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石板路积满雨水，倒映着街边商铺暖黄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该你兑现承诺了。”
苏棠突然开口，睫毛上沾着细小的雨珠，在路灯下亮晶晶的，“月亮吊坠的故事，我想听真话。”
林晚舟攥着书包带的手指收紧，喉咙发紧。
记忆突然回到七年前的雨夜，母亲咳着血将吊坠塞进她手里，冰凉的银链缠在她颤抖的手腕上。
“小舟，以后月亮就是妈妈......” 话音未落，心电监护仪便发出刺耳的长鸣。
“是我妈妈给的。”
她盯着脚下水洼里晃动的月光，声音轻得像要被雨声吞没，“她说月亮永远不会离开我。”
苏棠脚步顿了顿，转头看向身旁的少女。
林晚舟睫毛低垂，在眼下投出青灰的阴影，苍白的嘴唇抿成倔强的弧度。
她突然想起午休时林晚舟说 “无聊” 时，眼底一闪而过的烦躁 —— 原来那时，她在介意自己看向陈叙白的目光。
“其实我骗了你。”
苏棠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林晚舟，“转学不只是因为前男友。”
她苦笑一声，“我爸出轨，我妈闹到他公司，我实在受不了那些异样的眼光。”
林晚舟猛地抬头，撞进苏棠泛红的眼眶。
少女平日张扬的笑容消失不见，露出与年龄不符的疲惫。
她突然觉得胸口发闷，像被潮湿的棉花堵住。
“所以我才觉得我们像。”
苏棠重新迈开步子，“都在等不会回来的人，也都在等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她忽然伸手，将林晚舟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不过现在，我好像找到了新的意义。”
林晚舟心跳漏了一拍，脸颊发烫。
远处传来汽车的鸣笛声，苏棠的茉莉香混着雨水气息将她包围。
她发现自己并不排斥这种亲近，甚至有些贪恋这份温暖。
路过便利店时，苏棠拽着她冲进去。
“买热可可！”
少女的眼睛亮晶晶的，“淋湿了会感冒，我可不想照顾病秧子。”
她嘴上嫌弃，却仔细地挑了草莓味和原味两种。
收银台前，林晚舟瞥见玻璃柜里的月亮形状饼干。
她鬼使神差地指了指：“这个也要。”
苏棠挑眉：“冰山美人也喜欢甜食？”
她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林晚舟耳垂，“还是说，因为是月亮形状？”
林晚舟耳尖通红，抢过饼干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苏棠得逞的笑声，她攥着包装袋的手指发烫，心跳快得吓人。
出了便利店，雨小了些。
苏棠撕开饼干包装，将月亮形状的饼干递到林晚舟嘴边：“啊 ——我自己会吃。”
林晚舟别开脸，却被苏棠用饼干挡住去路。
少女耍赖似的晃了晃饼干：“不张嘴的话，我就喂到自己嘴里哦。”
林晚舟咬了咬牙，飞快地咬住饼干。
酥软的口感在舌尖化开，混着草莓夹心的香甜。
她听见苏棠低低的笑声，抬头时正撞见少女温柔的目光。
“真可爱。”
苏棠轻声说，抬手擦掉她嘴角的饼干屑。
林晚舟感觉脸颊烧得厉害，低头猛灌热可可，滚烫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却比不上心口的温度。
拐进林晚舟家所在的巷子时，雨己经停了。
月光从云层里钻出来，在青石板路上洒下银霜。
苏棠仰头望着月亮，突然说：“你看，月亮出来了。”
林晚舟跟着抬头，银色的月光落在苏棠脸上，将她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柔和。
少女的发丝被风吹起，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色。
她突然想起母亲说的话，原来真的有比月亮更温柔的存在。
“以后我做你的月亮好不好？”
苏棠转头，眼睛亮得像缀着星星，“永远不会离开的那种。”
林晚舟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
她看见苏棠从口袋里掏出枚银色的星星吊坠，轻轻系在她腕间。
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却让她浑身发烫。
“这样我们就是一对了。”
苏棠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月亮吊坠，笑容比月光更耀眼，“晚安，我的小星星。”
林晚舟站在原地，看着少女的背影消失在巷口。
夜风拂过，腕间的星星吊坠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摸了摸发烫的脸颊，转身往家走，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楼上的窗户透出暖黄的灯光，林晚舟望着天上的月亮，突然觉得这个夜晚格外漫长。
她打开家门，将没喝完的热可可放进微波炉加热，却发现杯壁上凝着水珠，像极了苏棠睫毛上的雨珠。
手机震动，是苏棠发来的消息。
林晚舟点开，屏幕上是张***的照片 —— 雨中的她，侧脸在路灯下泛着柔和的光，嘴角似乎还带着未化开的笑意。
“保存证据，” 苏棠说，“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冰山美人笑。”
林晚舟盯着照片，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动。
最后，她将照片设成了手机壁纸，锁屏的瞬间，苏棠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以后我做你的月亮好不好？”
窗外，月亮正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