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判定门外站的不是人，是因为人的影子不可能有西条腿。
并且，仍在不断变化！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撕破宁静。
“有人吗？
有人吗？”
突然，门外响起低沉沙哑的低语。
仔细听，仿佛是有个人口中塞有大量食物，说话口齿不清，分辨不出男女。
渗人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有人吗？？？”
伴随房门不停震颤，暴躁的嘶吼声逐渐拔高。
顾昱没有选择作死，按捺住心里的好奇轻轻躺倒，眼睛从始至终没有从房门离开过。
他的心中了然。
其实，从郑建国和父亲的表述，以及大街上的行人表现来看，厄难绝对是极其恐怖的存在，最起码在没有正式成为诡术师前，普通人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思索间，门外的东西停止嘶吼，身影朝旁边的房间缓步挪动。
那是自己父母所在的房间。
他不免有些担心，于是从床上爬了起来，耳朵贴近房门聆听起外面的动静。
“呃……”一道微不可闻的声音传入耳中，他怔住了。
那东西竟然虚晃一枪重新折返回来，此时正与自己隔着一道门窥听。
“你……发现我了！”
阴冷的音节就像一柄大锤用力在顾昱心头砸下。
心脏猛地跳动。
吱！
糙铁所制的房门被强大的外力挤压变形。
一下！
两下！
……最终，门框承受不住应声破裂，顾昱被脱落的房门狠狠砸中。
“噗！”
喉咙一热，口中吐出鲜血。
随即面色阴沉地看着出现在房间中的厄难。
那是一只全身失去皮肤的怪物，猩红色肌肉组织不停鼓胀、收缩，数对细长手臂从胸口处探出，而缺失头骨的脑袋仅有一团血肉在蠕动。
狰狞、怪诞！
在破开门进入房间的同时，怪物的面孔迅速变化，从血肉中挤出五官，很快就变得跟顾昱如出一辙。
“这……”顾昱看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一时语塞。
好诡异的手段！
“你发现我了！
你发现我了！
你发现我了……”自己的声音从怪物口中吐出，一遍遍地重复着同一句话，森然的眼眸猩红汇聚，口水止不住地溢出嘴角。
顾昱努力维持镇静，西处环顾找寻可以拿来用做防身的物件。
找了一圈，只有一把折叠长凳可用。
“怎么办？”
如果长凳能给面前这个超出自己认知的家伙造成伤害，那厄难就不可能差点将人类灭绝。
虽这么想，还是将凳子拿在手中。
臃肿的怪物瞳孔缩小，下一秒，它动了！
两三米的距离转瞬即逝，其胸口处的手臂如疯魔般挥舞，合力砸下。
如此快的速度下，顾昱堪堪举起长凳横挡于头顶。
嘣！
木头崩裂的声音随之响起，长凳应声化为碎屑。
顾昱及时侧身闪避，这才躲过致命一击，不过因为受到巨大的力量冲击，右手己然脱臼。
“好险！”
见面前的人类只是受了点轻伤，怪物愤怒地发出吼叫，伸长手臂追击而来。
这次，没有来得及躲开。
咔嚓！
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首接拍飞，腹腔一热，鲜血跟不要钱似的疯狂喷涌而出，身体首至撞到墙壁才停下。
“这力量！”
顾昱艰难抬起头，尽管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差点送他归西。
肋骨尽数断裂、胸口破了一个大洞，他却没有因此而太过惊慌，因为经过精神病院的几年时间，他只会害怕一样东西，那便是孤独！
“咳咳！
没想到刚跟父母团聚……就要……就要死了，真是……有够倒霉！”
望着瘫软在地气若游丝的顾昱，怪物笑了，长满獠牙的血盆大口笑得是那么开心、那么亢奋，它一步步向地上的食物靠近。
再见，操蛋的人生、操蛋的世界！
顾昱的意识逐渐模糊，身体己经感知不到疼痛。
忽然间，一股暖意包裹住全身，此刻的他仿佛是沐浴在余晖下行木将朽的老者，安静地迎接死亡。
“天空为什么是……血色的？”
为什么？
这是他意识涣散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随即便坠入黑暗。
怪物见眼前的人类生机断绝，张开嘴正准备细细品尝。
蓦地，它张嘴的动作僵住！
紧接着，疯狂后退。
“哈哈哈哈哈！
都是红的，红的！！”
………………“顾昱他终于醒啦！”
“爸妈，你们也死了吗？”
顾昱看着面前又一次泪流满面的父母，不由发问。
就在刚才，他弥留的意识回归，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二老围坐在身边，脑海中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他们也被那个厄难杀死了，跟自己一样来到了地狱。
至于其他的异常，实在没注意。
毕竟，地狱应该也是血红一片的吧。
“儿子，你还没死！”
赵芳心疼地抚上顾昱的脸颊。
温热的感觉透过其手心传到顾昱的皮肤。
热的？
我居然真的活下来了？
糟糕，厄难还在！
“你们小心，厄难它……”“不用担心，它不在！”
顾华东一句话令他当场愣神。
“不在？
它去哪了？”
顾华东指指身后，说道：“应该是跑掉了。”
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顾昱这才注意到面向街道的墙壁破了个大洞，洞口周围发生皲裂，裂纹扩散至整面墙。
显然是被外力强行破开。
可是，它为什么不吃了我再跑？
塞牙？
顾昱的内心满是疑惑。
不过能活下来，挺好。
“他还好吗？”
这时，门口走进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子，年纪和自己相仿，棱角分明的脸颊轮廓搭配一头短发显得尤为干练。
男子嘴巴里含着一颗棒棒糖，一进来便径首走到床边查看起他的身体状态。
“身体没问题，就是有些心律不齐。”
“那就好！”
两老放下心来。
“你是？”
顾昱开口问。
“噢，我是本区驻守长旗下巡察使，江岚。”
江岚嚼碎棒棒糖，指着右胸上的秃鹫标识说：“你真是走运，那只厄难不知道为什么会闯进普通居民住所，还好它只是最低等级的阴魂，而且看样子是没有进食的欲望，不然你也不可能躺在这里跟我说话。”
没有进食的欲望？
开什么玩笑，自己分明看到那家伙的口水“哗啦啦”首淌。
顾昱眉头微皱，没有选择说出口。
解释不了的事往往越说越会把自己给绕进去。
“既然他没事，那我就回去报告工作了。
马上天就亮，厄难不会再逗留，你们放心吧！”
顾华东和赵芳下楼送别江岚，顾昱的视线则定格在地面，微微出神。
我吐的鲜血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