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平的顶层复式空旷得能听见回声,落地窗外是他亲手缔造的城市夜景——金融区的玻璃幕墙流淌着霓虹,像一块被过度打磨的电子屏,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西装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是董事会群的消息。”
陆总今晚状态绝佳,上市钟声敲响时那一笑,明天绝对是财经版头条。
“配图里的他穿着高定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嘴角弧度精准到像用圆规量过。
只有陆沉知道,那笑容背后,是后槽牙咬到发酸的紧绷。
他起身走向酒柜,却在中途转了方向,从玄关柜最深处摸出一个白色药瓶。
铝箔板上的安眠药还剩最后两粒,他仰头吞下,喉咙干涩得像吞了砂纸。
三个月来,只有这种白色小药片能让他在凌晨三点前闭上眼,尽管入睡后全是财报数字组成的噩梦。
门铃突兀地响起,是二十西小时管家送来的特快专递。
烫金的请柬从信封里滑出来,宋玥的名字烫在右上角,旁边是陌生男人的名字——她要结婚了。
陆沉盯着照片上宋玥挽着男人手臂的笑,手指无意识地捏皱了请柬边缘。
那个曾在他创业最艰难时说”我等你上市“的女人,终究没等他学会如何在成功里呼吸。
第二天的心理诊疗室,百叶窗漏进斑驳的光。”
高功能抑郁症,“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得像在念一份财报,”你用完美的社会功能掩盖了情绪溃堤,陆总,这比普通抑郁更危险。
“诊断书上的字像蚂蚁,爬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想起庆功宴上自己对投资人说的”享受当下“,只觉得喉咙里涌上铁锈味的讽刺。
离开医院时,他给助理小林发了条信息:”把之前看的那辆诺马迪森房车定下来,全款。
“屏幕反光里,他看到自己眼下的青黑,像被城市霓虹熏染出的淤青。
当晚,董事会视频会议上,他对着镜头露出标准的精英微笑:”接下来三个月我要去硅谷深度考察,新能源项目的进展由张副总跟进。
“没人注意到他身后的衣帽间里,正躺着一套定制的越野装备,和一张被红笔圈出的地图——羌塘无人区,用最小号的字写着:”逃离路线,启动。
“深夜的公寓终于彻底安静。
陆沉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看着镜中那个穿着昂贵西装、戴着***款腕表的”成功人士“。
他慢慢解开领带,然后是衬衫纽扣,动作越来越快,最后猛地抓住西装领口,用力一撕——布料撕裂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镜子里的男人呼吸急促,眼里是连安眠药都压不住的疲惫与疯狂。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玄关的监控摄像头,正忠实地记录着这一切。
而千里之外的羌塘荒原,正有一场未知的风暴,在等着这个出逃的精英。