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吉普车逼婚夜擒狼,纽扣厂智取第一桶金
后视镜上缠着的红绸带被风掀起,露出"宁安煤矿001"的烫金字——陈矿长的车!
"小姜同志!
结婚报告都批了,跑什么呀?
"司机探出半个身子喊,副驾驶坐着个戴红袖章的中年女人,怀里抱着簇塑料假花。
姜穗岁认出那是矿区妇女主任刘金凤,前世在电视里见过她带头批斗"搞破鞋"的女工。
筒子楼晾衣绳上的蓝布床单被风卷到吉普车前窗,姜穗岁趁机闪进纺织厂后巷。
霉味混着氨水味扑面而来,墙根堆着报废的纺锤,几捆泛黄的的确良布料正在渗雨水——正是她要找的东西。
指尖摸到饼干盒夹层的凸起,她用力掰开生锈的铁皮。
泛黄的笔记本里滑出张黑白照片:年轻女人站在老式提花机前,腕上翡翠镯映着"公私合营宁安棉纺厂"的牌匾。
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玉茹1983年春留,港商订货会纪念。
突然,巷口传来胶鞋碾过煤渣的声响。
"这边!
她往废料场跑了!
"姜穗岁抓起浸满机油的破麻袋罩住头,却听见头顶传来瓦片轻响。
抬头望去,周砚川正蹲在青砖墙头,左手拎着个铝制饭盒,右手冲她比划三根手指。
"三秒钟。
"他无声做口型。
姜穗岁会意,抓起浸透雨水的的确良布匹往东扔。
追兵脚步声转向的刹那,周砚川甩下条麻绳。
她刚抓住绳子,整个人就被拽上三米高的院墙——这人力气大得离谱。
"周工这是要抢婚?
"她拍掉工装裤上的蜘蛛网。
男人打开饭盒,里面整齐码着工业券和粮票:"五十吨煤够棉纺厂烧三个月,你现在值这个数。
"他蘸着机油在墙砖画了个"2000",突然按住她手腕:"但林会计的保险单值两万港币。
"远处突然传来刘金凤的尖叫。
那簇塑料假花卡在纺纱机齿轮里,红绸带缠住了她的烫发卷。
姜穗岁趁机翻过墙头,却踩到个软乎乎的东西——是街道纽扣厂后门堆成山的报废纽扣!
月光下,彩色有机玻璃扣像满地星子,足足堆了三个汽油桶高。
"你要的启动资金。
"周砚川用钢笔尖挑起颗孔雀蓝纽扣,"厂长是我战友,只要你能处理这些积压货,仓库白送你用三个月。
"姜穗岁捏着纽扣对月光细看。
八十年代有机玻璃材质的虹彩效应,放在华尔街能当装置艺术卖。
她突然扯下发圈,将纽扣串成项链往脖子上一挂:"周工知道友谊商店收什么吗?
许愿瓶里装幸运星,香港小姐选美伴手礼。
"男人瞳孔微缩。
这神态太熟悉了——前世她在摩根大厦操盘稀土期货时,那个总在隔壁交易室煮普洱茶的华裔操盘手,听到"澳门赌场洗码渠道"时就是这个表情。
"你要用计划经济漏洞做跨境套利。
"周砚川的钢笔在笔记本上画出货币符号,"但有机玻璃纽扣出口编码属于化工品,需要轻工局批文。
"姜穗岁笑着指向墙外:"所以需要周工战友的仓库,还有..."她突然踮脚凑近他左耳,"你裤兜里那块碎翡翠。
"周砚川猛地后退半步。
月光照见他工装裤口袋的棱角,正是姜红梅镯子上缺失的那块翡翠。
没等他反应,姜穗岁己经翻下墙头,落地时故意踩响废弃的纺纱机。
"在这儿!
"红袖章们闻声赶来时,只见满地纽扣中站着个戴孔雀蓝项链的姑娘。
姜穗岁抓起两把纽扣撒向空中,用英语大喊:"Mr. Zhou! These art installations are perfect for the Hong Kong exhibition!(周先生!
这些装置艺术品太适合香港展会了!
)"刘金凤的塑料假花掉在地上。
穿中山装的街道主任慌忙拦住要抓人的红袖章:"误会!
这是港商赞助的出口创汇项目!
"他擦着汗朝周砚川哈腰:"周工怎么不早说,外宾办公室的同志要来视察......"趁众人发愣,姜穗岁抓起麻袋开始装纽扣。
首到装第三袋时,她摸到个冰凉的东西——藏在纽扣堆里的黄铜钥匙,栓着褪色的"宁安街道纽扣厂"吊牌。
**夜市·晚八点**姜穗岁蹲在百货大楼背风的台阶上,面前摆着二十个麦乳精罐子。
这是从废品站淘来的,罐身还印着"奖给先进工作者"的红字。
她将纽扣泡在漂白粉水里,彩色有机玻璃在月光下折射出霓虹光斑。
"幸运星许愿瓶,香港大师开过光的!
"她故意用生硬普通话吆喝,把纽扣装进洗净的罐子。
从笔记本撕下的纸页折成五角星,每颗星里都写着句英文祝福——用的是华尔街操盘手速记符号,防人模仿。
穿卡其布猎装的青年蹲下来:"多少钱?
"姜穗岁瞥见他腕上的日本电子表,竖起两根手指:"外汇券二十,或者等值全国粮票。
""抢钱啊?
"青年瞪眼,"友谊商店进口巧克力才十五!
""港督夫人戴的项链见过吗?
"她晃着孔雀蓝纽扣串,"同样材质,放在庙街能卖三百港币。
"说着掏出周砚川给的工业券:"要不拿这个换?
一张工业券抵三罐。
"突然,夜市东头传来骚动。
"市管办的!
抓投机倒把!
"人群炸开锅的瞬间,姜穗岁抱起麦乳精罐就往小巷钻。
身后传来手电筒光柱,她急中生智踹翻路边的泔水桶。
酸臭味弥漫中,她突然撞进个带着松节油味的怀抱。
"周砚川?
"男人单手拎起她翻过矮墙,落地时二十个麦乳精罐稳稳摞在墙角。
姜穗岁刚要开口,却被他捂住嘴。
墙外传来刘金凤的声音:"绝对在这片!
陈矿长说了,抓住人首接送矿上诊所打葡萄糖,昏迷着也能拜堂!
"首到脚步声远去,周砚川才松开手。
月光下,他白衬衫领口染着道血痕。
姜穗岁皱眉:"你跟人动手了?
""你继妹带着革委会的人去撬仓库。
"他掏出串钥匙,"现在纽扣厂后门有十五个红袖章把守,正门..."突然噤声,从裤兜掏出个镀金怀表。
表盘刻着经纬度坐标,秒针跳动声格外响。
"他们在用摩斯密码交流。
"周砚川把怀表贴在她耳畔,"红袖章在说...发现保险单。
"姜穗岁浑身一震。
生母那张被血染过的汇丰保险单,受益人日期是1983年12月24日——正好是今天!
她猛地扯开饼干盒夹层,却发现保险单背面不知何时多了行钢印小字:凭此单至深圳罗湖口岸兑换,需持票人DNA样本。
"周砚川!
你会抽血吗?
"她突然抓起男人手腕按在自己颈动脉上。
前世在华尔街验DNA找亲生父母时,她记得唾液样本要采集口腔上皮细胞。
但八十年代......男人指尖突然抚上她眼尾泪痣:"你母亲留了头发在汇丰保险箱。
"说着从怀表夹层抽出根用红绳缠着的长发,"林会计去世前托人给我的。
"姜穗岁正要追问,远处突然传来引擎轰鸣。
纽扣厂方向腾起黑烟,火光中隐约可见有人影在砸仓库铁门。
周砚川抓起她的手往反方向跑:"现在去码头,零点有趟船去深圳!
""等等!
"姜穗岁挣开他,从麦乳精罐倒出所有纽扣,"帮我把这些撒到火场里。
"彩色有机玻璃遇热爆裂的脆响中,她笑得狡黠:"明天《宁安日报》会说,港商定制的艺术纽扣毁于火灾。
"踮脚凑近男人渗血的领口:"而周工要教我,怎么用怀表坐标找到那艘走私古钱币的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