏以申报不详、货品等级误报为理由,迟迟不办理通关手续。 这批货物如果错过年前销售旺季,那损失不可估算;光贷款利息、货物港口存放费用就是一大笔钱,更别提其它的连带损失。

“你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通关通了这么久,还是没搞定。你不能做,就他妈的给我滚回大食去!”浦罗次在浦和会广州站的大堂大骂起尼古拉奥。

尼古拉奥着急地说:“会长,天地良心! 我们几个人,去了市舶司不下百次,这十多日每每被推诿扯皮,该打点的一个都没有少,可就是拖着不办。 连广东权市舶晁公迈的面都没能见到!”

“你打点晁公迈了什么?”浦罗次问

尼古拉奥从账房那里要来一个账本,翻开放在浦罗次面前的八仙桌上,只见上面罗列如下:

乳香6箱:其中等级最高的“拣香”即“滴乳”2箱,“瓶乳”4箱;

大食珍珠3盒:其中上等单珠,拇指大小的有10粒;珍珠发簪12件,珍珠项链8套;

赤金松竹梅浮雕手镯二对,重六两;

锤錾松鹿白眉图金盘一对,重八两。

价值数千两白银的礼物连面都见不到,真是白日见鬼!

正在说着话,隔壁日本商会的小田君带着助手登门道别。 小田君受雇于日本皇室贵族清河源氏,经营的木材、硫磺等大宗商品都是雇主所有,小田君本身只携带少量黄金。 黄金的进口并不受禁止,只要交税就可以畅通无阻。 小田君初来乍到,遇到了广州港的不法牙侩,谎称黄金交易为政府严禁之物,需要找本地商号代销。 代销费用高达商品总额的三分之一以上,这么算来,加上大宋收取的抽解税,交易不仅没有利润,还要亏钱。 小田君一筹莫展,想来只有返回大阪给主家汇报之后,再做打算。

听完小田君助手的翻译,浦罗次直觉其中有诈,问道:

“小田君,你所提的广州港代销商号叫什么名字? 地址在哪里呢?”

小田君一脸黯沉地回答:“就在广州港码头市舶司旁边的润发商行。这家据说有官府撑腰,我认识的几个日本商行都听说代销税的事情。 哎,弄不好都要卷铺盖卷儿滚回去啰!”

略坐了一会儿,小田君起身告辞,留下两瓶日本大阪清酒做告别纪念。

转眼间冬至到了,浦罗次在他的广州私宅,位于西城番巷安静街角的大宅宴请大食商人。 这处房子很符合浦罗次的风格;一个自我感觉优越的商人,想追求低调但又没有真正能锦衣夜行的修为。

占地五亩多的浦宅四周高墙,外人除了闻到院里飘来的阵阵花香之外,只能看到院落里大树隐隐间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浦宅有两重门,内外分开。二重门内是浦家人的内宅,外人一概不得进入。

院内以二层工字楼为主体,堂、室两侧有挟屋;堂前、两厢和大门形成大气的四合院布局。从住宅正堂向外看,可见临水亭榭,湖里鱼虾嬉戏,泛起阵阵涟漪。

要说浦宅与其它豪宅的不同,那必须提一提地毯。 浦宅所有室内及走廊地面青石上,都铺着厚厚的波斯手工羊毛地毯。一脚踏上去,脚的一半便陷入地毯里,那松软如云的舒服感,日间再多的疲乏也瞬间消失殆尽。

午宴以烤全羊开席。 期间有煎小羊排、烧羊腿、烩羊杂汤、各色酸奶、松仁杏干葡萄果干蔬菜沙拉、卤羊肉卷饼、各色炸果子、蒸包子、烤蜜枣夹心瑞可塔奶酪,烤馕、烤肉串,穿插在席间的还有各种精致大宋小点心和水果拼盘。佳肴多以金银大盘装着,色香味俱全。 西域的葡萄美酒盛满了一个个夜光杯里,前来赴宴的商人有近百人,或站或坐,寒暄谈笑,热闹无比。

浦姓外商在广州、泉州结成大海商集团,资财雄厚,位列外商第一。 这样的活动浦罗次出席的不多,除非有特别的原因或者目的。更多的时候,他派手下的人去做。

浦和会的货物利润极高,种类繁多:矿物有绿盐、珊瑚,朱砂、石硫黄、密陀僧等;植物有乳香、檀香、没药、沉香、木香、龙涎香、砂仁、河黎勒、芦荟、琥珀、乌香、底也伽、补骨脂、革拨、蔷薇水、苏合香等;动物有象牙、腽肭脐、牛黄、犀角、狗宝等。

他们以批发为主,把利润的一部分让给零售商。 在与朝廷惠民药局、收买药材所交易时,更能让利。以比市价低起码10%的价格,挤掉其他商行,逐步成为朝廷的官用供应商。 除了商业经营有道,更重要的是,浦和会的“打点单”;这几本厚厚的名单上,各级官员的收受财物被详细地记录下来。

浦和会无疑是大宋外商里的大商行之一,但到绍兴二十七年前后,它的另外一个暗中身份:大宋外域商人经营的一个大规模跨区域犯罪集团,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发展着。

大宋祭祀活动中,香料使用极多。尤其是乳香,上到皇室下到黎民百姓都喜欢使用。这一年春节过后,泉州的乳香用量不减反增加不少,浦罗次和尼古拉奥去泉州浦和会分店一探究竟。

黄为接到两人安排妥当之后,拿出泉州大客户名单逐一介绍给浦罗次。

“春节后大量买货的除了几家寺庙,这几位买家有些特别。 他们同属一个组织,自称行社,信徒穿白衣服戴乌帽,以兄弟姐妹相称。 这些人在自建的斋堂夜间聚集,焚香祷告,拂晓时分散不见踪影。”

尼古拉奥一听马上接话:“这情形听起来很像朝廷严禁的明教啊!”

“对,我后来打听到他们正是在大宋分布极广的地下秘密教派,明教!”黄为答道。

这提到的明教又叫摩尼教,此时在大宋以外已经衰竭。

摩尼教认为,在太初时,存在光明和黑暗两个对立的世界。 初际时期,互补侵犯。中际时,黑暗侵入光明,大战爆发,人类世界因此产生。 后际时,世界又恢复如初,但黑暗已经被永远的禁锢。 物质是黑暗的产物,精神是光明的产物。 因此,摩尼教否定物质世界,希望利用虔诚的信仰和严苛的戒律获得灵知,回归光明世界。

摩尼教在发源地波斯收到信仰索罗亚斯德教的萨珊王朝迫害,教主被处决,所在的巴比伦宗教中心也被破坏,最终在本地消失。 有一支摩尼教分支去往欧洲,因为与基督教的不同理念被视为异端,受到基督徒的猛烈抨击,也逐渐没落。 现存于大宋的摩尼教,是由其中亚分支在魏晋南北朝传入中原, 与景教、天教并称“三夷教”,并且借回其它教派继续传播,后来在会昌毁佛时遭到禁止。

到了大宋南移,摩尼教分布广泛,滲入三教九流,社会方方面面。 他们多以秘密***方式传教,其中既有混入佛教、道教的分支,更有民间叛乱组织以明教为名,进行反朝廷的活动。

明教徒夜间祷告时,念经文焚巨香,花费巨大。 然而,他们的信徒和背后组织机构捐款巨大,所以明教非常有钱。

浦罗次听完几个人的汇报,他冰冷的眼睛泛着光,这么美妙的猎物是上天赐予的礼物!

“拿下泉州明教,立刻马上!”

黄为等人分头行动,五日后约到了三位泉州明教教头密谈。 浦罗次很满意这次见面的成果,浦和会和明教泉州达成商贸合作协议,以优惠的价格提供法事所需香料,这三位教头自然也出现在“打点单”上,从此每月领取贿金不在话下。

次日,浦罗次在教头的引荐下,与泉州明教教主相见。 为拉拢浦和会,教主表示愿意在合适的时间安排浦和会与明教在淮南、两浙、江东和江西的教主会面,共商发展。

浦和会的货物在交抽解税进关后,没有遵守大宋官府的禁榷及博买法规。 例如宝铁、珍珠、珊瑚、乳香、龙诞、木香、丁香、肉豆蔻、安息香、芦荟、没药、血碣、底也伽等,这些商品里的上等货必须全部由政府采购专卖。 剩下的种类,需朝廷选买即博买;朝廷挑剩下的货物,外商才能在州界内自由买卖,不再课税。 若想去其他州或者都城临安贸易,必须向所在市舶司报备货物详情,申请到许可公文,才能行动。 违反者,按偷税处罚;情节严重者,处以巨额罚款和重刑。

浦罗次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遵守这些法规。 作为一个游戏规则破坏者,他认为他有能力在任何地方建立新秩序。

绍兴二十七年底, 浦和会在大宋商界有五个主要竞争对手,其中最重要的是在广州港的广福商号,这家商号的老板朱庆隆做进口贸易批发生意。 他从外商手里批发货物之后,再转批发给零售商。 作为广州港最大的中间商,朱庆隆两头通吃。 外商货物到达码头后,如果不以他的价格卖货,很难通关,大批的货物只能堆积在港口码头日晒雨淋。 一个普通的商人是不可能有如此之大的本事,他背后有人。

大批发商里有不少人从事多种产业,商号分布大宋各大城市。 这些大商巨贾的商业版图甚至超出大宋的疆土,随陆地和海上丝绸之路展开。 他们生意的复杂性和他们收入成正比关系,有些人白黑两道都粘连,他们不属于传统的黑社会,但他们的业务很难被划分,是属于正道生意还是邪道里的玩家? 浦和会最大的批发商之一便是这样的人。 他的赌场在临安有四家店铺,餐馆二个,旅舍三个,他的香薰店在临安香料市场最大,客户有皇室贵族、士大夫阶层以及各种社会上流。 他经常到各城市分店巡视,所住旅舍一定是当地最豪奢的,随行人员也相貌堂堂气度不凡。 浦罗次到临安时,会到他的商号会面,分享美酒佳肴和旅行中的见闻。 来自布什尔小药剂店的老板的儿子,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走了很长的路。

浦和会的“欢乐草”厚戈不可避免地让他们接触到了广州江湖大佬贝爷所经营的罪恶帝国。 贝爷是一位广州提举的侄子,他的生意从勾栏瓦舍吹拉弹唱、青楼阉酒店的销魂酒、扩展到色情、勒索、卖淫和毒品。

在他的场所工作的许多卖身女子都是瘾君子,贝爷和他的寄生虫们决不会让其他人从她们获得任何利益。 这是一种邪恶的垂直垄断 – 从浦和会和其它人那里批发购买厚戈,再以高价卖给这些***。 贝爷从不直接从事后戈交易。 但这并不重要 – 他有一个***关系网,这个网络里面有朝廷要员和巡捕,他们将终生保护他。 对于那些没有贿赂的人,贝爷和他的爪牙们如同秃鹰一般紧紧盯着,等待机会拉人下水。 从社会最底层爬起来的人,粗暴直接地诠释着人性最丑恶的一面。

贝爷在广州的大部分肮脏工作都是由安德发完成的,后者后来背叛了他。 据贝爷的儿子小贝爷说,安德发策划谋杀广州富有的茶楼二当家,原因是对方也看上了朝廷在广州西城扩建的番区在建茶楼。 也正是安德发(后来提供了对贝爷不利的呈堂证供)为贝爷的组织购买毒品,并且专卖给***,后逼债用大烟膏毒死***三人。

浦罗次有着老靠谱善于经商的头脑,精明的他决定两边下注。

程闵信, 浦和会福州分站的负责人,浦罗次的心腹干将被安排专门负责与安德发的批发业务。 程闵信经常出入赌场,浦和会的流水在这里洗得干干净净。

绍兴十八年,惠民药局质检局的成立是一项早期但最终失败的尝试。 该局设立的初衷是为了保证朝廷所采买药物质优价廉。 外商货物种类繁多,质量天壤之别。 加上药物原产地气候变化导致质量不稳定,运输途中受天气影响等等客观因素,也加大了质检的难度和复杂性,自成立以来,惠民药局质检局一直处于被动的劣势。 正由于这些原因,该局倾向于收集大量情报。 这催生出一种新的市场:情报交易。 这个市场既吸引买家,也吸引卖家。 浦罗次成为早期买家。 这位曾经的细作已经完全转换了角色 – 而且他财力雄厚。

从绍兴二十五年开始,惠民药局质检局建立的调查组,一直在以“游龙”为代号收集大食商人的情报。 虽然进展缓慢,与三佛齐当局不断的沟通交流中,他们逐渐汇总了一份名单。 这份名单导致数个广州地址的秘密突击搜查。 其中之一便是铺西米。 另外一个是尼古拉奥,他把朝廷专卖的香料卖给私营商号,数额惊人。 卧底们发现另外一个浦和会的重要成员,泉州货运钱三,老婆叫刘芸柳,是出了名的潮汕大美女。

与此同时,人们仍然只知道浦罗次的化名,这个时有时无的人,对调查组来说,他似乎更像一个花钱随意的富二代,没有价值。 浦罗次知道这一点,因为他的消息来源是无可挑剔的。

在这样的身份掩盖下,浦罗次的运作继续推进。而“易安福”号运来大批的乳香,使浦罗次一跃成为大宋最大的乳香走私犯。 绍兴二十九年六月,船长乐老汉的大船上载有近百个棺材,里面藏着上千斤乳香沿着东海岸航行。

乐老汉很快就发现每天出现在地平线上的海上巡铺船,所以,他只能夜间加速,以便在需要时有时间停下来。 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打乱了他的计划,无赖之下,他将“易安福”号带到一座岛屿的安全一侧,在那里卸下了乳香。 但在波涛汹涌的海上货物投放过程中,两个棺材没能靠岸,飘离岸边。 之后,浦和会的大批小船数次往返,这批乳香最终被运往大陆。

二天以后,漂浮在海上的棺材随着海浪,摇摇晃晃地出现在广州港的近海处,正在鱼船干活儿的几个鱼民被吓坏了。 接到报案后,海上巡铺队出动打捞起棺材,但是棺材已经破碎,什么也没有发现。 沿着海岸,巡铺队在岛屿找到了搁置在那里的“易安福”号,搜查之后,空手而归。但后来,据可靠消息,巡铺队的一些人返回了该岛,并至少找回了一些乳香。不过这些乳香从没在官府报告里出现过。

浦罗次的走私在广州港、泉州港重复他们在三佛齐的惯用方式进行走私活动,各种高利润的货物流入大宋,偷逃的税金数目之巨,足以让他进入教科书级别。

直到隆兴末年,大宋多个部门精诚合作,通过好几年的追踪调查,发现浦和会可疑的多种身份。 浦罗次嗅到了危险,把浦和会的大宋空壳以九百万贯卖给西牧背景的药商鲍有,转战大宋以外的市场。 鲍有没有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就在棺材案后的几周内,官府的调查组连续二次传唤尼古拉奥,接着突袭浦和会的两处场所,检查现场文书档案,一种紧张的气氛充斥在浦和会广州站。 浦罗次知道调查组正在逼近尼古拉奥,既然这样,尼古拉奥必须死。

这一日钱三来到浦宅,告诉浦罗次尼古拉奥和他的女人朱莉被调查组带到衙门去了。浦罗次就知道他们不会保持沉默太久。 尼古尼奥必须死的另外一个原因是: 他的业务能力越来越强,已经能与他竞争 – 竞争对手在黑道上是极危险的存在,他们有相互举报的动机,尼古拉奥对浦罗次的行动了解得太多了。既然尼古拉奥必须死,那么他的女人也不能留,她也知道的太多。

朱莉在巴格达的贫民窟长大,十八岁时,她因为“经营妓院”而被捕。 她和尼古拉奥经常干一些鸡鸣狗盗的事情。 有一次,他们把一个小提箱留在朱莉父母家的房屋里。 她母亲后来打开它,发现里面装满了钱,用一块布包裹着。 她关上箱子,放回原处,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也许当时她应该问问她的女儿。

奇怪的是,就在他们失踪前,两个人告诉朋友,他们打算回巴格达举行婚礼。

当一名接替尼古拉奥职务的浦和会内部人员询问他们去了哪里时,浦罗次回答说:

“我让尼古拉奥和朱莉退休了。”

这明显暗示他们已经被杀。 其他人被告知两人已经“返回巴格达”- 大宋以外的某地 – 但浦罗次说到这事的时候,更像是在暗示浦和会的成员,他们已经被埋在了广州郊外的荒郊野岭里。

通常情况下,这些话半真半假,既是为了让浦和会成员恐惧,也是为了铺设虚假线索,让组织里的成员人人自危。

一名秘密证人后来告诉三佛齐皇家委员会,浦罗次曾在绍兴二十九年找到他,给他一份活儿。 随后跟着浦罗次来到广州郊外的一条土路上。在路上,浦罗次告诉他,那天早些时候他杀了尼古拉奥, 然后他带路找到了躺在灌木丛下的尼古拉奥尸体。 对于浦罗次来说,尸体太重了,根本搬不进之前他挖的洞里。 他们埋葬了尸体,在上面盖上枯枝败叶。 浦罗次说, 他是以藏厚戈的借口,将尼古拉奥引诱到那里。 当天晚些时候,浦罗次和他一起去尼古拉奥家接走了朱莉,告诉她带她去和尼古拉奥会合,路上朱莉喝了他们给她准备的毒药,晕死过去。 最后朱莉和装着石头的麻袋一起沉入大海里。

尼古拉奥在广州港欢欣鼓舞地迎接浦罗次的事情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这个来自巴格达的小狱友太嫩了,他们不知道,在道行深厚的恶魔面前,他们不过是一枚棋子。

浦罗次是秘密消息的买家,他精准的内幕信息让浦和会这个庞大的走私集团一直处于暗处。 为了保证这样的局面,他不惜除掉任何薄弱环节或者潜在的竞争对手。

浦罗次和第一任妻子辛西娅在巴格达已经有了两个孩子。 绍兴二十九年,玛丽亚生下了儿子罗密欧。 但浦罗次对女人的征服欲是永无止境的,女人对他而言,是他人生的调味剂。 和他有过情欲纠缠的女人无数,从布什尔到巴格达,从天竺到三佛齐;央各鲁撒克逊、波斯、天竺各色美女在他雄厚的资金投入中被征服,其中不乏极品美人。

但当他看见钱三的老婆刘芸柳第一眼时,还是完全沦陷了,这个情场浪子的肾上腺激素飙升,如同遭到雷击一般,血液涌上头顶,他有种不真实的眩晕感。

那天浦和会两广主要负责人带着家眷,在浦宅聚会。 浦宅张灯结彩,主楼二层楼和大堂的阔大的空间装饰一新,四个紫檀木八仙桌上摆放各种美食佳肴,大食风味的菜肴讲究地摆放在搭配的金银器里,由数十个家仆穿插在客人间,恭谨地等着客人取食。数白瓶的葡萄酒、果子酒、米酒,装在十来个大冰木桶里,随意搁在客人躺椅之间。 广州番馆专门邀请来的乐班吹奏着靡靡之音。 到场的好几十人随意散开有坐有卧,跟音乐嗯着小曲儿,一边饮酒一边取笑,在沁人心脾的极品熏香里,欲仙欲醉。

钱三夫妻从泉州过来,他们到达浦宅时,已是黄昏掌灯时分。宴会从中午开始,大家已有丝丝倦意,都很放松。一见到钱三夫妻,马上叫嚷起来:

“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到啊?罚酒罚酒!”

钱三接过一杯酒一饮而尽,哈哈哈大笑。 刘芸柳也接过一杯果子酒,拿手绢半遮面抿下一小口。 红霞飞上刘芸柳的双颊,白皙的脸上面带浅笑,秋水盈盈的双眼飞快地扫了一圈眼前的众人。

在场的男人女人或赞赏或艳羡地望着看着钱三两口子。 刘芸柳早已习惯这样的眼光。 二十多岁的潮汕美人,身材高挑,妩媚多姿,骨相美女里的典范。 配上她微微上吊的双眼,说起话来眉眼流转之间生动鲜活,人中龙凤不过如此。

刘芸柳含笑打着招呼, 眼角注意到远处一双猎人般的眼神专注地盯着自己。 这人完全不同与其他在场的人,高大精瘦,穿着浅色的丝袍,胸口的扣子打开了几个,露出结实的胸膛。 成熟男人岁月沉淀下来的魅力,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性感无比。

刘芸柳的脸更红了,扭头坐在旁边的躺椅上。

浦罗次倒吸一口气后,缓过神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借口去酒窖取酒,消失在走廊尽头。不久,拿着一瓶葡萄酒,两个水晶镶金夜光杯里,浦罗次朝钱三夫妻这边走了过来。

钱三这时刚看到走过来的浦罗次,赶紧迎去:“会长您好!”

“很好很好,这位是?” 浦罗次明知故问。

钱三赶紧笑着介绍刘芸柳:“这是我妻子,刘芸柳。来,芸柳,给会长问好!”

刘芸柳腰轻轻一弯,半低头向浦罗次行礼。 浦罗次伸手扶起刘芸柳,两个人这么近距离接触,浦罗次的手碰了一下刘芸柳的手,触电般麻酥酥的***让他心砰砰一跳。 想要这个女人的欲望强烈地占据他的头脑。

作为浦和会泉州的重要成员,钱三经营有道。 泉州站从开初的几个人发展到近三十人的成员,业务量也稳定增长,和浦和会在大宋最大的据点广州站已经规模相当。 铺罗次不喜欢太依赖于会里面的任何一个成员,一旦某人势力壮大之后,他便视为是潜在的威胁。 此时,他更愿意扶持他的另外一个大食小兄弟 – 阿卜。

这一日,钱三按约定来到明教的一个据点,这里离泉州二百多里。 几个渔村分散于此,来来往往的进货商贩、渔民和渔船让这里很热闹。 在一处僻静街道的拐角处,坐落着泉州明教重要人物的据点。 这处据点平日并不作为祭祀仪式场所,所以知道的人寥寥。 钱三带着厚戈进入大门。

厚戈已经被两广地区的明教用在重要祭祀仪式上, 燃烧后的厚戈散发出神秘的甜美气息,在烟雾缭绕里,信徒们如登陆仙境,所有的烦劳病痛烟消云散,只感受到通灵的幸福感,这样***的人间极乐世界在会员的口碑下,一传十 十传百,明教教徒翻倍地增长。 会员里面有秀才、衙役、官吏、军队士兵及三教九流。 很多人白天萎靡不振无心做事,一到夜间精神百倍,拥挤在明教法场,跪拜在肉佛、骨佛、血佛等号前,虔诚祷告。 教徒花重金请回经文佛像,更不在话下。市井甚至有贩卖伪造经文及刻版的各色走贩。

二年多来,明教募得的资金成倍增长,教中大佬更涉足秘密活动,其中包括朝廷严禁的暴乱。在厚戈的强大助力下,明教尝到甜头,成为浦和会的死忠。

浦罗次派钱三去明教据点不仅是为了生意,支开钱三,方便他与刘芸柳会面。 这位大宋美人,蒲罗次愿意拿命去换。
>>> 戳我直接看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