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下意识低头瞅了眼手表。
六点西十分。
离公司规定的打卡时间还有一小时呢，她特意早早出门，可不想第一天上班就迟到。
从她租的那小公寓到铜锣湾的写字楼，她都探过三次路了，哪该换乘，走多远，心里门儿清。
今儿脚上穿的是面试时候买的尖头小羊皮鞋，没走多久，脚后跟就磨得生疼。
可她还是把腰板挺得首首的，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走着。
公司大楼前的旋转门不停地转着，进进出出的人都穿着裁剪合身的职业装。
沈悦站在玻璃门外，看着门上自己的影子：黑色西装裙，白色丝质衬衫，领口还别着个小巧的珍珠胸针。
这可是她攒了三个月实习工资才买下的第一件“上班装备”，花了不少钱呢。
不过当她穿上身的那一刻，就觉得自己真成了个职场人。
前台小姐递过来一张临时工牌，上面写着她的名字和部门：“客户关系部—零售组”。
她赶忙道谢接过来，刚转身打算找电梯在哪，身后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你是新来的吧？
你可以叫我小薇，也是零售组的。”
沈悦回过头，瞧见一个扎着低马尾的女孩，脸上笑盈盈的。
她穿的职业套装和沈悦款式差不多，就是颜色是浅灰色，衬得人又温柔又干练。
“我叫沈悦。”
她说着伸出手，小薇也大大方方地握了握。
“你来这么早呀，我们一般七点半才到。”
小薇一边说，一边领着她往电梯那边走，“早来也好，能先收拾下柜子，检查检查陈列品。”
电梯到三楼停下，门一开，是条铺着深灰色地毯的长廊。
墙上挂着几幅黑白的时尚照片，照片里的模特穿着高级定制礼服，在冷冷的灯光下显得特别高冷。
沈悦的步子不自觉就慢了下来，生怕弄出声响打破这份安静。
“这边。”
小薇推开一扇门，里面是个宽敞的大厅。
左边是一排落地窗，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照在摆得整整齐齐的包包和腕表展台上；右边有几个半开放式的接待区，每张桌子上都放着精致的茶具和名片夹。
“你的工位在这边。”
小薇指着靠窗的一个位置，“我坐你旁边，有啥事儿尽管问我。”
沈悦把包放下，拉开椅子坐下。
桌上放着一本《品牌历史手册》，还有一份印着产品目录的文件夹。
她翻开第一页，看到一串熟悉的名字：Celine、Chanel、Louis Vuitton……这些以前只能在杂志上看到的牌子，以后天天都要打交道咯。
“早上八点整开晨会，店长会说当天的重要任务。”
小薇递给她一杯热咖啡，“先喝点提提神，等会儿说不定忙起来。”
沈悦接过杯子，手心一下子暖和起来，她轻声说了句“谢谢”，眼睛看向对面一个正在补妆的女同事。
这人也穿着同款职业装，不过配了条金色锁链项链，手腕上还戴了只经典款腕表，一举一动都透着老员工的自信。
“那是Linda，销售组长。”
小薇顺着她的目光解释，“她业绩最好，但脾气有点倔，你多留意。”
沈悦点点头，刚要说话，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个穿着深蓝西装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叠文件，表情特别严肃。
“晨会开始。”
她站在大厅中间，声音不大，却让人不敢不听。
沈悦赶紧站起来，跟着其他同事走到会议区。
她站在最后一排，听着店长安排今天重点推荐的系列，还提醒大家注意马上要来的春季新品发布会筹备工作。
“沈悦。”
店长突然点她的名，“你是新人，今天主要是观察学习，尤其要了解每个客户的喜好，记住他们的称呼和习惯。”
“明白。”
她回答得干脆利落。
晨会结束后，小薇凑过来小声说：“刚才那个是陈店长，办事风风火火的，你可得集中精力。”
沈悦又点了点头，心里头有点发慌，心跳都快了几分。
她知道，真正的挑战这才刚开始。
接下来，她跟着小薇在店里到处转，熟悉每一款产品的优点，学怎么给客户挑合适的配饰，还练着用英文向外籍顾客介绍新款手袋。
要是她记不住一些专业词汇，小薇就会一遍又一遍地讲，首到她懂了为止。
中午轮休的时候，小薇带她去附近一家粤式茶餐厅吃饭。
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沈悦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云吞面，听小薇讲她在这家公司的事儿。
“我来这儿三年了，从实习生干到现在这个职位，中间碰到不少麻烦。”
小薇咬了一口叉烧包，“但只要你愿意学、肯努力，总会被认可的。”
沈悦听得可认真了，心里暖乎乎的。
她没想到，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行业里，还能遇到这么好的朋友。
下午两点，店里的客人一下子多了起来。
沈悦头一回单独接待一位年轻女士，女士试了几款包，拿不定主意。
沈悦照着上午学的话，耐心地介绍每个包的设计想法和使用场景，最后做成了这笔生意。
结账的时候，那位客人冲她笑了笑：“谢谢你，你很专业。”
沈悦先是一愣，接着嘴角咧开，露出开心的笑容。
她头一回真切地感觉到，自己在这个行业里算是站住脚了。
下班前，陈店长走到她跟前，点了点头：“今天表现不错。”
沈悦心里“咯噔”一下，赶紧鞠躬说：“谢谢您。”
走出大楼，夕阳斜斜地照在街道上。
沈悦回头看了看公司大门，心里头有种踏实的感觉。
她明白，这只是个开头，往后还有好多不知道的事儿等着她去闯呢。
“明天见啦！”
小薇挥挥手，转身坐上另一辆巴士。
沈悦站在原地，看着车尾灯消失在街角，缓缓呼出一口白气。
她掏出手机，给母亲发了条信息：妈，我今天上班第一天，一切都好。
发完信息，她把手机收起来，朝着地铁站走去。
远处的霓虹灯一盏一盏亮起来，照着这座城市的热闹和人们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