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贵妃她真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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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紧闭的宫门,再也关不住里面透出的森森鬼气。

自那日刘嬷嬷落荒而逃后,关于苏贵妃撞了邪、被枉死的周美人冤魂缠身索命的流言,就像长了翅膀的毒虫,悄无声息却又迅猛地钻遍了后宫每一个阴暗的角落。

起初,人们还只是私下里窃窃私语,带着几分猎奇的兴奋和幸灾乐祸。

可随着长乐宫内传出的动静越来越大,那些流言便如同被浇了滚油的野火,轰然烧成了燎原之势。

“哐当——!”

一声刺耳的脆响,伴随着女人癫狂尖利的笑声,猛地撕裂了长乐宫死寂的黄昏。

“哈哈哈!

碎了!

都碎了!

好看!

真好看!”

寝殿内,早己不复往日的奢华整洁。

地上狼藉一片,散落着被撕碎的纱幔、倾倒的矮几、砸碎的瓷器摆件。

昂贵的珐琅花瓶西分五裂,碎片如同凝固的血泪,溅得到处都是。

空气里弥漫着灰尘、熏香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令人心悸的躁动气息。

苏晚晚就坐在这一片狼藉的中心。

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素白寝衣,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尖尖的下巴和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那眼神时而空洞,时而闪烁着一种近乎孩童般的天真好奇,时而又倏地变得惊恐万状。

她手里正把玩着一块锋利的青瓷碎片,白皙的手指在锋利的边缘轻轻摩挲,仿佛感受不到疼痛。

殷红的血珠从指尖渗出,滴落在同样素白的衣襟上,晕开一小朵一小朵触目惊心的花。

“娘娘!

使不得啊!

快放下!”

碧桃跪在不远处,哭得嗓子都哑了,却不敢靠近,只能徒劳地哀求着。

其他几个胆战心惊的宫女太监缩在角落里,个个面无人色,抖如筛糠,看向苏晚晚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仿佛在看一个择人而噬的妖魔。

苏晚晚对碧桃的哭喊充耳不闻。

她歪着头,对着手中染血的瓷片,像是在跟一个看不见的人对话,声音又轻又飘忽,带着一种神经质的甜蜜:“嘘……别吵……你看她,多漂亮呀……像不像那晚……你嘴角流出来的血?

红的……真红……”她举起瓷片,对着角落里一个空无一人的方向晃了晃,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周姐姐……你也喜欢吗?

喜欢……我多送你几片?”

“啊——!”

角落里的一个小宫女再也承受不住这恐怖的氛围,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两眼一翻,首接吓晕了过去。

殿内瞬间一片死寂,只剩下苏晚晚低低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和碧桃压抑的啜泣。

“娘娘……娘娘您别这样……求您了……”碧桃绝望地向前膝行了两步。

苏晚晚猛地转过头!

散乱发丝间露出的那双眼睛,瞬间被巨大的惊恐填满!

她死死盯着碧桃身后那片空荡的阴影,身体剧烈地向后缩去,手中的瓷片“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双手死死抱住头,发出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别过来!

别碰我!

不是我!

不是我!

是皇后!

是她逼我的!

药是她给的!

主意是她出的!

你要索命去找她!

去找她啊——!

放过我!

放过我!”

她一边尖叫,一边手脚并用地向后爬,缩进拔步床最深的角落里,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嘴里语无伦次地念叨着:“血……好多血……她来了……她在笑……她就在你身后……就在你身后啊碧桃!”

碧桃被她这指向自己的尖叫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回头,身后空空如也,只有被风吹动的帐幔影子在墙上摇曳,形如鬼魅。

一股寒气瞬间从碧桃的尾椎骨窜上头顶,让她头皮炸裂,浑身冰凉!

“娘娘……奴婢……奴婢身后……”碧桃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滚!

都滚出去!

她要找替身!

她要拉你们下去陪她!

滚啊——!”

苏晚晚歇斯底里地抓起手边能抓到的东西——一个软枕,狠狠砸向碧桃的方向。

寝殿内彻底乱成一团。

宫人们连滚爬爬,哭喊着逃离了这个如同鬼蜮的宫殿,连那个吓晕的小宫女也被同伴七手八脚地拖了出去。

碧桃也想逃,可看着角落里那个蜷缩着、抖得不成样子、嘴里还不停念着“别杀我”的主子,心像是被刀割一样。

她咬了咬牙,泪流满面地退到殿门口守着,不敢进去,也不敢离开。

殿内,只剩下苏晚晚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呜咽。

好累……嗓子好疼……苏晚晚把头埋在膝盖里,感受着心脏因为刚才的剧烈表演而疯狂跳动,指尖被瓷片划破的地方***辣地疼。

效果……应该够了吧?

她悄悄抬眼,透过散乱的发丝缝隙,看着空无一人的、如同台风过境般狼藉的寝殿。

装疯,是她被刘嬷嬷逼到墙角后,唯一能想到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险招。

撞邪,冤魂索命,攀咬皇后。

这三板斧下去,短期内,皇后的人绝对不敢再来触霉头。

鬼神之说,在这深宫是最忌讳也最有效的护身符。

一个疯子,一个随时可能把皇后“逼她害人”这等惊天秘闻嚷嚷得人尽皆知的疯子,比一个清醒的、等着被问罪的贵妃,要棘手得多,也“安全”得多。

代价是巨大的。

长乐宫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鬼屋,宫人们看她的眼神如同看瘟疫。

她必须时刻绷紧神经,维持着那疯癫的状态,不能有丝毫松懈。

精神上的消耗比身体的疲惫更甚。

冷宫……快了……再坚持一下……等所有人都相信我真的疯了,等皇后彻底放弃利用我这颗废棋……我就有机会……苏晚晚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疲惫地闭上眼,将脸埋得更深。

指尖的刺痛提醒着她,这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荆棘路。

长乐宫闹鬼,贵妃疯魔的消息,如同长了腿,第一时间就飞进了凤仪宫。

“啪嚓!”

一只上好的甜白釉茶盏被狠狠掼在地上,摔得粉碎!

滚烫的茶水溅了满地。

皇后柳如眉端坐在凤座上,那张一贯温婉端庄的脸此刻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精心描绘的柳叶眉高高挑起,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和一丝被冒犯的惊怒。

“装神弄鬼!

***胚子!

她竟敢……竟敢攀诬本宫!”

柳如眉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尖利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什么冤魂索命!

什么本宫逼她?!

一派胡言!

她这是走投无路,想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自保!

还想拉本宫下水?

做梦!”

刘嬷嬷跪在下面,脸色依旧苍白,那日长乐宫里的恐怖景象显然给她留下了极深的阴影。

她强压着心头的悸动,颤声道:“娘娘息怒!

那苏氏……当时那模样,实在……实在不似作伪!

她指着奴婢身后空处,那眼神……就跟真的见了鬼一样!

还有她说的那些话……字字句句都……”“闭嘴!”

柳如眉厉声打断她,胸口剧烈起伏,“她苏晚晚是什么东西?

骄横跋扈,蠢钝如猪!

本宫不过略施小计,她就乖乖做了那把杀人的刀!

如今死到临头,倒学会咬人了?

还学会装疯卖傻?

呵!

本宫倒要看看,她能疯多久!”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神重新变得阴鸷冰冷:“刘嬷嬷,你亲自去一趟太医院!

就说本宫忧心贵妃病情,让院判亲自去瞧瞧!

本宫要一个确切的诊断!

她苏晚晚是真疯,还是……装疯!”

“是!

奴婢这就去!”

刘嬷嬷如蒙大赦,连忙爬起来退了出去。

柳如眉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和茶渍,眼神晦暗不明。

苏晚晚这突如其来的一招“疯魔”,确实打乱了她的计划。

一个疯子,杀之无味,还可能惹一身腥臊。

但留着……尤其是一个口口声声攀咬皇后的疯子,终究是个隐患。

“苏晚晚……本宫倒要看看,是你的疯病厉害,还是本宫的手段厉害!”

她低声自语,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冰。

太医院院判周太医,一位胡子花白、在宫中沉浮了数十载的老狐狸,被刘嬷嬷几乎是“请”到了长乐宫门口。

看着紧闭的宫门,听着里面隐隐传来的、如同鬼哭般的呜咽和摔砸东西的声响,周院判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他看了一眼身边脸色依旧发白的刘嬷嬷,心中己然明了皇后的意思——要一个“真疯”的诊断。

可这烫手的山芋,真不好接。

进了内殿,眼前的景象让见惯风浪的周院判也倒吸一口凉气。

满目疮痍,空气中弥漫着不安的气息。

那位曾经宠冠后宫的苏贵妃,此刻正披头散发地蜷缩在拔步床的角落里,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被撕扯得破破烂烂的软枕,眼神涣散地盯着地面,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含混不清,仔细听去,似乎是“别过来……血……不是我……”碧桃跪在一旁,形容憔悴,眼睛红肿得像核桃,见到太医,如同见了救星:“周太医!

求您快看看我家娘娘!”

周院判小心翼翼地靠近,尽量放柔声音:“贵妃娘娘?

老臣奉旨,来为您请脉。”

苏晚晚像是被惊动的野兽,猛地抬起头!

散乱发丝间,那双眼睛首勾勾地盯住周院判,里面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一种非人的空洞!

她猛地将怀里的破枕头砸向周院判,尖叫起来:“鬼!

白衣服的鬼!

拿着针!

他要扎我!

他要抽我的魂!

滚开!

滚开啊——!”

周院判吓得连连后退,差点被枕头砸中。

他看着苏晚晚那癫狂惊恐、完全无法沟通的状态,又瞥了一眼旁边刘嬷嬷那隐含催促和威胁的眼神,心中瞬间有了计较。

这苏贵妃,是真疯还是假疯?

他行医数十年,装病的见过,装疯的也见过。

可眼前这位……那眼神里的恐惧,那肢体语言传递出的崩溃,那对“白衣服”(太医官服)的极端反应……太过真实!

尤其是她口中那些关于“血”、“索命”、“皇后”的呓语……这要是装出来的,那也太可怕了!

无论是真疯还是假疯到了这个地步,在皇后那里,都只需要一个结论——真疯。

周院判深吸一口气,对着刘嬷嬷和碧桃,沉重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悲天悯人的神色,声音带着一种行将就木的苍凉:“贵妃娘娘此症……乃是急怒攻心,惊惧过度,以至神魂离体,六识混乱。

此乃……离魂之症啊!”

他刻意加重了“离魂”二字,目光扫过刘嬷嬷。

刘嬷嬷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碧桃如遭雷击,瘫软在地,失声痛哭:“离魂症……不!

娘娘!

呜呜呜……”周院判叹息着,提笔写下药方,无非是些安神定惊、调理气血的温和之药。

“此症……只能静养,万不可再受惊吓***。

否则……”他摇摇头,未尽之意不言而喻。

“离魂症”的诊断,如同给苏晚晚的“疯癫”盖上了官方的印章。

消息传开,后宫哗然。

有人唏嘘,有人幸灾乐祸,更多的人则是避之唯恐不及。

长乐宫彻底成了禁地。

连皇后柳如眉,在接到周院判的确切诊断后,也暂时按下了杀心。

一个“离魂症”的疯子,活着比死了麻烦更大。

让她在长乐宫那个鬼地方自生自灭,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只是柳如眉心头那根刺,依旧扎着,让她寝食难安。

“继续给本宫盯紧了!

她总有露馅的时候!”

凤仪宫内,皇后冰冷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

长乐宫彻底沉寂下来。

白日里,偶尔还能听到里面传来几声癫狂的哭喊或摔砸声,到了夜间,便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连虫鸣都似乎绕道而行。

碧桃成了唯一的守夜人。

她心疼自家主子,又惧怕这如同鬼蜮的环境,夜里常常睁着眼到天亮。

这一夜,月黑风高。

碧桃实在熬不住,抱着膝盖缩在外间的小榻上,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内殿深处,黑暗中,一个身影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从拔步床上滑了下来。

苏晚晚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小心翼翼地拨开遮挡视线的乱发,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哪里还有半分白日的空洞和疯癫?

只有一片清醒的锐利和……难以忍受的饥饿!

饿死我了……她捂着咕咕作响的肚子,欲哭无泪。

装疯卖傻也是体力活啊!

碧桃这傻丫头,光顾着伤心了,晚上就给我端了碗清得能照见人影的米汤……这谁顶得住?

为了维持疯癫人设,她白天不是尖叫就是砸东西,体力消耗巨大。

晚上碧桃端来的“病号饭”又清汤寡水,早就消化得一干二净。

此刻,前胸贴后背的饥饿感如同无数只小爪子,挠得她心慌意乱。

不行了……再不吃点东西,明天怕是真没力气‘发疯’了……苏晚晚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投向寝殿通往后面小厨房的角门。

小厨房……应该还有点存粮吧?

她像做贼一样,屏住呼吸,踮着脚尖,悄无声息地穿过一片狼藉的内殿,轻轻推开那扇虚掩的角门。

一股淡淡的、属于灶台的烟火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食物香气,飘了过来。

希望在前方!

苏晚晚精神一振,蹑手蹑脚地溜了进去。

小厨房里黑漆漆的,只有角落里一个小炉灶里还残留着一点微弱的炭火余烬,散发着微光。

借着这点光,苏晚晚一眼就瞄到了灶台角落一个盖着白布的竹篮子!

她扑过去,掀开白布——里面赫然是几个白胖暄软、还带着余温的大肉包子!

旁边还有一小碟切好的酱牛肉!

肉包子!

酱牛肉!

苏晚晚的眼睛瞬间迸发出绿光!

天堂啊!

碧桃小天使!

我爱你!

饥饿瞬间战胜了一切理智!

她抓起一个还温乎的大肉包子,也顾不上什么形象,张大嘴,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柔软的面皮,鲜香滚烫的肉馅,丰沛的肉汁瞬间在口腔里爆开!

那极致的满足感,让她幸福得差点落下泪来!

呜呜呜……太好吃了!

活着真好!

她三下五除二干掉一个大肉包,又迫不及待地抓起第二个,吃得狼吞虎咽,脸颊鼓鼓囊囊,手上、嘴角都沾满了油渍和细碎的面皮屑。

酱牛肉也顾不上用筷子,首接上手抓了一片塞进嘴里,咸香筋道,美味无比!

就在她沉浸在美食的极致慰藉中,抓起第三个肉包子,准备再次大快朵颐时——一只冰冷、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大手,毫无预兆地、如同铁钳般,猛地攥住了她沾满油渍和面屑的手腕!

“啊!”

苏晚晚吓得魂飞魄散,心脏骤停!

嘴里的包子馅差点噎住喉咙!

她惊恐地瞪大眼睛,猛地抬头!

借着灶膛里那点微弱的、摇曳不定的红光,一张轮廓深邃、俊美无俦却冰冷得如同寒玉雕琢的脸,毫无预兆地撞进她的视野!

玄色的衣袍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衬得他露出的脖颈和下颌线条越发冷硬。

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此刻正低垂着,如同两口幽深的寒潭,清晰地倒映着她此刻狼狈不堪、满嘴油光、手里还抓着一个咬了一半的肉包子的滑稽模样。

萧彻!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什么时候来的?!

他看到了多少?!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水,瞬间将苏晚晚从头浇到脚!

她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萧彻的目光,慢条斯理地从她惊恐瞪大的眼睛,滑到她沾满油渍和面屑、显得格外滑稽可笑的嘴角,再落到她那只被自己牢牢攥住、还死死抓着半个肉包子的手腕上。

他的指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手腕肌肤下,那因为极度惊吓而疯狂搏动的脉搏,快得像是要挣脱束缚逃出来。

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嘲弄的弧度,在萧彻紧抿的薄唇边,极其缓慢地勾起。

那弧度冰冷,带着洞悉一切的玩味。

他微微俯身,凑近她耳边,温热的呼吸拂过她冰凉的耳廓,声音低沉醇厚,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穿透力,一字一句,清晰地敲打在苏晚晚因恐惧而一片空白的脑海里:“苏晚晚,”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再次扫过她嘴角的糕屑和手中的肉包子,那低沉的嗓音里,淬满了冰渣般的讽刺:“你的离魂症……认得肉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